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的病反反複複,精神越來越不好。


    很快到了大軍出征的日子,康熙強撐著精神到堂子行祭告禮,主帥嶽鍾琪,副帥額倫達,及太子、諸王大臣官員等,俱隨行禮。


    康熙親祭禮纛,嶽鍾琪、額倫達及出征大臣官員等,俱隨行禮。


    至大清門外,康熙親賜嶽鍾琪天子劍,以西北安寧相托。


    寶劍上的明黃流蘇一晃一晃地,隨侍的一眾勳貴、大臣都知道漢臣崛起已然勢不可當。


    之後,康熙賜嶽鍾琪、額倫達禦酒,命二人於禦幄前上馬。


    幾百人的軍陣緩緩出城,眾臣才發現太子的嫡長子弘暉阿哥也在嶽鍾琪親兵陣中。


    滿人勳貴因此受了巨大的打擊,下五旗的王爺們常聚在一起唉聲歎氣,卻也沒個辦法。


    這一迴又開了席,還叫了京城有名的花魁娘子相陪,花魁長相嬌媚,身姿妖嬈,歌聲婉轉,惹得吃席的各人興奮不已。


    酒過半酣,有人大著舌頭說:“皇上……太子爺,他們都看重漢人,不相信咱們滿人能……能……打贏準噶爾嗎?”


    花魁聽得膽戰心驚,連歌聲都走了調,趕緊行禮道歉,抱著枇杷有些不知所措。


    有人揮揮手把花魁打發出去,拉著那人坐下,“西征軍都快到地方了,說這些還有什麽意思?喝酒喝酒!咱們不醉不歸!”


    也有人說:“他們打仗讓他們打去,那是給咱們滿人賣命,這有什麽可爭的。”


    “砰”一聲,有人把酒杯狠狠地砸在桌子上,“你覺得沒意思,我貴武覺得有意思了,特別的有意思。”


    喝酒的眾人都看向他,等著看他發什麽瘋。


    貴武忽然輕笑一聲,語調輕快起來,“昨兒,十四爺新得的女兒洗三,太子爺也去了,十四爺可耍了酒瘋呢。”


    之前那個勸和的人就說:“武貝勒,行了,一些醉話,有什麽意思?”


    貴武眼睛一瞪,點點他,“自從見到弘暉跟著嶽鍾琪出征,你就退縮了,我告訴你,我不退!絕不!”


    其他幾個人打著哈哈,化解了當下尷尬的氣氛。


    貴武又喝了兩杯,“十四爺也想跟去西征,被皇貴妃攔下來了,你們說:十四爺甘心嗎?”


    其他幾個人都變了臉色,趕緊岔開話題,“喝酒喝酒,趕緊把花魁叫進來唱曲。”


    貴武看著他們若無其事地吃喝,不屑地扯扯嘴角,覺得大家不是一路人,便不再多說,暗自盤算起來。


    等散了席,他迴家就開始翻庫房,把珍藏的牛角弓翻了出來,讓人拿出去保養一番。


    隔日,貴武就拿著牛角弓去了十四阿哥府,兩人在書房裏擺了酒菜,聊了許久。


    就在十四阿哥跟貴武搞在一起的時候,皇上的病愈發沉重了,整個人疲乏、眩暈得厲害,連書都沒法看。


    他就把政事全推給了胤禛,過了二十來天,他覺得自己太閑了,就把胤禛叫來問一問。


    眼見年富力強的兒子政事處理得挑不出毛病,大清離了他一樣運轉如常,心氣又散了一些,漸漸灰心喪氣起來。


    胤禛也是做慣了的,處置起來得心應手,偶有老臣掣肘,也被他四兩撥千斤的擋了迴去。


    有老臣借著請安到康熙跟前告刁狀,全程不說太子如何如何,隻說太子提拔的人沒規矩雲雲。


    後來又哭著說要告老雲雲,一副委屈滿腹的樣子。


    康熙哪有不明白的,這是想用他對付太子呢,他耐著性子安撫了幾句,最後準了那老臣告老,讓禮部派人送他迴鄉。


    那老臣是踉蹌著出得乾清宮,顯然沒想到會如此。


    胤禛知道後心裏暗喜,覺得他的皇阿瑪想著他。


    哪知道,才過兩天,康熙就把他叫過去,為了一句話,胡亂地發了一通脾氣。


    胤禛有點摸不著頭腦,以為親爹病中煩悶,也不往心裏去。


    然而,皇上發的這頓脾氣被貴武知道了,他再次頻繁地出入十四阿哥府,在十四阿哥耳邊說了許多話。


    連十四福晉舒穆祿氏都注意到貴武,還讓小丫頭去打聽了一下。


    很快到了十四阿哥府擺滿月酒這天,


    宮裏的賞賜早早就下來了,太後之下,各人都減等送的禮,全都是好意頭的東西。


    玉琦帶了柔惠來吃席,還帶了一套玉飾來,是皇貴妃私下賞給孩子壓驚的。


    十四福晉原還擔心女兒不被婆婆喜歡,見到玉飾算是鬆了一口氣。


    玉琦看出她的擔心,拍拍她的手,“額娘最是喜歡孫女,自從進了宮,柔惠穿的用的都是永和宮出來的,我都插不上手。”


    十四福晉掩嘴一笑,“柔惠生的好又懂事,要不是隔著宮牆,我也恨不得日日寵著她呢。”


    柔惠這會正看小嬰孩呢,伸手指給她抓握,“妹妹這麽有勁,一定好好吃飯睡覺了,真乖!”


    看過孩子,玉琦就帶著柔惠到廳裏去待客了,這是她和十四福晉商量好的。


    玉琦和十四福晉是親妯娌,弟妹家辦宴,她不能不幫忙。


    可她是太子妃,身份太高,去迎客隻會讓客人誠惶誠恐,反倒不美,留在廳裏鎮場子最合適。


    說是鎮場子,玉琦卻不是真坐在那當菩薩,哪一位妯娌、宗親到了她都會跟對方搭個話,


    “嫂子的氣色越來越好!”


    “嬸娘看著可真硬朗,前兒太後還提起您呢。”


    “哎呀,老王妃真是有福氣,你家姑娘真是女大十八變越變越好看。”


    親戚之間就是要互相捧場,誇人的話誰聽了都高興,一眾宗親自然都樂嗬嗬的。


    漸漸的花廳裏進了些玉琦不認識的人。


    原來有一些朝臣拍不到太子的馬屁,就把主意打到十四阿哥府了,拖了許多關係才弄到帖子,


    這種人送的禮尤其豐厚,十四福晉也是經過見過的,看了也咋舌,


    所幸禮是提前送來的,她心裏擔心,就捏著禮單去找十四阿哥。


    十四阿哥隻是一笑,讓她隻管收著。


    正日子這天,那些朝臣家的女眷就到了,十四福晉客客氣氣地把人讓進花廳裏。


    有位夫人見太子妃如此和氣,就帶著女兒往她跟前湊,想得一句誇獎,畢竟太子妃誇過的女孩,就比別人矜貴些。


    這樣的事情,玉琦前世見多了,眼一掃就知道對方求的是什麽,


    她不動聲色地聽對方自報家門,客氣地點頭,說些客套話,之後就閉了嘴。


    如此,既客氣周到,又符合她的身份。


    能鑽營到這個地步的,都是有腦子的,知道無望了,也就不會再糾纏了。


    偏偏今天出了個奇葩,拉著個女孩,一直在玉琦跟前絮叨。


    十四福晉覺得過分了,就在她想攔的時候,有小太監急匆匆地進來,挨著十四福晉低語了幾句。


    十四福晉臉色一變,一把掐住那位夫人的胳膊,對方疼的驚唿出聲,響徹整個花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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