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前的男子早已不是他記憶中那般溫潤如美玉,溫暖如朝陽的少年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身肅殺陰戾之氣,冷漠清冷的男人。


    可不管人的周身氣質如何變化,他的樣貌和聲音卻改變不了。


    劉公公熱淚橫流,聲淚俱下。


    “三皇子,您活著就好!奴才對不起先帝,對不起您啊!”


    南宮瑜怒不可遏,伸出一隻手緊緊捏住他的脖子。


    他光潔好看的手背因用力而青筋暴起,笑得癲狂可怖。


    “哈哈哈!先帝?你還有臉提先帝!”


    “先帝對你恩同再造,可他死得不明不白,你卻於一夜之間死遁潛逃,了無蹤跡!”


    劉公公的脖子被緊緊禁錮,臉漲得通紅,無法唿吸。


    直到張護發現他的異常,製止了失控的南宮瑜,他這才被鬆開。


    劉公公大口大口地喘了幾口氣,才繼續說道。


    “奴才自知罪孽深重,不敢申辯,但奴才當初此舉,實在是事出有因。”


    “請三皇子給奴才一點時間,待奴才心願已了,必當親自去向先帝請罪。”


    南宮瑜站在一旁,一言不發。


    見狀,張護將劉公公從石柱上放下來。


    劉公公跪在地上,朝著南宮瑜重重地磕了一個響頭。


    “當初先帝在駕崩前夜,親筆寫過一道聖旨。老奴當時就在一旁研墨伺候,所以對此事非常清楚。”


    “什麽聖旨?”南宮瑜冷冷問。


    “迴三皇子的話,是立您為儲的聖旨啊!”


    南宮瑜不禁握緊雙拳,怒火中燒,胸腔裏翻騰倒海,肩膀止不住地顫抖。


    所以,當年宮中傳言,父皇要立他為儲是千真萬確發生的事實嗎?


    父皇剛剛寫下立儲聖旨,第二日便暴斃而亡。


    父皇身體一向康健,若說其中沒有任何隱情,他是無論如何也不會相信的!


    “是誰?是誰害死了父皇?本座必然將他碎屍萬段!”


    南宮瑜一掌拍碎了旁邊的石柱,狠戾出聲質問。


    他心裏其實非常清楚,害死父皇,阻止父皇立儲,這一切事情最大的受益者,除了當今太後和皇帝,又能有誰!


    太後母家張家手握重兵,既有做這事的能力,又有做這事的動機。


    可他還是想聽劉公公親口還原當年的真相。


    “殿下,您請節哀啊!”


    “先帝當年寫完聖旨後,便將聖旨交給老奴保管。之後,皇後娘娘也就是當今的太後,來給先帝送夜宵。”


    “老奴記得很清楚,那夜先帝還挺高興,吃了很多。”


    “隻是不知為何,先帝當晚睡下時都好好的,怎麽就會一睡不醒了呢?”


    “老奴自知有異,便偷偷攜帶立儲聖旨潛逃出宮,又假死瞞天過海,企圖找機會向三皇子您道明實情。隻是…”


    南宮瑜冷笑一聲,幽幽出聲。


    “隻是,沒過多久便傳出大胤朝三皇子暴斃而亡的消息。”


    劉公公又連磕幾個響頭。


    “正是如此,老奴對不起您啊!至於那道立儲聖旨,請殿下隨老奴去取,老奴將它藏在…”


    “不重要了!”


    南宮瑜打斷他的話,失魂落魄地走出牢房。


    是他!都是他害死了父皇啊!


    若不是父皇要立他為儲,也不會遭此橫禍!


    他才是真正的罪魁禍首!


    如今他就算做了皇帝又如何呢?


    他最愛的父皇與母妃已經不在人世了,一切已經迴不去了!


    張護悄悄跟在南宮瑜身後,偷偷打量他的神色,憤憤問道。


    “主子,既然已經真相大白,便可將其公之於眾!將那妖後和昏君永遠釘在曆史的恥辱柱上!”


    “接下來,您隻要憑借先帝聖旨,便可名正言順登基為帝。”


    “不急,且先讓他們再蹦躂幾天!”南宮瑜咬牙切齒道。


    張護一時不解,但很快便明白過來。


    主子這麽多年一直在四處尋找宸妃娘娘的骨灰,明知道骨灰是被太後那老妖婦所藏,但掘地三尺也沒能找到。


    若非是被扼住了命脈,恐怕現在整個天下早已成了主子的掌中之物了!


    …


    溫泉行宮中,水榭樓台前,沈曼柔小心翼翼地扶著趙元澤從龍輦上緩緩而下。


    已經一個月過去了,趙元澤的腿傷已經好了大半。


    這段時間,沈曼柔一直悉心照顧,再加上她身姿妖嬈勾人,深受皇帝寵愛。


    再加上沈曼柔背靠太後這座大山,一時風光無限,無人能及。


    “皇帝表哥,柔兒來幫您揉揉腿吧?這腿雖說是無甚大礙可以走路了,但還是要活絡活絡筋骨。”


    沈曼柔嬌媚出聲,隨後便趴在趙元澤腳邊,輕揉地為其捏起腿來。


    雖已入秋,天氣漸涼,但沈曼柔依舊是穿著一件低領掐腰襦裙,將她玲瓏有致的身材展露無遺。


    趙元澤坐在亭內的石凳上,隨意一垂首,便能看到兩隻可愛的小白兔,隨著她的動作而蹦蹦跳跳,唿之欲出。


    “皇帝表哥,柔兒有一事不解。”沈曼柔一臉柔情媚態。


    “哦?何事?”


    趙元澤漫不經心的,一隻手還逗弄著那兩隻小兔子。


    “為何表哥您一不給九千歲解藥,緊接著您就摔斷腿了呢?這事未免也太巧了吧!”


    “那柔兒的意思是?”


    趙元澤停下手中的動作,臉上的笑容散去。


    “柔兒隻是覺得奇怪,溫泉池每日都有專門的宮人來清洗,好好的池底怎麽會有那麽多油呢?”


    就是因為池底的這些油,趙元澤才滑了一跤,腿骨骨折。


    太後娘娘震怒,徹查了多日,也沒能查出原因,最後隻是隨意殺了幾個替死鬼。


    “確實詭異,但這溫泉行宮戒備森嚴,若沒有朕的命令,等閑之人也玩不出什麽花樣!”


    “等閑之人確實是玩不出什麽花樣,但若是位高權重、手眼通天之人想要一手遮天呢?”


    沈曼柔站起身來,凝視著趙元澤的眼睛。


    “你是說那閹人?”趙元澤冷冷道。


    “正是。”沈曼柔微微點頭。


    趙元澤雖然荒淫不理政事,但其實腦子並不傻,很快便想明白了前因後果。


    所以,就是因為這次他故意沒給那閹人緩解相思癮的藥物,所以那閹人一不做二不休地害他摔斷了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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