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峫長大了。老夫立馬把他抱起舉高高,轉圈圈,小孩高興地邊笑邊流口水。


    上個禮拜星期天是吳峫7歲的生日,俺在海底墓時就打算把事情處理好後早點迴來和他玩,但是中途發生了很多變故,現在才遲遲趕迴來,錯過他生日宴會俺還挺難過。


    和他玩了兩分鍾就把他放迴張海樓懷裏,老夫拉著俺老婆的小手迴到寢房裏。


    張起靈進來就把房屋裏外默默打量了一番,他緩緩走來走去,視線掃過房屋裏每一個角落,手輕輕撫摸熟悉又陌生的家具,像是在追憶迴想。


    齊黑瞎說他是碎片式失憶,忘記了一些東西,但沒完全忘記,情況並沒有多糟糕,他讓俺不要太過擔心,然後他自己就慢悠悠迴臥房裏睡大覺。


    他說解家兩個娃娃已經要到上幼兒園的年紀了,解九爺讓老夫和張起靈有時間去看看。


    這些年因為眾多事情,俺沒去看過九爺的兩個奶娃娃,解家也因為內鬥而頻繁死人,九爺將兩個娃娃送到浙江吳老狗那兒去避風頭,今年家族紛爭緩和了些許才接迴沙城。


    齊黑瞎說:“你把啞巴照顧好,明兒下午我們去解家看小孩。”


    沒等老夫迴複,齊黑瞎打哈欠伸懶腰,邁著不羈的步伐迴到他自己房間,走的時候他還念叨著:“開兩天車,累死黑爺了。”


    老夫也帶著張起靈迴房間裏休息。


    張起靈因為失憶的緣故,對身邊的一切抱著似曾相識的態度,在這間屋子裏看來看去,發丘指摸來摸去,像個充滿好奇心的小朋友。


    老夫被自己腦補的張起靈萌化了心,開口道:“小官寶寶,在看什麽呀。”


    張起靈迴眸看我,眼睛幹淨清澈,似若赤子。


    他沒應,老夫過去捧住他的臉,寵溺道:“老婆,你還記得多少?這是我們的家,外麵那三人是家人,你知道嗎?”


    張起靈慎重道:“我知道。”


    老夫拉著他來到茶幾邊坐下,開始詢問他還記得哪些事情,忘記了什麽。一通詢問探尋下來,俺才知曉到,他那天在吊腳樓裏突發天授,記憶混亂,頭痛得暈了過去,再次醒來就在越南。


    他剛醒時腦子不太清醒,什麽都不記得,連自己名字也忘了,當然也想不起他有老公。


    他被越南人利用下墓吊屍,大腦一直處於混亂懵懂的階段,直到在牢籠裏遇見老夫和齊黑瞎,他才突地想起以往的記憶。


    他說他隻想起部分,絕大部分記憶已經缺失。


    老夫問他還記得西沙海底墓發生的事情不,張起靈搖頭。


    關於考古隊的事情他全部忘記,還有那些經曆,和陳文錦他們去雲頂天宮,在張家古樓給首領送葬,西沙海底墓考古隊失蹤。


    他全部都不記得,老夫試探他:“西沙海底墓,我們當時在石頭縫裏看到,張馹山迷暈陳文錦吳三省他們,把他們帶走弄到格爾木,你還記得不。”


    張起靈神色微變,眉頭壓下來,抿唇思索,可能是觸及到某根敏感神經,他難受得“嘶”了一聲,右手錘頭。


    “好了好了,想不起來就別想了。”老夫輕拍他肩膀,“不是什麽重要的事情,忘記就忘記吧。”


    有時候記憶並不全是幸福溫馨,它也有苦難災禍,給我們帶來痛苦和迷茫。與其將它記住,還不如早些丟棄。


    俺把張起靈摟入懷裏,低頭親親他的額頭。


    老夫把他抱到床榻上,給他解衣脫鞋,再拿梳子梳頭,他記憶缺損腦子混亂,應該好好休息才是。


    張起靈突然握住俺給他梳頭的手,反過來撩俺的發絲。


    他低沉道:“我記得你以前是長發。”


    俺以前長發飄飄,頭發長到屁股那裏,偶爾束發戴冠,宛如正人君子;偶爾披頭散發,像個柔弱美男。穿上青色道袍,那是仙氣飄飄迷倒萬千少男少女。


    老夫自詡為沙城潘安,梅園一枝花,一頭長發加上青衣古風美男氛圍感拉滿。


    幾天前老夫在中國和越南邊境城鎮,剪了個不長不短的發型。齊黑瞎的傑作,他說很時尚,看著就像個搞藝術的富家公子。


    從頭頂到後腦勺依次剪短,具有明顯的層次感。留著兩縷長發垂落在肩頭,發尾抵在鎖骨上。額頭做了個中分,還是空氣中分,有時候很紮眼睛,俺就把頭發夾在耳朵後麵。


    張起靈撩起一縷頭發,他說:“應該把剪掉的頭發保存起來。”


    剪掉的頭發?好像被理發店收起來拿去做假發去了,要是俺知道老婆要的話,應該拿迴來的。


    俺蹭蹭他的臉頰,嬌嗲道:“老婆俺沒有想那麽多,便宜發廊老板了。”


    老夫抱住他,我們就這樣待了一會兒,俺給他蓋好被子,親親他的額頭,讓他休息休息。


    我們長途跋涉好不容易迴到梅園,是該好好休息。


    “老婆睡覺覺,俺去給你準備晚飯。”


    張起靈不語,而是將老夫的手拉到他脖頸上的項圈上。


    他皮膚本來就很白,在漆黑如墨項圈的襯托下更顯白皙,像喜馬拉雅山頂上的雪,也如羊脂玉般純白。


    脖頸是人身上最脆弱的地方,掌握住那裏無異於拿捏了命脈。即便是強悍如神佛的張起靈,脖頸也很脆弱。


    而那不堪一擊的脖頸上圍了項圈,看起來就像是他主動將自己所有的東西,包括自己最脆弱的地方,毫無保留地展現出來。


    仿佛在說,他是我的。


    我的指腹輕輕摩挲,在項圈和脖頸上來迴撫摸。


    “戴著吧。”老夫沉沉道,眼睛裏全是占有欲和控製欲。


    張起靈眼神微變,原本平靜的麵龐上泛起一絲不易察覺的波瀾,似乎並不讚同俺的想法。


    老夫收了玩心,陪笑道:“開玩笑啦,俺給你取下來。”


    哢嚓兩聲鎖鏈解開,項圈取了下來,老夫把這東西捧在手心,輕輕放置在床頭櫃上。


    這東西留著晚上做的時候再用,嘿嘿嘿。


    老夫柔聲道:“老婆睡覺覺吧。”


    張起靈神情柔和,而後閉眼入眠。


    老夫出了臥房,看見吳峫和張海樓在後院跑來跑去玩耍,把整個梅園弄得雞飛狗跳。張海樓完全是傻逼,陪著一個幼童上躥下跳,還蹦到樹上去玩弄吳峫。


    他蹲在枝頭上吐舌頭做鬼臉:“略略略,抓不到我抓不到我,略略略。”


    吳峫在下麵急眼了也要爬樹,但這孩子根本爬不上去,重重地摔了個屁股蹲,讓老夫驚訝的是,他不僅沒哭還從地上爬了起來。


    張海樓無情嘲笑:“大胖子上不來,哈哈哈哈大胖子屁股好肥!”


    吳峫生氣了,鼓著個臉插著腰罵道:“臭嗎嘍,你有本事下來啊!”


    張海樓不吃這一套,叫喊著:“大胖子你上來啊!”


    “臭嗎嘍下來!”


    “大胖子上來!”


    一個垂髫孩童,和一名百歲老人杠上了,兩人爭鋒相對誰都不服誰。


    老夫簡直無語,走過去緩和氣氛。


    “嗎嘍,啊呸!海樓你晚上想吃什麽?”


    笑死居然喊錯名字了,但仔細想想張海樓精力旺盛,偶爾上房揭瓦,爬樹走壁。他不就跟隻猴兒嘛,吳峫取外號還挺貼切的。


    就如同他私底下喊張起靈悶油瓶,也很貼切,他在給人取外號上有很高的天賦。


    “梭子蟹有嗎?”張海樓詢問。


    老夫迴答:“應該有吧。”


    丫頭基本上每周都會來梅園送食材,送的食材裏經常會有梭子蟹。


    張海樓思索片刻:“弄成清蒸,我最近不想吃辣的,天氣太熱容易上火,我昨晚睡覺還流鼻血了,上火啊上火。”


    “可以,我另外還給你煮杯金銀花露去去火氣。”老夫低頭看向吳峫,“你呢小吳峫晚上要吃什麽,哥哥給你做。”


    吳峫鼓著臉,雙頰紅紅,伸出小短手憤憤地指著張海樓:“我要吃這隻臭嗎嘍!抄著吃!”


    老夫覺得好笑,彎腰摸摸他的小腦袋瓜子:“好,把海樓叔抄了吃,晚上我給你做爆炒嗎嘍。”


    小孩滿臉期待,開心地點頭。


    晚上飯做好了,桌子上有張起靈喜歡吃的黃燜雞、小雞燉蘑菇、荷葉肝和辣子雞。


    有黑瞎子喜歡吃的青椒肉絲,張海樓喜歡吃的梭子蟹,吳峫喜歡吃的龍井蝦仁和烤魚。


    還有俺喜歡吃的涼拌苦瓜、萵筍炒肉還有蘸水苦菜。


    晚飯時紅紅和丫頭也來了,他們經常過來一起吃飯,隻不過這次不同的是,紅紅懷裏抱了個粉嫩小姑娘。


    吳峫看見她眼眸瞬間亮了起來,充滿了喜悅,興奮喊道:“小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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