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說說吧。因為什麽,讓你等了十年?又是因為什麽,讓你留在人間,不願去投胎?甚至於大半夜的找兩個神仙談心?”


    “你也幸虧是遇到了我們,要是遇到別的神仙搞不好還沒等你說出緣由,直接就將你打散了去,這種冒險的事情下次還是不要做了。”


    “既然你要我們幫你,那就說說你的故事吧,我也很好奇到底是什麽樣的執念,讓你能做到如此。”


    鬼點了點頭:“多謝二位仙人,這十年來,我從來沒有向任何人,說起過我生前的事情。剛死那幾年,為了躲避地府陰兵東躲西藏,後來這幾年,陰兵可能覺得我既然要做一個孤魂野鬼,也就隨我了,所以我才能停下來在這裏開了這家客棧。”


    這鬼陳述的時候語氣很平靜,像是在說別人的事情,但薛宮楠知道,一個鬼執意留在人間需要多大的勇氣。


    人間人死之後,魂魄就會離體,閻王就會派陰兵前來拿魂,好讓每個亡故之人,都能夠順利的前往陰曹地府,好再次投胎轉世。


    如果人死之後不願離去或是逃跑,陰兵也就不會再多加理會,魂體如果執意要留在人間,必然是會受到反噬,以魂體留在人間,時間不能超過一年。一年之後魂體還沒有歸去地府,那麽就會慢慢的削弱下去,直至魂飛魄散,一旦魂飛魄散,那就真的再也迴不來了。


    死,對於凡人來說是終點,其實對於一個魂體來說,隻是他萬萬次輪迴中的其中一次,是不應該被任何事情所掣肘的。


    何況身死之後魂體就會記起一切,就會知道這樣的事情不知經曆過多少次了,怎會為了凡塵中人留在人間?薛宮楠搞不懂麵前這鬼的想法。


    鬼道:“我知道,仙長們肯定會覺得我很傻是吧,為什麽有一條簡單的路不走,非要走上這條不歸路,而且對於一個重生了萬萬次的魂體來說,確實是不應該如此想不通。”


    薛宮楠點了點頭:“確實,這樣的事情你應該經曆過無數次了,況且你現在的魂魄已經非常虛弱,已經投不了胎,再過不久你就會徹底消失,你難道不怕嗎?”


    “怕,我怕,消失了以後,這天上地下就真的再也沒有我的存在了。”


    說到此處,薛宮楠見這鬼微微聳動著肩膀,將頭埋在雙掌之中,淚一滴一滴地從指縫中滴落下來。薛宮楠看了也不知如何安慰,隻得歎了口氣。


    不知為何?第一眼見到這隻鬼,薛宮楠就覺得這鬼跟自己很熟悉,那種來自靈魂的共鳴讓薛宮楠很不適,他好像能感受到這鬼的心情。


    正出神著,一雙修長白皙的手輕輕的搭在了自己的肩上,感受到肩上傳來的重量,薛宮楠這才從恍惚中迴過神來。轉頭看向這手的主人,就對上蕭君玉那雙如冰雪般的眼眸,裏麵盛滿了溫柔。


    薛宮楠看著這樣一雙眼睛,知道蕭君玉是在安慰自己,想到此處,剛剛還有些沉悶的心情頓時好受了不少。


    這鬼哭了半晌才抬起臉來,慢慢陷入迴憶。


    這個鬼名叫“墨子靖”,是墨陽城郡守的兒子,還有一個小他八歲的弟弟叫“墨子軒”。原本,墨子靖有個非常顧家的父親,和美麗的母親。父親一生不曾有妾,隻娶了他母親一人,父親母親是對非常恩愛的夫妻。墨子靖的家可以說很幸福,父母相愛,兄友弟恭。


    可變故在他十三歲的時候來了,母親因病故去,父親非常的傷心,整天鬱鬱寡歡,還整日酗酒。


    還尚且年少的墨子靖以為父親可能會難過一段時間,等時間久一些父親肯定會重新振作起來,還一直堅信父親一定會撐過去的。可是他想錯了,他的父親沒有撐過去,而是在他的母親離去的第二年也跟著去了,留下他和一個年幼的弟弟。


    那個時候的墨子靖十五歲,弟弟七歲,麵臨著這些變故墨子靖很惶恐,那段時間異常的煎熬,白天要麵對那些對父親這個位置虎視眈眈的人,晚上還要整理父親留下來的爛攤子。


    不過幸好,墨子靖的父親以前有很多部下,還是非常忠心父親的,在他孤立無援的時候,一直支持著。還有跟隨墨子靖父親一輩子的陳老,也在一直幫助著。就這樣,在大家齊心協力之下,墨子靖用了半年的時間肅清一切不軌之人。


    那半年,墨子靖忙著對付各種各樣想將他拉下這個位置之人,還要梳理公務熟悉官場,忙得晝夜不分,於是就沒有時間照顧他的弟弟。


    等他發現不對後,已經完了,他弟弟完全像變了一個人,原本異常調皮搗蛋的性子,變得沉默寡言,膽小懂事,懂事的讓人心疼。


    由於墨子靖那半年很忙,沒顧得上,就出了這麽大的紕漏,還聽丫鬟說,墨子軒知道他忙不想打攪。於是每天都是自己一個人吃完飯自己洗漱,洗漱好上床睡覺,像個小大人般從來都不會吵鬧,之後還學會自己穿衣寫字。


    墨子靖忙起來的時候,墨子軒可能十天半個月都見不到人,但墨子靖每次去看的時候,墨子軒都會靜靜地站在門口等著。


    一天,墨子靖看著眼前這還不到胸口的弟弟,突然覺得有些感傷,墨子軒那年才七歲,一個七歲的孩子失去父親,又沒了母親,父親離世的這半年,墨子靖都差點沒承受住,墨子軒那麽小,又是怎麽過來的?


    父親的離世讓墨子靖一夜長大,也讓七歲的墨子軒沒了孩子應有的童真,也是在那個時候,墨子靖意識到,對於弟弟來說,他是墨子軒在這個世界唯一的親人,唯一的依靠。


    於是墨子靖跟墨子軒說:“今後你我兄弟二人相依為命。”


    當時,墨子軒臉上頓時揚起燦爛的笑,道:“兄長,軒兒一定會乖乖聽兄長的話,會好好學習、會努力努力的長大,隻要兄長別像父親母親一樣丟下我就好。”


    “兄長,軒兒以前是不是太調皮了?所以父親才不要我了,父親還與我說過母親是因為生我時傷了身子才會得病的。”


    “如果沒有我,母親就不會生病,不會死,如果母親沒死,父親也不會死,府裏很多人都說我是個不祥之人,克死了父親母親,兄長,他們說的是不是真的?”


    聽著這些傷人的語言,從一個小孩的嘴裏說出,墨子靖心裏當時無比震驚,他不知道父親竟然把母親的死怪罪在這個隻有七歲孩子身上,更不知,眾人對著一個小孩,竟能說出克父克母如此惡毒的話。難怪,難怪軒兒現在變得如此膽小懂事,如此小心翼翼。


    墨子靖氣得全身哆嗦,恨恨地道:“他們怎麽能……怎麽能跟一個小孩說這樣的話!軒兒才七歲,才七歲啊......他還是個孩子,那些人怎麽能忍心讓一個孩子背負如此惡毒的罪名?”


    可現實就是如此殘忍,眾人對小孩的惡心並沒有因為他小就減少,而是因為他是小孩而更加的變本加厲,因為小孩不能拿他們怎麽樣。


    想通這些 ,墨子靖隻得安慰墨子軒,道:“軒兒說的什麽話,兄長怎麽會不要你呢,軒兒是兄長在這個世上唯一的親人,兄長疼你還來不及,怎會不要你。”


    “真的嗎?兄長真的不會不要我?”


    墨子靖看著弟弟那張布滿淚痕的臉,滿是希翼的望著自己,固執的一遍一遍的問,真的不會不要他的那刻,說是心如刀絞也不為過。


    後又像是想到了什麽,小心翼翼的問:“可是我聽丫鬟嬤嬤們說,我是個不祥之人,是我克死父親母親的,我怕哥哥也......”


    墨子靖聞言,連忙厲聲打斷,:“誰,是誰說的?別聽他們瞎說,我的軒兒是最乖最好的,父親母親也最喜歡軒兒了。”


    “可是,為什麽父親母親都走了,都不要我了。”


    墨子靖張了張口,不知如何迴答,想了好久,抬手指了指天上的星星,道:“那是因為父親母親去天上了,雖然我們看不見,但是他們一直都在天上看著我們。”


    聽墨子靖這般說,墨子軒睜著那雙葡萄般的眼睛,興奮的說道:“真的嗎?真的嗎?我想他們了,他們是知道的對不對?”


    墨子靖安慰地點了點頭,道:“是的,父親母親都知道的。”


    墨子軒轉過身,抬頭望著天空,抬起一隻小手指著天空道:“父親,母親,你們在天上好嗎?軒兒想你們了,你們想不想軒兒呐,還有軒兒會乖乖聽兄長的話……”


    說完又低下頭像是做錯事的孩子,小聲地道:“嬤嬤說不聽話的小孩,大家都不喜歡,就會不要軒兒。”


    說著說著,就將臉埋到自己的小手掌中抽泣起來,卻小心隱忍著沒有發出任何聲音,此時的墨子軒像極了被拋棄的小獸,孤獨又無助。


    墨子靖聽了這些話,隻覺心一抽一抽地疼,他恨極那些搬弄是非之人,於是第二天,墨子靖就將所有的家仆全部趕了出去,包括府中的管家也一並趕了出去。


    自從換了一批人之後,陳老也有了空閑管理府內,墨子軒才慢慢的變得如從前般活潑開朗。隻是夜半喜歡做夢,喜歡粘著他睡,喜歡跟在他的後麵,墨子靖知道他有多依賴自己,也就一直由著他,直到墨子軒十五歲那年。


    在墨子軒十五歲那年的冬天,下了好大的雪,墨子靖帶著墨子軒去城外給父親母親祭拜,路上下了好大的雪,一路行去,路上幾乎沒有什麽行人。


    祭拜完,在他們迴程的路上看見一個人躺在雪地裏,雪都淹沒了他。這麽冷的天肯定被凍死了,由於天快要黑了,想著還是早些迴府要緊,這天寒地凍的軒兒這幾天身體不太好。今天本來是讓軒兒不要跟著出來的,可是拗不過軒兒的軟磨硬泡。


    不過這大冷天再耽擱耽擱,軒兒這病恐怕就會更嚴重了,所以墨子靖那時隻想著趕緊迴家。可是軒兒知道了,死活都不肯走,非說此人搞不好還有一口氣在,如果放任不管,豈不是見死不救?


    沒辦法,墨子靖隻好讓車夫前去探查一番,看看此人是否還活著。


    不久車夫就探查迴來了,說此人深受重傷又被凍了許久,但命大並未死去,還有一口氣在,既然沒死,那也自是不能放任不管的。


    於是就讓車夫將其背到我們車中帶迴府,看能不能將此人救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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