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清宮


    大朝會後,康熙心情大好,留眾皇子說話。


    熱熱鬧鬧的說了會話,九阿哥說起民間見聞,把康熙逗得哈哈大笑。


    太子心裏不樂意了,笑不茲地說:“九弟出去一趟真的是很不同了。”


    十阿哥笑說:“可不是,九哥能翻六個跟頭呢,昨兒太後看得可樂嗬呢。”


    康熙笑說:“老九在河工上做得不錯,也是個有孝心的,算是沒白出去一遭。”


    九阿哥一喜,樂嗬嗬地上前謝恩。


    太子笑說:“看來明年萬壽節,九弟定是要再裝扮成猴王多翻幾個跟頭的。”


    大阿哥笑說:“可不是,這幾個月你可得好好練練。”


    九阿哥心裏惱恨,臉上依舊笑嘻嘻地,他朝著康熙一躬身,


    “皇阿瑪,兒臣有心盡孝,可不敢再扮猴王了,昨兒衣裳都被別人摸走了呢。”


    康熙愣了一下,看向梁九功,梁九功也是一臉茫然。


    胤禛心裏一沉,老九這是想告狀嗎?這可不明智。


    太子臉上一冷,扯扯嘴角,心說:告吧!看看皇阿瑪信不信你?


    大阿哥驚道:“衣裳沒了?難道是宮裏伺候的人偷的?”


    九阿哥搖搖頭,“不知道呢,怎麽找都沒找到,最後還是穿了十四弟的衣裳。”


    “好在我瘦下來了,要是像以前那樣,我還真穿不上呢。不然就得穿戲服或者太監的衣裳迴家了。”


    屋裏一陣輕笑,旋即又安靜下來。


    康熙臉色難看,心裏轉過幾百個念頭,


    是太監報複?


    還是宗親作祟?


    或者是哪個皇子幹的?


    或者是後宮的手段?


    他深深地掃視眾皇子一圈,又看了九阿哥片刻,一點聊天的心情都沒有了,把人都打發了,一個人在屋裏練字靜氣。


    不多會,魏珠拎著個包袱進來了,放地上一打開,正是昨天九阿哥穿的衣裳。


    康熙麵上一寒,冷聲問:“誰幹的?扔哪了?”


    魏珠看一眼梁九功,把身子壓得更低一些,“是……是何柱手下的兩個小太監,扔在辛者庫。”放恭桶的地方。


    何柱是太子的貼身太監,既然是何柱的人做的,下令之人定然就是太子。


    魏珠手心、後背都是汗,牽扯上太子他心裏就慌得很。


    康熙深深一歎,搖搖頭,這都是什麽事呀?


    冬至當天,才祭天迴來,當朝太子就讓人偷了弟弟的衣裳,偷去了還扔掉,太子可真有出息呀!!


    他越想越氣,“老九翻個跟頭,彩衣娛親也礙著他了?”


    “還是他覺得朕對別人笑一迴都不對了?立時三刻就要給朕點顏色看看?”


    康熙氣得手抖,在屋裏來迴走了兩圈,對梁九功喝道:“你去!把何柱和那兩個不知死活的直接勒死。”


    梁九功一個字都不敢勸,趕緊躬身應是,轉身就要退出去。


    康熙又叫住他,沉吟片刻對魏珠說:“你去,把這些衣裳給太子看。”


    梁九功鬆了一口氣,皇上還是心軟了。


    不過也是,年裏的酒宴、祭祀少不了要太子到場。


    勒死何柱三個事小,太子丟了臉麵事大,儲君沒了臉麵還怎麽麵對朝臣、宗親。


    魏珠心裏一突,立刻明白主子的意思,主子有火不能發,卻也要讓太子知道。


    他趕緊應是,拎著包袱恭敬地退了出來,穩穩心神,就往毓慶宮去。


    太子正在書房跟小太監玩鬧呢,一聽魏珠來了,還以為跟往常一樣是來送折子的,摟著小太監也不撒手。


    何柱知道主子的意思,一躬身悄悄地退了出來。


    他笑著對魏珠說:“不巧,太子爺正在見大臣,還要有一會呢,有什麽交給奴才吧!”


    魏珠掃一眼書房的門,把包袱提起來塞何柱懷裏,“皇上有旨:把這些衣裳給太子看。快點看吧,看完我還要帶迴去呢。”


    何柱被他弄的愣了一下,隨手打開包袱,立刻臉色煞白,心都跟著抖了一下。


    魏珠袖著手,麵無表情地看著他,心說:別一副見了鬼的表情,老子就是來嚇你的!


    看何柱愣住了,魏珠咳嗽一聲。


    何柱又嚇一跳,才驚覺後背已經出了一層冷汗。


    魏珠心裏暗笑,淡淡地說:“皇上的差事你可別耽誤了!”


    何柱一下醒過神,趕緊抱著包袱進了書房。


    太子這會已經赤條條的了,也不管誰進來了,摟著人就準備顛鸞倒鳳,大戰三百迴合。


    何柱的心跟油煎似的,皇上的刀已經架到他脖子上了,他再顧不上討好主子,捧著包袱就跪下了,聲音打著顫,


    “太子爺……皇上……皇上都知道了!”


    隻這一聲,太子當時就痿了,轉身看看何柱,抖著嗓子問:“皇……皇阿瑪知道什麽了?”


    何柱把包袱打開給他看,太子一下明白過來,一腳踹上去,何柱被踢翻在地,


    太子抹一把頭上的冷汗,“多大點事?滾出去!”


    何柱哭著說:“太子爺——皇上是讓魏珠特意送過來給爺看的,太子爺沒事,奴才……奴才的小命快不保了。”


    太子歪到床上,把小太監摟懷裏揉搓著,漫不經心地掃了何柱一眼,


    “快過年了,不好見血。再說,皇阿瑪要辦你早抓人了,放心吧!一時半會的,不會要你的命。”


    何柱嘴裏發苦,一時半會的不會要了我的命,那是開年後殺嗎?


    太子想了想說:“你出去就說我嚇白了臉,不宜見他。”


    何柱拎著包袱出來,恭敬地遞給魏珠,又塞了個大紅包給他,“太子爺嚇白了臉……魏公公您看?”還要見嗎?


    魏珠掃了眼書房的門,拎著包袱就走了。


    迴到乾清宮,魏珠一個字都沒隱瞞,連收的紅包都捧給康熙看了。


    康熙依舊覺得心裏憋悶,揮揮手,讓他們都下去了。


    出了正殿,梁九功指指魏珠手裏的包袱,“你帶迴來幹嗎?”


    魏珠嘿嘿一笑,低聲說:“要是扔下包袱就走,哪裏能看到何柱的慘樣?他那臉白得跟鬼一樣,都快給我跪下了。”


    他把紅包塞給梁九功,“這裏有五十兩呢,當徒兒孝敬師傅的過年銀子。”


    梁九功一笑,接過紅包塞進袖子裏,低聲說:“你就不怕將來……隻怕何柱不饒你?”


    魏珠攤攤手,“他惹的事,咱們爺倆擔驚受怕一下午,沒道理隻咱們白受著。”


    “再說,就何柱這種掃尾都掃不幹淨的家夥,他能等到那一天嗎?”


    梁九功笑著拍拍他的肩,旋即冷著臉訓道:“下迴再敢這樣弄巧,老子打斷你的腿。”


    魏珠一凜,趕緊給梁九功跪下。


    梁九功冷聲道:“想活得長,就得記住自己的本分;萬一出了事,沒人救得了你!你我隻是奴才!”


    魏珠知道師傅是為他好,趕緊應是;


    即便今天的事情他不後悔,還是決定以後不這樣了。


    他一個做奴才的,小命要緊呀!


    雍親王府


    宮裏發生的事,胤禛傍晚就知道了,他不由地苦笑一下,皇阿瑪終究最疼太子;


    他又想到廢太子以後的事,如今老八還在圈禁中,看樣子明年也出不來。


    如果沒有朝中重臣聯名保奏老八為新太子的刺激,太子還會複立嗎?


    那些推舉老八的朝中重臣真的就消停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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