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上馬車,年二姑娘長出了一口氣,拿熱毛巾擦了手心的汗,抱住年夫人,哽咽著說:“娘,我好怕!”


    年夫人輕輕地拍拍她,“你怕什麽?八爺就是良妃的死穴,你隻要抓住八爺的心,萬事都不用愁了。”


    年二姑娘悶悶地出聲:“娘,那個……那個郭絡羅氏……會怎麽樣?”


    年夫人不屑地扯扯嘴角,“你不用想這些,娘總不會讓你吃虧的!”


    “迴去後就開始給你調理身子,再讓你爹尋一些看男科的大夫來,你一定要有孩子才行!”


    年二姑娘小臉一紅,好半天又擔心地說:“外麵都傳八爺……”


    年夫人打斷她,“那府裏要是沒一個有孕的,我也不想這些了,”


    “郭絡羅氏就生過一個女兒,隻是沒養住罷了;那些格格裏也有幾個懷過的,”


    “再說,八爺是皇子,太醫常年都去請平安脈的,沒道理一個都生不了的。”


    “我和你爹都覺得是郭絡羅氏搗的鬼,她害了別人,別人自然要害她,一來二去的就沒孩子了。”


    “讓良妃處置郭絡羅氏既是殺雞儆猴,也是幫你立威;看她們哪個還敢造次!”


    “等你成了親,就把那些侍妾都關起來,上下都換上自己人,自然就好了!”


    “等你們有了孩子,哪怕是個女孩,一切就都不一樣了!你不要怕!家裏總會幫著你的。”


    迴府後,年夫人就跟年遐齡細細的說了一遍。


    年遐齡也鬆了一口氣,“那咱們就等著看吧!隻要郭絡羅氏被處置了,二丫頭立刻成親。”


    商量完正事,年遐齡一刻也不多留,轉頭就去找黃姨娘弄那些紅袖添香的事了。


    黃姨娘笑盈盈地看著他畫畫,狀似無意的問:“老爺心情這樣好,可是得了好字畫?好老爺,就讓妾身開開眼吧!”


    年遐齡最喜歡黃姨娘撒嬌的樣子,摟著她笑說:“哪有什麽字畫,是二丫頭的事,宮裏應下來了,這裏也有你的功勞!”


    “來告訴老爺想要點什麽?首飾、料子還是往外頭去逛逛?老爺都答應你。”


    黃姨娘笑說:“妾身還真想出去一趟,去廟裏燒燒香,為老爺求求平安,妾身想一直伴著老爺左右呢。”


    年遐齡更高興了,立刻就允了,還給了一百兩的零花錢。


    第二天


    黃姨娘就帶著心腹小丫頭出了門,從廟裏燒香迴來,她又說去書肆逛逛。


    跟車的管事、婆子、小廝們都知道她得寵,一個說反對的都沒有。


    黃姨娘也大方,給了幾兩銀子讓他們到旁邊的茶樓去吃點心。


    這下跟車的眾人更樂了,留個婆子聽吩咐,其餘的都進茶樓了。


    婆子不認識字,進了書肆就在旁邊守著。


    黃姨娘翻著書,對心腹小丫頭說:“這裏離那個周記點心鋪不遠,你去買些點心迴來。”


    小丫頭早得了吩咐,笑說:“奴才記得,定把主子愛吃的都買迴來。”說完就出去了。


    這原該那婆子去跑腿的,她可不知道黃姨娘愛吃什麽,萬一買錯了就不好了,一見小丫頭去了,她也樂得清閑。


    不久,黃姨娘的心腹小丫頭就拎著點心迴來了。


    黃姨娘也挑好了書,結了賬就上車迴府了。


    車上,黃姨娘低聲問:“紙條丟進去了嗎?”


    小丫頭點點頭,低聲說:“用紅布包緊了二兩銀子和紙條,我是聽著人聲才往裏丟過去的,肯定被人撿去了。”


    黃姨娘鬆了一口氣,把買來的點心都推給她,“做得好,點心都給你吃!”


    迴了府,進了黃姨娘的院子。


    小丫頭又問:“主子,八爺真的會護著她嗎?萬一……萬一八爺心狠……”


    黃姨娘說:“我讓你現在就去送信,就是讓她有自救的時間。”


    小丫頭有些慌了,“那萬一八爺聽了宮裏的話,真的弄死郭絡羅氏,咱們……咱們不是……”


    黃姨娘冷冷的說:“八爺若真是個聽話的性子,他也不至於落到今天這一步;”


    “萬一他真的妥協了,郭絡羅氏也不是什麽善茬,他們兩人大概會同歸於盡吧。”


    小丫頭大駭,再不敢問了,默默吃點心壓壓驚。


    雍郡王府,書房


    胤禛看過八阿哥府的消息,扯扯嘴角,“都被圈禁了還這麽熱鬧。”


    他又點點那個寫著扔東西進去的記錄,“扔了什麽進去?”


    蘇培盛躬身道:“是一個紅布包,遠遠看著包了一塊銀子和一個紙條。”


    “那丫頭是年家一個姨娘的丫頭,那姨娘被年夫人灌過絕子湯,估計是給八爺通風報信的。”


    胤禛覺得好笑,端了茶抿了一口,“看來年家和良妃已經達成協議了,郭絡羅氏的命還真不好!”


    前世死在自己手裏,今生隻怕也活不長了,可不就是命不好嘛!


    蘇培盛想了想說:“咱們在儲秀宮裏的人手試過了,真查不出來良妃和年夫人說了什麽。”


    胤禛揮揮手,“沒什麽好查的,能讓年家忌諱的隻有郭絡羅氏,能打動良妃的隻有老八的自由。讓人盯著就行。”


    蘇培盛躬身應是,又問:“年家那個姨娘還要盯著嗎?”


    胤禛最討厭黃姨娘這種吃裏扒外的人,冷聲道:“不用,把消息放給年夫人。年家真是沒一個好東西!”


    蘇培盛一凜,趕緊應是,年夫人就是隻母老虎,她要是知道了,黃姨娘必死無疑!


    年家


    年夫人一聽說黃姨娘給八阿哥府送了信,當時就黑了臉。


    她氣得手抖,尖聲吩咐:“去把那賤人捆了,就在這裏打,今天非打死她不可。”


    一群婆子浩浩蕩蕩地進了黃姨娘的院子,見了麵一句話沒有,直接把黃姨娘和小丫頭一起捆了,推推搡搡地去了正院。


    年夫人恨極了,一腳把黃姨娘踹倒,直接踩她臉上,惡狠狠地啐了一口,“吃裏扒外的小賤人,老娘給你臉了!打!”


    黃姨娘被架到春凳上,板子劈裏啪啦的落下來,打板子的家丁看夫人都快瘋了,一點不敢留力氣。


    黃姨娘被堵了嘴,哭不出來也喊不出來。


    小丫頭更是直接嚇尿了,眼淚鼻涕橫流,嘴裏嗚哩嗚喇的,就想招了換一個活命的機會。


    年夫人冷笑一聲,讓人停了板子,婆子扯開小丫頭嘴裏的破布。


    小丫頭立刻哭著把事情都說了:黃姨娘是怎麽恨夫人的,怎麽算計的,怎麽用左手寫得紙條,怎麽安排她送信的。


    這時,年遐齡趕到了,他以為年夫人嫉妒心起,找黃姨娘的麻煩,急急忙忙地趕來救人,走到門口時正好都聽全了。


    這時,黃姨娘已經奄奄一息了,眼睛卻死死地盯著年遐齡。


    年遐齡扯掉她嘴裏的破布,也死死地盯著她的眼睛,不敢置信地問:“為什麽呀?你這是為什麽呀?我對你不好嗎?”


    黃姨娘心裏憋著滔天的恨意,“好?好的我被灌絕子湯……你呢?什麽……狗屁的封疆大吏!你連屁都沒放一個!”


    她艱難地轉過頭,用盡全力對年夫人吐了一口血痰,“有你女兒陪葬……不虧!”


    年遐齡覺得老臉都丟盡了,又覺得被她辜負了,恨得要死,一拐杖抽在黃姨娘頭上,黃姨娘頭一歪直接沒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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