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野公園已經被一片粉色的雲霧籠罩,那是盛放的櫻花,在深秋的涼風中顫動,在燈光掩映的夜晚裏呢喃。微風吹過,粉色的花瓣帶著微光,如點點星辰,隨風飄灑,更是星如雨,點點滴滴……


    “…”


    梅天心徹底被這一幕震撼了,閉上眼睛之前,其實心中已經有所期待,但是完沒有想到,方朔會送給自己這樣一幕美景。


    她沒有說話,隻是把身體靠進方朔的懷中,希望這一刻永恆!


    方老大此刻軟香在懷,心早就融化成一條消息,嘩啦啦地歡快地肆意流淌。不過梅天心畢竟是個有現代女孩,安靜了片刻之後,手一伸,一個銀色的盒子已經在握。


    老方不用看,也知道,那是一部相機,還是傻瓜的。對一個生在八九十年代的女孩來說,良辰美景不留在紙上,這是萬萬不能接受的。梅天心雖然身世特殊,心性大氣,但帶拍照這件事和普通女孩沒啥區別。


    二十年後,黯然破產的柯達,在這一刻依然是每個女人的最愛。它的廣告詞:“就讓這一刻,掌握在你的手中,別讓它悄悄溜走,好好珍惜。”每個字節像是在少女的心頭跳舞。


    愛美,永遠是女孩子的專利,在她們眼中,不止是自己,隻要是養眼、養心的景象,都希望永遠留住。


    看著梅天心歡快地在櫻花樹下走走停停,閃光燈不斷開啟。方朔心裏有點兒猶豫,要不要去加州跑一趟:和喬老爺談談,別玩台式機了,iphone才是你的未來。


    他完可以想象,梅天心手持智能機,哢哢哢一頓亂拍的場景。雖然承襲了前世的某些內斂,比如說不喜歡拍照。但是,方老大和所有有擔當的男人想法高度一致:自己的女人做什麽都是美的!


    在上野甜香的空氣中,時間很快過去了兩個小時。備用交卷都沒了,梅天心才停下來,看著方朔傻樂。確實是傻笑,這一刻的她完忘記了自己從小經曆過的那些人情冷暖,更是把天界的一堆麻煩事拋到了九霄雲外。


    隻是閃爍著一雙大眼睛,嗤笑了半天才說出三個字:


    “我餓了!”


    數寄屋橋次郎,這就是後世聞名球的壽司之神的小店。店麵很小,雖然位於寸土寸金的銀座,但其實隻是在地下室辟了一間小店麵。


    店主小野二郎雖然貴為米其林三星主廚,但此刻年過七旬的他看起來隻是一個普普通通的老人。


    和藤田夫婦一樣,他也是島國眾多過了退休年齡依然奮鬥在一線的老人,小店內隻有10個位置。此刻,大衛.賈伯的《壽司之神》還沒有拍攝,知道小野二郎的人多數還是江戶的本地人。


    因為還沒有背負後世的盛名,此刻的小野二郎雖然瘦弱,但精神很好,臉上也掛著謙和的笑容。對梅天心的問題,也是有問必答。


    此刻的方朔已經到達金仙之境,語言已經不是障礙。島國語言對他而言除了發音古怪一些之外,理解倒是不成問題。


    梅天心的問題並不複雜,隻是在問,他所用的章魚、蝦、魚肉都是從哪裏買來的,大米要蒸幾成熟,醋和醬油怎麽選。


    老頭兒倒是完不藏私,雖然因為手裏一直在忙,話不算多,但對他的迴答,小兩口都頻頻點頭。


    當然,作為金仙,方朔並不打算做一個壽司之神,雖然這對他來說很easy。他更感興趣的是,老頭兒平實的話語中所蘊含的一些真理。


    比如:


    梅天心:每天用的魚蝦都是您自己去買的?


    老頭兒:好東西是有限的,隻能留給最懂它的人。


    梅天心:您為什麽會堅持數十年製作壽司?


    老頭兒:開始是為了謀生,後來變成愛好。


    梅天心:你做的壽司和別人有什麽不一樣?


    老頭兒:我會用一生去做好一件事,別人會做許多事。


    梅天心:……


    五分鍾後,梅天心不再言語,而是專心致誌地對付每一款美如玉雕的壽司。瑩白、粉紅、深紅的各色魚肉、蝦肉,配上玉色的醋米飯,被小野二郎用手指和剛剛好的力道捏合在一起,緊致適口,鮮味醇和。


    雖然交流不少,口腹之欲也獲得了極大的滿足,但這一餐的時間並不長。十幾分鍾後,方朔已經和梅天心手牽手漫步在江戶鬧市的燈影流光之中。


    兩個人都沒有說話,甚至連相握的手指上傳來的力度都沒有任何變化。腳步雖然沒有一絲散亂,但是兩人確實都陷入了沉思。


    這一世,方朔攜重生的萬丈豪情,似乎有許多想法。最初,他希望從梅花共和國號開始,在海上建立一個自由、平等的精神共同體。在這裏每個人都可以不被無恥的商人盤剝、不被腹黑的政客愚弄、不被腦殘的社會人騷擾。


    梅花共和國的成員們,可以賺很多錢,但大家會均分,不會為錢而傷害彼此的信任;他們可以追求自己的目標,卻不必將別人作為墊腳石;他們可以為了這個世界變得更好而熱血沸騰,卻不會把權利看成終極目標。


    甚至,為了這個小目標,方朔還和島國及美軍在海上幹了幾架。但是,當他的修煉引發生機之眼現世,引發一個新時代開啟的時候。還忽然覺得,以往的想法有些想當然了。


    弱肉強食、適者生存,即便今天的方朔已經可以藐視三界,但他也明白無論在哪裏,強者為尊、物競天擇都是永恆的真理。迴頭看過來,自己的精神共同體之夢,隻是一個烏托邦而已。


    法蘭西人盧梭說過,人之所以犯錯,不是因為無知,而是因為自以為是。剛剛,從那間小店離開前,方朔問了小野一個問題:你有過退休的計劃嗎?


    老頭兒很自然的迴道:從來都沒有想過,我一直想把壽司做到盡善盡美,但其實這件事是沒有盡頭的。


    這話聽起來很有味道,方朔在那一瞬間感覺到腦海中閃過了一道亮光,但是又一直沒有抓住那根線。隻是模糊的感覺到,之前的想法應該都是錯的,或者說很大一部分錯了。


    正在這時,手心一陣酥癢,是梅天心的手指在撓。


    “你想明白了嗎,反正我已經知道答案了,要不要我給你點提示?”


    此刻這對大眼睛,除了美麗之外,還有一絲狡黠在裏麵。這叫智商碾壓,沒錯,就是這麽大差距。


    從兩人之前玩過智商測試看,梅天心147,方朔隻有可憐的109,女友是學霸級別的,而自己隻是剛剛達到民平均水平。所以,方朔的境界高,但梅天心的智商高。遇到費腦細胞的事,還是得女士優先。


    看著方朔同學一臉的尷尬,梅天心倒是沒有再拿捏,緩緩說道:


    “做好一件事不難,但難得是一輩子都好好地做一件事,同比,我們的未來不在於你想要做什麽,而是在於你做什麽,簡單說就是不問收獲,遵從本心。”


    “何解?”


    方朔依舊懵逼,這也怪不得他,智商的傷可是天生如此,確實不是境界能修複的。


    “餓了吃飯,渴了喝水,冷了穿衣,熱了打扇,不是你想如何而是心手一致,心口一致,心行合一。”


    “…”


    “?”


    方朔似乎抓到了點什麽,但依然有些模糊,他能夠理解到,你餓了就吃口饅頭,而不是你想饅頭白嫩暄騰,才餓。你渴了,拿起杯子喝水就好,而不是想起碧螺春的清潤,才想到我渴了。


    但是,然後呢?


    “時間不止,世間萬變,堅守本心,自是圓滿!”


    臥槽,梅天心的話音一落,方朔感覺到自己的腦海裏雷電交錯,哢嚓一聲,之前的一層陰霾之氣徹底消散,郎朗青天自是一派空明。


    沒想到,自己一個金仙竟然被一個小小的修士給當頭棒喝,一棍子打醒。


    不過,sowhat!


    自家的媳婦,腦子再好使,她也是自家媳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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