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栓子和珍珠焦急的目光下,那丫頭緩緩道:“方嫂子是有孕了,不過,孩子的位置有些不對。”


    (栓子大名叫方澤裕,珍珠就被丫頭們稱唿為方嫂子,)


    栓子都懵了,“怎麽個意思?”


    那丫頭問珍珠,“方嫂子是不是有輕微的腹痛?吐的厲害,別的沒有不適。”


    珍珠立刻點頭,“對,除了吐,就是左邊肚子有些脹,是那種肚子裏麵的疼,別的都好。”


    那丫頭說:“如此就對了,方嫂子的胎在胞脈裏,需要用藥讓胎兒下到胞宮中,不然大人孩子都有危險。”


    (注釋:此乃宮外孕,又稱輸卵管妊娠;西醫需要開刀,大部分是切除輸卵管;中醫吃藥就能解決,還能保住孩子。)


    栓子心裏一鬆,又急急地說:“那你趕快用藥,我這裏不缺銀子,什麽藥材都能弄到。”


    那丫頭為難地說:“方子我是知道,就是當歸芍藥散,隻是,我掌握不好用量,還是要請大夫才行。”


    栓子愣了一下,才記起她是跟著施嬤嬤學徒的,讓人趕緊去請大夫,又迴來守著媳婦,“肚子疼不疼?還有哪裏不舒服?”


    珍珠拉他坐下,握著他的手,“我沒事,隻是有些脹,等大夫來了吃了藥就好了。你別著急!”


    栓子反握住她的手,穩穩心神,又看向那丫頭,“當真會沒事吧?”


    那丫頭點點頭,


    他又問:“我媳婦怎麽……怎麽就成這樣?”


    你丫頭說:“就是陰血虧虛,以致衝任脈虛,腎陽不足,胎兒無法順利下到胞宮。”


    “我記得方嫂子是一月裏生產的,雖然養了大半年,其實裏子還是有些虛的。”


    栓子一臉愧疚,自覺是自己造的孽。


    不久大夫到了,是京城最大醫館的坐堂老大夫。


    把過脈後跟那丫頭說的一樣,下的方子也是當歸芍藥散,栓子半點不遲疑,立刻讓人去那醫館抓藥。


    老大夫一看病人這樣配合也很高興,囑咐道:“這不是大病,三副藥就好,太太底子不錯,好好養著,保證孩子又白又胖的。”


    栓子的心徹底放下來了,除了診金又給了個大紅包,老大夫樂嗬嗬的走了。


    栓子又給那丫頭塞了個大紅包,“今天 多虧姑娘了,也不知道姑娘以後在哪當差,當著外頭的大夫就不好提你。”


    那丫頭笑說:“當不得方爺一句姑娘,方爺思慮周詳,嬤嬤也不許我們在外頭張揚的。”


    等人都走了,栓子抱著珍珠好半天才放開。


    珍珠喝了藥,肚子舒服了,由著他抱著,輕輕的給他拍背,“嚇著你了吧?真是對不起!”


    栓子放開她,看看她的臉,又把人摟進懷裏,“是我對不起你,才大半年又讓你有孕了,這才虧了身子;”


    “我真的嚇著了,咱們有兩個孩子就夠了,以後咱們不生了。”


    珍珠心裏一暖,卻又岔開話題,“你把英誠公府的事情報上去,主子怎麽說的?”


    栓子立刻把玉琦的吩咐說了,


    珍珠一聽就笑了,“若是以前遇到這樣的事,主子大概就忍了,還是這樣好!”


    栓子見她有興趣就順著她說,“看來你也很喜歡十公主?”


    珍珠搖搖頭,“我是奴才跟公主能有什麽交情?我是說主子的性子好,一點不受氣!”


    “施嬤嬤到府後,我算是知道了,女人的病都是忍氣吞聲忍出來的,隻要能把氣撒出來,個個都不會生病。”


    栓子失笑,點點她的鼻子。


    十月二十三日,康熙迴駐暢春園。


    一眾在京的皇子、額駙、宗親護送康熙到壽萱路永殿見太後;


    說起對噶爾臧的處置,太後點點頭,“這樣很好,這樣不知恩的就該如此處置。”


    “端靜能把孩子們帶迴來,想來已經預料到這個結果了,這些天一句求情的話也沒說過。”


    “納木賽和娜日格日樂也都請了師傅,等過幾年,他們長大了,指了婚,也就好了。”


    康熙點點頭,“皇額娘說的是,讓皇額娘操心了!”


    太後搖搖頭,“你累了一天了,把底下人打發了,你也早點歇著吧。”


    康熙應是,起身行了一禮,慢慢往殿外去了。


    太後看著他的背影,心裏微微一歎,皇帝也老了,連走路都不如去年利索了。


    康熙出了壽萱路永殿,把底下的人都打發了,叫了端靜公主的次子納木賽去說話。


    梁九功趕緊讓小太監去找人,小太監在暢春園找了一圈,最後在澹寧居找到了人。


    此時,納木賽正跟弘暉說話呢。


    小太監看著兩人的臉色還好,快步上前行了禮,“給兩位小爺請安!”


    弘暉認得他是皇上跟前的小太監,溫聲問:“可是皇瑪法傳召?”


    小太監躬身應是,“皇上傳召納木賽。”


    弘暉點點頭,對納木賽說:“皇瑪法一路勞頓,表弟先去見駕,別的我們改日再談。”


    納木賽點點頭,“我知道輕重,表哥放心吧!”


    看著納木賽往康熙住的清溪書屋去了,弘暉也出了暢春園迴家了。


    弘暉進園子的時候,玉琦正和端靜公主在水榭裏喝茶、聊天,見弘暉迴來就招手讓他過去。


    弘暉一見三姑母在,立刻對小廝說:“讓人在暢春園門口等著納木賽,接他過來吃飯。”


    小廝應一聲,趕緊去辦差;


    弘暉快步進了水榭,行禮問安,


    柔惠也起身給大哥行禮,奶聲奶氣的說:“給大哥請安!”


    弘暉一笑,牽著柔惠一起坐下,“原是要跟表弟一起迴來的,皇瑪法召見他,我就先迴來了。”


    “一知道到三姑母來了,我就讓小廝去等他了,一會咱們一起用晚飯。”


    玉琦笑說:“這倒和我想到一起了,瑪瑙快去廚房傳話,再加一道納木賽愛吃的獅子頭。”


    瑪瑙笑著應是。


    端靜公主笑著點點頭,親自給弘暉倒了杯茶。


    弘暉雙手接過茶盅,輕輕抿了一口,讚了一句:“多謝三姑母,三姑母的手藝真好!”


    端靜公主笑問:“是不是跟你額娘的手藝很像?”


    弘暉看著笑眯眯的額娘,撲閃著眼睛的柔惠,他立刻恍然大悟,這分明就是額娘泡的茶;


    他也不點破,嘴裏依舊說:“喝著是挺像的。”


    端靜公主笑起來,“這就是你額娘泡的茶,可不是像呢。”


    弘暉假裝羞赧地叫了一聲:“三姑母——”


    端靜公主笑得更開心了,玉琦也跟著笑起來。


    離開水榭後,小廝龔泰不解的問:“主子常陪福晉喝茶,今天怎麽……”


    弘暉一笑,“三姑母才迴來的時候,表姐和表弟都陪在左右,”


    “如今,表姐被太後留在壽萱路永殿了,表弟又進了上書房讀書,三姑母難免無聊。”


    “三姑父被圈禁了,我巴不得三姑母每日開開心心的呢,裝傻充楞算什麽?”


    龔泰認真的點點頭,“主子可真孝順,奴才就做不到,我額娘一嘮叨我就想跑。”


    弘暉失笑,正說著,兩人進了書房,就看到弘曦在那描紅呢,


    弘暉走進一看,弘曦的字寫得有模有樣的,等他收了筆就誇了一句:“進步很大!”


    弘曦一臉困惑的抬起頭,“大哥,我有一件事情想不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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