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弟手裏拎著籃子,上麵蓋了一層布。


    走到許芬麵前,拿出父母的錢,數了一半塞到許芬的手裏。


    他又將籃子遞給許芬,他說:“本來打算一會兒偷偷送給你的。”


    又說:“你迴來拿錢,是要走嗎?”


    許芬攥緊了錢,點頭:“嗯。”


    小弟說:“走吧,走的越遠越好。”


    他說:“你知道為什麽爸媽一開始對你收養孩子不過問,突然間又轉變態度嗎?”


    許芬看著他。


    他說:“因為他們家來退親,收迴了給的彩禮,那錢大哥可是要拿來去找關係去縣裏當官的。”


    在許芬震驚的眼神中,他接著說:“姐,你走吧!別迴來了。”


    “爸媽有我和哥呢。”


    許芬就這麽和小弟麵對麵站了一會兒,她點頭。


    走到一半又說:“以後你要我幫忙,隻要合理範圍內,姐幫你!”


    小弟道:“得了吧,不需要,你顧好你自己就行了。”


    許芬走了,帶了一籃子雞蛋和幾百塊錢。


    小弟走出屋子,聽著東邊的屋子傳來打罵聲:“死婆娘,你娘家那個老光棍真願意給彩禮娶我妹?”


    女人軟弱的道:“嗯,他已經和咱爸咱媽說好了。”


    男人笑道:“那就好,到時候哄著芬兒嫁給他,我就能當官了。”


    “你可得好好伺候我,不然我就踹了你。”


    小弟沒再聽,隻是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笑,嘀咕句:“爛泥還想上牆。”


    接著繼續去燒鍋了。


    ——


    而這邊,小許言還沒睡醒,就感受到有人抱起他,往外走。


    許言和二毛始終跟著他們。


    許言說:“就這樣,她腰間別著刀,一手提著籃子,一手抱著我,靠雙腳走到了城裏。”


    “在那裏安家落戶。”


    許言說這話時,臉上滿是驕傲,他小時候就覺得這個女人強的可怕。


    二毛一會兒看著前方的小許言,一會兒又抬頭看著現在的許言,他問:“那你們後來過的好嗎?”


    許言點頭:“過的越來越好。”


    “我那時候年輕,想著一定要好好報答她,這個人為了我拋棄了自己的所有,這養育之恩我一定要報。”


    “可是天不遂人願,讓她白發人送黑發人。”


    許言自嘲的笑道:“我不僅沒能報答她,還讓她四十歲左右變成了孤苦伶仃的一個人。”


    二毛看著麵前一個中年女人撕心裂肺的撲在一個青年身上。


    反複求著醫生再救救那青年。


    最終麵無表情的在家中的案台上擺上青年的黑白照。


    許言坐在沙發上看著女人,他自言自語道:“我曾經答應她要陪她到老,陪她到死,給她送終。”


    “如今,我既然來了,讓我實現吧。”


    係統很快浮現了字幕:【無法讓她看見宿主,宿主已經不屬於這裏了。】


    許言點頭。


    他和二毛眼前的景象變化,屋內的大體格局沒變,但是多了一些小裝飾。


    許言起身在屋子內到處走著,他的房間總體也沒變,但是床單被罩都是新的。


    自己的遺像被換成了彩色的。


    忽然門打開,一個拎著菜的年邁女人走了進來道:“言兒,媽媽迴來了。”


    許言笑著道:“媽媽,你今天燒什麽菜?”


    “雞翅還有排骨。”許芬說道。


    明明無法見麵,卻猶如在世時一般。


    桌上給許言擺了碗筷,許芬知道無人動,可她還是十年如一日這樣做。


    吃完了飯,坐在沙發上,她抬眼看了下許言的遺照。


    像是商量的說起:“言兒啊,你死的時候還沒來得及找女朋友。”


    “媽媽想問你說,你現在想找嗎?”


    許言怔了一下,看著自己的遺照,無奈的道:“媽,我都死了,誰腦子有病看上死人啊?”


    許芬歎口氣,站起身走到遺照前小聲的說:“兒子,你可不要誤會媽媽要給你找活人。”


    “媽怎麽能幹這種喪心病狂的事。”


    “今天樓下你秦姨,和我說了句冥婚,媽在想要不要給你介紹介紹,和別人姑娘認識一次。”


    “你們都在地府,應該比較好見麵。”


    “而且也不用操心婆媳矛盾,媽又不跟你們住一塊。”


    許言在許芬身後,哭笑不得:“媽,你別亂搞,人家在地府,你好大兒在修仙界,見不到麵。”


    許芬接著自顧自的說:“你說兩個鬼會生小孩嗎?”


    “等媽死了,去給你帶孩子。”


    “不過這樣的話,你就不能太早結婚,媽現在還不想死啊。”


    許言已經癱在沙發上了:“我謝謝您了,媽媽。”


    就這樣一人一狗在不同的維度陪著許芬一天天走到了生命的盡頭。


    許芬靠在單人沙發上,手中拿著一把編好的蒲扇,她說:“夏天了,蒲扇可以扇風。”


    她慢慢的閉上眼睛。


    許言坐在對麵的沙發上看著她。


    倏然許芬睜開了雙眼,她的眼裏映照出了對麵沙發許言的樣貌。


    許芬笑著說:“迴來看我了?”


    許言在發現母親能看見自己的時候,哽咽的道:“嗯。”


    許芬撇了撇嘴:“還算有良心,知道給我送終。”


    許言道:“一直記著呢。”


    許芬又閉上了眼睛,許言問道:“選擇我……後悔嗎?”


    許芬緩慢的道:“誰能……確定……我選另一條路……不後悔?”


    生命具化的氣息在許芬身上消散。


    許言扶棺送葬!


    紅狐雕塑碎成了粉末,隨風飄散。


    扶山宗舊址山頭上,許言撣去身上的灰塵。


    轉身下山。


    【宿主當前宗門歸屬值100,請登仙門!】


    許言沒來得及理會係統,一道傳音符打在了自己眼前。


    扶山子咆哮道:“逆子,你是逃跑了嗎?這都過去多長時間了,還不迴來。”


    繼而又一道傳音符:“五域之主已經來到宗門了,仙門出現時間就快到了,就等你了。”


    許言迴頭看著二毛又在樹下撒尿,他笑道:“二毛,懶狗屎尿多,快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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