清風襲過,拂起三千青絲。


    裙角飄揚,卷動少年心弦。


    她在樹上吃杏,百無聊賴地盯著忙碌的少年。


    他在樹下撓頭,一臉呆滯地望著貪吃的少女。


    二人隔空對視,未曾言語,未打招唿,此刻卻不約而同的笑了起來。


    少女笑的燦若雲錦,少年笑的苦澀尷尬。


    薑若曦坐在樹枝上,擺動著腳丫,扔下一枚杏子,打趣道,“清理現場呢?”


    姬無夜望向身後,尷尬一笑,單從現場來看,自己的確像是行兇的那一方。


    “額。。。怎麽會呢,這大哥估計有些累,睡著了而已。”


    薑若曦癟癟嘴,露出一抹笑意,隨後自顧自的吃著杏子。


    此時無聲勝有聲。


    顯然這番話並無任何說服力。


    姬無夜撓了撓頭,這才想起,自始至終未曾發現少女何時來到的樹上,或許,她目睹了方才發生的一切。


    睜眼說瞎話。


    姬無夜老臉一紅。


    對於樹上的少女,不知為何,打從第一眼瞧見便莫名緊張,從對方的舉止來看,也未感覺到對方的惡意。


    許是覺得氣氛有些尷尬,姬無夜下意識地拿起杏子,塞到嘴裏。


    姬無夜用力一咬,隨即露出一副痛苦的表情。


    酸到牙的酸!


    望著樹下少年的神情,薑若曦忍俊不禁。


    姬無夜眉頭緊蹙,就要吐出來,不過想了想,對方好歹是一番好意,吐出來不禮貌,便硬著頭皮咽了下去。


    姬無夜打量著少女的神情,疑惑道,“咱倆吃的不一樣?”


    薑若曦皺了皺鼻子,狡黠一笑,“你猜。”


    迴味著嘴裏的酸勁,少年下意識地咽了下口水,“我瞧你咋沒反應呢?不一樣的吧。”


    薑若曦嘿嘿一笑,隨後將手中杏子掰開兩半,扔給少年,“那你嚐嚐我的咯?”


    姬無夜接過杏子,在他看來,她手中的杏子應該是甜的,為驗證猜想,姬無夜未經思考,塞進嘴裏。


    下一刻,姬無夜便擰出一副痛苦麵具。


    顯然,樹上的那位少女,不但喜歡吃蜜棗,還喜歡吃這種特別酸的杏子。


    薑若曦此刻已是不顧形象的捧腹大笑。


    “至於嘛,有那麽酸的?”


    姬無夜一臉無辜地望著她,“你平時都喜歡吃這種杏子嗎?”


    少女靈慧的雙眼滴溜一轉,“蜜棗吃完了,就用它來替代咯。”


    姬無夜有些無語,極致的甜與極致的酸,這兩種截然不同的味道,能替代嗎?亦或者說,少女隻是不想讓嘴巴閑下來?


    話到嘴邊,又咽了迴去。


    姬無夜深歎了口氣,隨後向其伸出一根大拇指。


    薑若曦傳來銀鈴般的笑聲,“還吃不?我這還有,”


    姬無夜連忙搖頭。


    “你來多久了?”


    薑若曦思索片刻,隨後說道,“有一陣了吧。”


    姬無夜試探性地問道,“可曾瞧見啥了?”


    薑若曦伸出手來指了指青年所在地,“他算嗎?”


    姬無夜搖了搖頭,“他不算。”


    薑若曦狡黠一笑,“咋了,心虛咯?”


    姬無夜無奈地攤開雙手,“你瞧我,手無縛雞之力,怎會對他出手,哪怕想,但實力也不允許啊。”


    薑若曦伸出手指擺了擺,意味深長地說道,“那可不一定哦,眼見不一定為實,之前我在一本古籍中曾見過這樣的記載,人身上有三把火,三火熄滅,其身便會被侵占,如今看來,當真有這樣的法門,雖不知你是如何做到的,不過既然你能夠化險為夷,定然有著不為所知的底牌。”


    姬無夜心中一驚,麵前的少女顯然並非看起來那麽單純,前後兩次相逢,見識非常人所有。


    “哪有什麽底牌,隻是運氣好一些罷了,你可知他的來曆?”


    薑若曦撲朔著一雙靈慧眼眸,說道,“有人大步踏行於世間,有人則喜歡隱於背後,借他人身份查看這番世界,既然你能夠解決,想必已清楚此人僅是一具傀儡之身,而控魂之人可能遠在天邊,並不在此處。”


    在驚歎於對方見識廣的同時,細想一番,她的出現過於巧合,姬無夜不禁對她產生了一絲警惕。


    少年權衡再三,還是向她詢問一番,“你來此的目的,又是什麽呢?”


    薑若曦眉毛輕佻,有些生氣道,“為何非要有目的呢?今日就是沒事閑逛,恰巧遇到一個呆頭鵝在打坐,後又發現一個可疑之人,便來到樹上看一下光景,這世間啊,哪有那麽多的目的性,方才我都準備出手了,見你解決後便待在原地沒動,僅此而已,呸!白眼狼!”


    一時間,姬無夜竟被反駁的啞口無言,隨即苦笑,或許,這一世遇到了太多詭異的事情,總覺得有人靠近是帶有一定目的性的,漸漸地遺忘了人與人之間還有信任。


    姬無夜沒底氣地小聲道,“要不,我來道個歉?”


    薑若曦沒好氣地瞥了他一眼,“那怎麽成,你道歉目的是啥哩?”


    姬無夜略顯心虛道,“我。。。”


    薑若曦根本不給他解釋機會,冷哼一聲,“哼!”


    姬無夜欲言又止,愣在原地直撓頭,一時間不知如何搭話。


    這一刻,他想起了家裏那位頭梳羊角辮的小姑娘。


    她在樹上生氣,他在樹下歎氣,一個看似飽受冤枉,一個顯得那麽無辜,此番場景,看起來頗為好笑。


    山難登,水難測,雲梯倒掛,海角天涯。


    言未思,行未果,晴過愁雲,風雨欲來。


    諸事千般難,此間最難,便是那女子心思,意難猜,心難測,難難難。


    望著少年的窘態,少女隻當是對方在反省,想到此處,嘴角不經意間彎出了一個好看的弧度。


    姬無夜則時不時地偷瞄著樹上的女孩,雖不知為何,卻總把注意力放在了那根樹枝上,女孩看起來頗為輕盈,不過此刻,他卻在思考。


    有沒有一種可能,那根樹枝會被她坐斷,倘若真掉下來的話,屆時他會不會忍不住笑出聲,到時會不會令她更加生氣,倘若如此,何不現在就提醒一下。


    她想非他所思,若所言合他所想,那麽想必會迎來對方的一頓毒打。


    雖有詭瞳傍身,但真要打起架來,未必能贏得過樹上那位傾城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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