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星瀾抬頭望過去,正好撞入他那幽黑深邃的瞳仁中。


    他的神情不似作假,那便好,竟是她胡思亂想了。


    這時候,空曠的原野裏傳來一陣陣飛禽鳴叫的聲音。


    由遠及近,愈來愈大。


    蘇星瀾朝遠處望去,便看到一片黑壓壓的影子從北邊的山林裏朝自己飛來。


    待那群黑影飛到近處,蘇星瀾這才發現是十來隻鴿子。


    信鴿的羽毛各不相同,有純白如雪沒有一絲雜色的,有通體灰色的,也有灰白相間的。


    蘇星瀾更加摸不到頭腦了,她看了看越來越近的鴿子,又看了看南宮瑜,眼裏都是疑問。


    “信鴿?”


    南宮瑜伸出一隻手臂,那隻領頭的純白色的信鴿便落在了他的胳膊上。


    “對,這隻灰色羽毛的信鴿,對應著禦林軍首領,這隻白色頭黑色羽毛的,對應著蕭家軍的統帥,這個尾巴上有一根藍色羽毛的對應著情報組織的門主,這個…”


    南宮瑜一一介紹,蘇星瀾從一開始的不可思議,越聽越震驚。


    蘇星瀾從小自由出入父兄的書房與軍營,並不是完全養在深閨不知國事的女子。


    耳濡目染下,她對大胤朝的國事與各機構的職能都了如指掌。


    瑜哥哥的勢力竟然已經滲透到了大胤朝的方方麵麵,甚至是大胤朝一半的軍隊也是直接聽命於他。


    這麽機密的事情,她就這樣輕易知道了嗎?


    若這個人不是瑜哥哥,恐怕她就得擔心自己是不是要被滅口了。


    南宮瑜看了一眼半張著嘴,震驚得一言不發的小丫頭,輕輕敲了敲她的頭,聲音如清泉般清冽。


    “小傻瓜,在發什麽呆呢?”


    蘇星瀾這才反應過來,眨了眨眼問道。


    “瑜哥哥,這麽重要的事情,你為什麽要告訴我呢?”


    “這些人都是哥哥的親信,他們明麵上是聽命於皇帝,但實則隻服從我的命令。”


    “若是將來小星星遇到什麽危險與難題,隻要吹奏骨哨,就能召喚來信鴿聯係到他們。”


    “他們隻要見到這些信鴿,必然會竭盡所能的幫助你。”


    蘇星瀾莞爾一笑,像一朵盛開的桃花。


    “可是,星瀾不是還有你嗎?有瑜哥哥在,哪裏會有解不開的麻煩和難題呢?哈哈哈!”


    南宮瑜彎了彎嘴角,笑容不達眼底。


    傻丫頭!將來終有一天,哥哥會離你而去。


    到那時,希望這些能夠護你一世平安…


    “那這隻純白色的信鴿呢?瑜哥哥你剛剛把它給漏下啦!”


    蘇星瀾伸出手,摸了摸南宮瑜胳膊上那隻潔白得像一團雲朵的信鴿。


    “它叫奶糖,奶糖,去見你的新主人。”


    南宮瑜揮了揮手,奶糖便像聽得懂人話似的,振翅飛到了蘇星瀾的肩上。


    “哇!奶糖好聰明!它的名字還是我最愛吃的奶糖耶!”


    蘇星瀾興奮地把奶糖捧到手中,愛不釋手,歡唿雀躍。


    聞言,南宮瑜並沒有否認,隻是繼續說道。


    “奶糖對應的是我,若是哥哥不在小星星身邊,小星星想給哥哥寫信的話,可以讓奶糖代勞,絕對比八百裏加急要快很多。”


    “好呀!隻是星瀾從書裏看到,一般的信鴿是利用它們的歸巢能力來實現傳信的。”


    “若是瑜哥哥出門在外的話,奶糖也能找到你?”蘇星瀾有些詫異。


    “不僅奶糖,這些鴿子都是經過特別訓練的信鴿,它們識別的不是巢而是人。”


    南宮瑜柔聲解釋,正如小丫頭所言,這些信鴿與普通的信鴿完全不同。


    “哇!聽起來很厲害的樣子呢!星瀾也要試試!”


    說完,蘇星瀾便從南宮瑜手中拿過骨哨,沒作多想便放到口中吹了起來。


    南宮瑜看著小丫頭毫不猶豫就直接吹奏起他剛剛吹過的骨哨,眸色漸漸變得深沉。


    蘇星瀾嚐試了幾下,曲子有些走調。


    但這首童謠是她小時候聽過很多次的,因而很快便吹得像模像樣了。


    果不其然,這些信鴿聽到熟悉的樂曲後,便都窸窸窣窣地撲扇起雙翅,整裝待命地等待著主人的命令。


    遠處是鬱鬱蔥蔥的山林,秋日的陽光明媚溫暖,籠罩在兩人的身上,溫柔美好。


    蘇星瀾又和南宮瑜一塊騎了很久的馬,一直到太陽西斜,染紅了天邊的雲朵,這才戀戀不舍地迴去。


    ……


    一個月後,陰森昏暗的詔獄牢房裏,一個老頭被緊緊的綁在一根石柱上。


    他的頭發胡子均已花白,身形消瘦異於常人,雙目緊閉,不知是死是活。


    這老頭便是先帝身邊近身服侍的大太監劉公公。


    世人皆知,先帝崩逝後,劉公公因感念皇恩,自縊隨先帝而去。


    念其忠心不渝,當今聖上還特下聖旨以示表彰,特許其隨葬皇陵。


    但實則陪葬皇陵中的不過是他從亂葬崗中隨意找來的一具死屍罷了,自己早就易容潛逃。


    “啟稟主子,屬下已經仔細詢問過這老頭了,他一個字都不肯說。是否需要給他用刑?”


    張護拱手請示,他們的人布下天羅地網,好不容易才將這老狐狸捉拿歸案,他早就沒有耐心了。


    若不是看這老頭身體孱弱經不起折騰,他一定得將這昭獄的一百零八樣大刑,讓他逐一體驗個遍。


    南宮瑜輕嗤了一聲,擺了擺手,示意張護退到一邊。


    南宮瑜緩緩上前,在劉公公麵前一步之處停下。


    他輕輕揮了揮手,有一人皮麵具從劉公公麵上掉落。


    “劉公公,好久不見啊!”


    劉公公這才睜開眼睛,看見眼前之人,情緒激動,不能自已。


    “你,你!你是三皇子?”


    南宮瑜似乎是聽到什麽荒唐的笑話,仰頭大笑。


    “嗬嗬嗬,嗬嗬嗬!劉公公錯了,三皇子早於六年前便已暴病而亡。


    “本座乃司禮監首座、夜豹總指揮史,大胤朝的九千歲南宮瑜。”


    劉公公對他的話置若罔聞,仍是自顧自地喃喃自語。


    “奴才是看著三皇子長大的,三皇子小的時候奴才也抱過他很多次。”


    說完,他抬起頭來直視南宮瑜的眼睛,想要從中探得一點蛛絲馬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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