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氏看一眼匣子裏的珠釵、步搖,“啪”一聲合上匣子,讓貼身宮女把東西收了。


    大格格和額駙對視一眼,這才說想留在京城,請宋氏幫忙,又許了好處雲雲。


    宋氏假裝思考,等貼身宮女迴來,咳嗽一聲,隨意地扯扯帕子。


    貼身宮女會意,立刻說:“主子、郡主、額駙乾清宮小斂就要開始了。”


    大格格和額駙是皇上的女兒女婿,大行皇帝小斂他們是要到場的,宋氏是皇上的妃妾,也須隨皇後跪拜。


    大格格一聽禮儀就要開始了,趕緊起身,額駙則狐疑地看一眼那宮女。


    宋氏說:“郡主和額駙先去,擷芳殿女眷多,我們隨後就到。”


    大格格這會兒也反應過來了,狐疑地看一眼宋氏,話到嘴邊也沒敢問出來,對著宋氏行了一禮,和額駙一起告辭了。


    等人都走了,宋氏又去看一眼那匣子珠寶,這才心滿意足。


    貼身宮女把珠寶收好,上了鎖,小聲道:“額駙那一眼,奴才可嚇壞了。”


    宋氏一笑,“有什麽可怕的?他們倆才幾歲,哪經過幾次皇家喪禮。”


    “就算去早了,他們也隻能安安靜靜地等著。”


    不久,管事嬤嬤來請,兩人趕緊出去,擷芳殿眾人跟著管事嬤嬤到到跪拜行禮處。


    等到大殮禮後,大行皇帝梓宮停靈乾清宮正殿正中寶床上。


    胤禛哭得幾乎暈厥過去,五阿哥和七阿哥離他最近,趕緊上去扶。


    幾位大臣怕傷到龍體,趕緊勸他休息。


    胤禛不肯,強自跪在蒲團上,哀哭不止。


    五阿哥和七阿哥退迴原位,一齊看向九阿哥,想讓他去勸勸。


    哪知道九阿哥正看著弘曦,拍拍他的臉,卻見他眼神直愣愣的,一點反應都沒有。


    九阿哥一下急了,抱起弘曦又拍又揉。


    弘曦的眼睛動了一下,待看清眼前人“哇”一聲哭了出來。


    他邊哭邊說:“皇瑪法……說……要帶我跑馬的,說話不算……怎麽……怎麽能駕崩呢?嗚嗚嗚——”


    九阿哥鬆了一口氣,抹一把淚,抱著他拍拍,把他送到胤禛旁邊。


    弘曦抱著阿瑪的胳膊就不放手,哭得撕心裂肺。


    皇上和皇子在那哭,其餘的人立刻大哭起來,有沒有眼淚另說,樣子一定要做足了。


    除了胤禛父子,最傷心的要數佟國維和隆科多等人,因為是大行皇帝的母家,佟家風光了幾十年。


    以後可怎麽辦?


    雖然知道早晚有這麽一天,這天真的來了,所有人都有些慌亂。


    佟國維也是上過戰場打過仗的,他還能穩得住,雖然失落卻不慌。


    隆科多就不行了,得了機會就去見了佟貴妃,開口就說:“以後可怎麽辦?咱們家真的要不好了!”


    佟貴妃沒好氣地說:“大行皇帝把舜安顏的女兒指給了弘曦阿哥,這已經是在給咱們家鋪路了。”


    “原來靠著姑母、姐姐和我,咱們家風光的夠久了,你還想怎麽好?”


    隆科多眼神微閃,“皇上總要選秀的,姐姐總要幫家裏美言幾句才是!”


    佟貴妃懶得理他,冷著臉把他打發了,她自己無子傍身,以後要在宮裏養老,


    給皇上塞女人,就是讓皇後不高興,這樣的事情她才不幹呢。


    大殮後,禮部尚書和幾位重臣就來商量登基大典的事情。


    禮部自有一套完備的登基儀式,禮部尚書擬好了流程,哪知道,還沒遞上去皇上就說要簡辦,


    禮部官員和幾位重臣商量了又商量,又重新擬了一份折子遞上去。


    胤禛看到“新帝應該從乾清宮月台乘坐轎子,出乾清宮正門。”


    他立刻說:“大行皇帝梓宮在此,朕如何能從正門出,從側門吧!”


    禮部尚書覺得不倫不類的,卻又不敢直接反駁,咽咽口水,看向幾位重臣。


    幾位重臣都低下頭不說話,皇上要盡孝,他們再是重臣也沒法攔呀。


    十阿哥開口道:“四哥,不是,皇上,大行皇帝以江山相托,皇上是天下之主,如何能走側門,大行皇帝見了也不安心的。”


    九阿哥驚奇地看著十阿哥,沒想到這家夥還挺會說大道理的,


    他也出言道:“皇上,十弟說的對,大清皇帝沒有走側門的道理。”


    禮部尚書一喜,立刻跪倒苦求,眾臣跟著跪求,


    胤禛無奈隻能妥協,“那便不坐轎子。”


    皇上讓步了,禮部尚書也隻能應了,飛快地記下來。


    等登基大典的事情都定下來,禮部尚書已經急出一身汗。


    迴到家,背著人跟妻子吐槽,“傳國玉璽呀!禮製上捧玉璽的人應該由乾清宮禦路中行。”


    “皇上說悲痛不忍心,非讓捧玉璽的人改旁邊從甬路行走。還不許百官朝賀,”


    “要不是十三爺他們勸著,登基大典都不成樣子了。”


    尚書夫人卻說:“皇上至孝,這可不是什麽壞事!”


    “你呀!隻管把大行皇帝的喪事操辦好,自有你的好處。”


    禮部尚書一心惦記著登基大典的流程,還沒想到這個,一想也對,立刻就不氣了。


    他看一眼要呈上去的大行皇帝的諡號,心裏一動,提筆又改了幾個字。


    隔日,諡號呈送上去,果然皇上很滿意。


    七日後,胤禛在太和殿登基稱帝,改元雍正。


    登基大典後,胤禛尊皇太後為太皇太後,尊皇貴妃烏雅氏為皇太後,尊佟貴妃為皇貴太妃。


    同日,冊封太子妃烏拉那拉氏為皇後,冊封弘暉為皇太子;


    佟皇貴太妃的冊封一出,佟國維算是徹底放心了,拘著隆科多不許他再說什麽送女人進宮的話。


    隆科多就不大懂了,嘟囔道:“姐姐是先帝的妃嬪,咱們總要為以後……”


    佟國維瞪他一眼,“皇上登基後,能讓你姐姐跟太皇太後、皇太後一起冊封,這是多大的體麵呀!”


    “送女人進宮又如何?皇上說要守二十七個月孝,二十七個月後咱們家真能再出一個貴妃嗎?”


    “你呀!就不要瞎忙活了,有你姐姐在宮裏和太後、皇後交好就行了。”


    隆科多一想也是,自家那些姑娘未必是皇後的對手。


    停靈二十日後,大行皇帝梓宮奉移景山壽皇殿暫安。


    隔日,十四阿哥和弘暉終於進京了。


    十三阿哥迎在城門口,見兩人都是鬢發散亂、胡子拉碴,近了更聞到滿身汗臭。


    十四阿哥帶著侄兒一起迴來,弘暉哭了幾次,他則一直忍著,


    到這會再忍不住了,摟著十三阿哥就開始嚎,弘暉也跟著抹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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