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等下三皇子來了,必定能帶來合你心意的生辰禮。你今天生辰,莫要不開心了。”


    “是誰惹我們的小星星不開心了啊?哥哥幫你去教訓他!哈哈哈哈!”


    少年清潤低醇的聲音傳來,如同早春的溪澗敲打在心間。


    未見其人,先聞其聲。


    蘇星瀾驀然迴首,便看到一襲白衣勝雪、朝她大步而來的少年。


    少年一身月牙白錦袍,纖塵不染,午間的日光傾瀉在他的身上,使他整個人散發出瑩瑩的光輝。


    少年迎風而來,宛如千樹花開。


    “瑜哥哥!”


    蘇星瀾驚唿一聲,朝著少年飛奔而去。羅裳輕舞,仿佛一隻翩翩飛舞的花蝴蝶。


    “郡主,您慢點跑,小心摔…啊!郡主!”


    紫雲驚惶失措地大喝一聲。


    蘇星瀾跑得太急,一時不察,被石階絆了一下,猛地向前撲去。


    她驚恐的閉上雙眸,隻是,預想中的疼痛並未出現,她跌入一片溫暖的懷抱之中。


    少年微垂著頭注視著窩在自己臂彎裏的女孩,她的雙眸緊閉,睫毛纖長微卷仍在輕輕顫動,紅霞般的麵頰上驚惶未定還未散去。


    “小星星莫怕,哥哥接到你了。”


    少年溫柔出聲,隨後又伸出手掌安慰般地輕輕揉了揉她的小腦袋。


    似是得到了安撫,懷中的少女這才揚起小臉,望著比她高出許多的少年,小鹿般的水眸眨了又眨,嬌嗔道。


    “瑜哥哥,你怎麽才來呀!星瀾都等你好久了!”


    “是哥哥的不對,哥哥給小星星賠罪可好?”


    他暢然一笑,如陽光下的白玉蘭花,耀眼而美好。


    這一刻,蘇星瀾望著她的瑜哥哥,南宮瑜望著他的星星,時間仿佛在此定格。


    隨後,南宮瑜便像抱一個幼小的孩童一般,熟稔的將蘇星瀾向上托舉而起,直到行至涼亭中才將她放下。


    雖說他們隻相隔兩歲,但十歲的少年已經長身玉立,比起一般人要挺拔欣長許多。


    這一套動作做起來也是行雲流水,沒有一絲違和。


    看著眼前的這一幕,一旁的紫雲神色如常,顯然是早已熟視無睹了。


    畢竟她家郡主和三皇子從小一起長大,比旁人親近些也是自然。


    涼亭裏,少年從懷中掏出一個描金花卉小盒,裏麵裝著一副泛著瑩白光輝的白玉九連環,正是他要贈給蘇星瀾八歲的生辰禮。


    隻是,蘇星瀾興趣盎然地拿起,良久之後卻意興闌珊地放下。


    她不開心地皺著小臉,癟癟嘴嘟囔著。


    “瑜哥哥,這個九連環實在是太難了,星瀾解不開。”


    她的聲音還帶著一絲哭腔,夾雜著一縷孩童的稚氣。


    少年寵溺一笑,仿佛可以融化冬日的冰雪。


    “小星星莫哭,哥哥教你。”


    “解九連環最忌心浮氣躁,關鍵在於環環相扣,進退有序。舍得舍得,隻有學會了舍棄,才能得到更多…”


    ……


    思緒驀然迴到當下,蘇星瀾隻覺得六年前的光景還曆曆在目一般。


    仿佛,他的瑜哥哥還是當初那個溫潤如玉的少年郎。


    她還清楚的記得,那個午後,她的瑜哥哥不厭其煩、手把手地教她,最終她還是成功解開了九連環。


    她也不曾忘記,那個九連環在一年後的某一天,被她失手摔壞,為此她還哭了良久。


    蘇星瀾望著手中斷成幾截的九連環,不禁在心中哀歎。


    玉器壞了便是壞了,無法複原。


    那人與人之間呢?還能夠恢複如初嗎?


    自從四年前的這場變故之後,她能見到他的次數屈指可數。


    倒不是她不想見他,實則是南宮瑜一直在刻意疏遠她、冷落她。


    眼看著兩人之間的隔閡越來越大,蘇星瀾不明就以、委屈萬分,卻仍是對他心懷希望。


    可是今天昭月宮內發生的那一幕,卻著實打了蘇星瀾一個措手不及,如同一盆冷水迎麵而下。


    “是了!九連環!”


    蘇星瀾猛然出聲,重重地拍了一下木質幾案。


    “郡主?你說什麽?”紫雲不解。


    “我是說瑜哥哥必然是有苦衷的!就像解九連環一般,暫時的退讓隻是為了最終的成功。”


    “我相信他!親眼所見都不一定為實,更何況隻是聽到一些聲音呢?”


    紫雲抬眼望去,隻見蘇星瀾目光堅定,眉眼含笑,神采飛揚,哪還有剛剛那副楚楚可憐、我見猶憐的模樣。


    “瑜哥哥他已經夠苦的了,如果連我都不再信任他,那他…”


    蘇星瀾喃喃自語,有些心酸。


    那他會如何?


    蘇星瀾不清楚,她不敢細想。


    但若是日後再有今日這種情況,她一定不會再像今日這般,如此輕而易舉就被表象所迷惑。


    紫雲靜靜望著蘇星瀾神采奕奕的麵龐,無奈地搖了搖頭。


    罷了罷了!她家郡主要自欺欺人也未嚐不可!


    ……


    夜深人靜時分,京都的街道上了無人煙。


    忽聞馬蹄趵趵,聲如雷響。


    兩匹駿馬挾著滾滾煙塵飛馳而去,快如閃電。


    為首的是一位十六七歲的男子,身著一襲黑色的錦袍,霽紅色的披風高高揚起,與日月交相輝映。


    他身材修長,麵容俊朗,鼻梁高挺,劍眉如墨。


    隻是,一雙烏黑深邃的眼眸卻異常冰冷,使他整個人都彌漫著一股寒意。


    宛如黑暗夜空中的鷹,孤傲冷清。


    “籲!”


    半個時辰後,兩人策馬停在京郊的一處私宅門前。


    “主子,密室裏一切已經準備妥當,死囚犯也已經押入密室。”張護低聲耳語。


    “嗯。”


    南宮瑜點頭,冷冷地應了一聲,然後徑自朝後院走去。


    張護遙遙望了一眼逐漸與黑夜融為一體的南宮瑜,默默地跟在他的身後。


    自從主子被那狗皇帝下藥坑害之後,性子就變得越來越狠戾陰冷,每每情緒激動煩躁,便要去那密室中發泄一番。


    期間發生了些什麽,守衛在密室外的張護並不知道。


    隻是從那些人惡毒狠戾的詛咒與慘不忍睹的死狀中,他也能想象得到,裏麵是何等的人間煉獄!


    此時,南宮瑜已然步入了宅院後的小花園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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