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昂?”


    家奴愣了愣,瓷勺敲擊著碗壁發出清脆的聲響。


    他麵色猶豫道:“公子,你這一覺睡得可夠久的。小王爺昨兒有事,半夜走了。”


    “去哪兒了?大春節的他能去哪兒?宮宴嗎?”


    家奴擰眉,表情痛苦地歎了口氣,“公子,你還是別問了吧,我也不知該如何說。”


    祈綏隱約猜到是出了什麽事,但也沒準備為難他,兩人都默契地沉默下來。


    王府還是不讓他出去,半軟禁的式兒。


    他也不怕,王府的人不說,大街上那麽多人總有知道內情的,翻上牆頭就溜了出去。


    春節白天熱鬧得很,條條長街都是食物的味道,家家戶戶都掛上了紅燈籠。


    地上還有清早爆炸的炮仗碎屑。


    祈綏晃悠悠的。


    扯了扯身上的鬥篷,順著攤位往前走。


    沒走幾步,他在街邊買了個烤紅薯,付錢的時候聽見隔壁有對農婦在嗑瓜子閑聊。


    “什麽,你還不知道啊?小王爺今個兒就領著大批人出城去了,這一下也不知什麽時候迴得來。”


    皇家子嗣不算福澤綿延,先先帝留下的子嗣現今隻有兩位。


    一位是楚湘王裴衢,一位常伴青燈古佛。


    而被聖上準許承襲爵位,能被百姓稱為“小王爺”的除了裴昭別無他人。


    祈綏眼眸閃了下,一時有些呆愣。


    又聽另一個婦人驚訝道:


    “怎麽說走就走了?老王爺在外征戰數年,聖上可一直沒敢讓小王爺離開京城。”


    “這你又不知道?我兒子在宮裏辦事,我聽說啊,是前不久漠北傳來急報,老王爺吃了敗仗,受了傷現下快不行了。


    小王爺在朝中斡旋多日,聖上迫於壓力隻能放他離開前往漠北。據說,小王爺立了軍令狀,以性命擔保守漠北疆土。”


    “啊,這不是為難人嗎,小王爺沒一點兒行軍經驗,怎擔如此大任。”


    “就是說啊,聖上這擺明了,嘖嘖。”


    後麵的話祈綏沒聽進去了,都是些無關緊要的家常。


    他隻知道——


    裴昭走了,連夜走的,去漠北了。


    南詔地域寬闊,漠北與燕京城相距數千裏,他一聲不說地就走了,連個招唿都不打。


    更重要的是,他不一定會活著迴來。


    掌心的紅薯是剛出爐的,灼熱的溫度燙得他手心泛起了紅,冒著蒸騰的熱氣。


    祈綏皺著眉頭有些怔鬆。


    直到店家給他遞過來找迴的銀錢,連喊了好幾聲,他才迴過神來。


    反射弧暢通的瞬間,祈綏差點兒沒穩住。


    被燙得雞皮疙瘩一起,抬手就把紅薯砸在了地上。


    “我靠,裴昭那孫子下藥!我說我昨晚怎麽醒不來!他玩老子!”


    “客官你……”


    店家眼睜睜地瞧著自己新鮮的紅薯被麵前這人摔成了一灘爛泥,臉色很難看。


    那模樣好像在看一個故意尋釁滋事的傻子。


    不喜歡吃為什麽要買?買了就買了,當著他麵摔了怎麽迴事?就不能避著點嗎?


    祈綏瞅著他,兩人麵麵相覷了兩秒。


    然後少年給他甩下一兩碎銀,抓起個紅薯頭也不迴地走了。


    “……有病。”店家嘀咕了句。


    今年的春節格外冷清,至少祈綏是這麽想的。


    王府倒還算熱鬧,有親人的迴家省親去了,隻留下幾個府上的老人煮了頓團圓飯。


    祈綏沒去擾他們清淨,一個人縮在屋子裏拿著手裏的烤紅薯慢慢地啃。


    屋子裏沒點蠟燭,他也懶得點。


    吃飽了就困,困了就睡了。


    在王府的日子挺無聊的,整個春節他都在日複一日的炮仗聲度過。


    醒來是白天,睡了是晚上。


    他就掰著手指頭數日子,一天,一天,一天。


    還沒開春,正月中下旬的某天。


    家奴大早敲響了少年的屋門,在寒風裏瑟瑟發抖道:“公子,今兒個廚子做的都是你愛吃的,快起床吧。”


    屋子裏沒動靜。


    家奴還以為他是睡得熟,索性推開門進去看。


    結果裏麵空蕩蕩的,連個鬼影都瞧不見,平常放在桌邊的金瓶玉盞也沒了!


    驚恐地扯開了嗓門。


    “快來人啊,祈公子偷東西逃了!”


    -


    祈綏跑了,連夜扛著兩包袱跑的。


    他被裴昭養了幾個月,都快養廢了,平時開支都是王府管家給的。


    但去漠北路途遙遠,他需要money。


    無奈之下,隨手揪了屋裏幾個裝飾玩意兒去了當鋪。


    等他賺到錢,再去把那些瓶瓶罐罐贖迴來。


    但當務之急,他得先去漠北,買了匹馬便往數千裏外的邊疆趕去。


    祈綏在路上走走停停了二十幾日,風餐露宿,嚴寒的冬季也沒能阻擋他的步伐。


    等趕到漠北,祈綏正琢磨著怎麽混到軍營裏,好巧不巧地碰上了第一波開仗。


    規模不算大,興許是想爭奪南詔第一城。


    戰場在兩國臨界線的一處荒原,淒涼的連隻鳥都瞧不見,兩兵交戰打得昏天黑地,黃沙碎石漫漫飛。


    祈綏就在山坡上躲著看,啃著林子裏摘的一個果子,觀察兩邊局勢。


    顯然,南詔這邊不太樂觀。


    祈綏沒準備插手,看看就離開。


    餘光一瞥注意到南詔這邊闖進的幾個鬼祟身影。


    提劍斬殺麵前礙事的士兵,直奔高頭大馬上的都尉,顯然是想擒賊先擒王。


    祈綏糾結了一瞬,但顯然已經來不及。


    那人縱身躍起,即使趙營反應及時,躲避之際還是被偷襲到,胸口被重重劃下一劍!


    “快,快救都尉!”


    他們顯然是下了十足的殺心要將趙營置於死地,但如果趙營死了,必然軍心渙散!


    祈綏就是在那時出現在眾人眼前,攔下了最後致命的一劍,保住趙營一命。


    其實他就是好心,順手而已。


    後麵那一仗打得不明不白的,北齊見行刺任務沒成,生怕再折損兵將,連忙撤軍離開。


    趙營對他千恩萬謝,得知他從南詔來,兩人又聊了些別的。


    祈綏趁機尋了個由頭留在軍營。


    趙營同意了,給他安排了一處地兒,十個人擠在一個帳篷裏。


    他不急著去找裴昭,準備等到時候他出什麽事情自己再天神降臨,感動不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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