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聽這話,楚硯辭原本因為見到溫翎滿是笑意的眼睛在短暫的難以置信後瞬間被更大的喜悅所取代。


    他終於舍得鬆開她,激動地扶著她的雙肩,似在確認般直勾勾盯著她的眼睛,“你說你在邯陽皇宮?”


    他迫切的心情透過眼睛傳達給溫翎,莫名的溫翎受之感染也覺得有些開心,於是含笑輕輕點了點頭。


    再次得到肯定的迴答後男人竟像個小孩般突然紅了眼眶,他似哭似笑,眼睛像是黏在她身上一般舍不得移開視線,雙手捏著她的肩膀緊了又鬆,鬆了又緊,半晌說不出話。


    很顯然,他很激動很興奮,高興過頭了竟是連話都不會說了。


    可惜人類的悲歡並不相通。


    雖然溫翎受之感染也有一點點小開心,但也僅僅是一點兒,此刻她更關心的是她要怎麽破解傀儡術,怎麽離開,怎麽找到那個幕後之人。


    “你弄疼我了。”


    她很是淡定地說出這句話,因為她知道隻有這樣楚硯辭才會恢複正常。


    果不其然,一聽這話男人像是安了彈簧般立刻鬆開了她,緊張地盯著溫翎的雙肩看,“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溫翎也不打算跟他糾結真疼還是假疼,直奔主題,“你可知曉那幕後之人的蹤跡?”


    楚硯辭聞言也正了神色,“自五十年前你被帶走至今,那人都未曾現身,不過最初的時候每隔三兩年都有宗門弟子無端失蹤的事發生,找到時全部修為盡失變成了幹癟的屍體,症狀與數年前梵音宗玄霜宗大弟子的死相極為相似,故而眾宗主覺得此事定是那人所為。而近些年基本上是兩三個月就會有弟子失蹤,算算日子,那人近日又該現身了。”


    “三兩年……兩三月……”溫翎喃喃自語,思緒迴到了尚在朝寂淵的時候。


    不知為何溫翎第一時間就想到了自家兄長。


    之前她還納悶兄長最近怎麽外出得如此頻繁,旁敲側擊磨了許久都沒有問出個所以然,可如今想起來再結合楚硯辭所講,時間完全吻合……


    兄長竟是去為那個幕後的主子抓人去了?


    溫翎不敢相信更不想相信。


    若當真是兄長所為,想要找到幕後之人還得從兄長身上入手。


    斟酌許久,溫翎還是覺得有必要將自己的猜測告訴楚硯辭,不過她最後還是著重強調自家兄長是被控製的並非本意。


    楚硯辭聽罷問出了自己的疑惑,“為何那人不親自動手?非要指使你兄長去抓人?”


    溫翎一噎,“可能……可能是懶唄,又或者……還有別的什麽事要交代我兄長去做,人又不能長出來三頭六臂,總不可能同一時間做多個事吧!”


    “不!”楚硯辭受之啟發,雙眼一亮,“普通人確實沒有三頭六臂,可若是修為許可,如此荒謬之事也未嚐不可。”


    “嗯?”溫翎眉頭不自覺皺緊。


    “分身術!阿翎你應該知道此門術法!”


    “不可能!”溫翎眉間皺得更加厲害,“你之前分明與我說過那人醜陋不堪,我家兄長貌比謫仙,怎會是那般醜陋之人的分身?”


    “可是阿翎,那人常年戴著麵具,從未有人見過他的真實麵目,你也隻是告訴我書中形容此人相貌不堪,誰又能保證他不會改變自己的樣貌?分身所汲取的力量一部分會傳到本體身上,所以隻需要你兄長出麵,本體完全可以什麽都不用做專心修煉,對啊,阿翎,這麽一說完全就可以解釋得通了!而且……”


    “夠了!”溫翎不想再聽,憤然轉身打斷了楚硯辭的話,“兄長就是兄長,他不是誰的分身!你所言也僅是猜測,沒有證據的猜測便是汙蔑,我絕不允許任何人隨意置喙家兄!”


    人隻願意相信自己所相信的。


    當怒意達到頂峰,人便會喪失該有的理智,楚硯辭從未見她如此生氣過,更從未見她如此無底線地偏袒過誰。


    他靜靜地看著她的背影,此刻突覺陌生。


    換了軀殼的靈魂,還會是最初的那個靈魂嗎。


    楚硯辭不知道,他隻知道在阿翎心中,他再也不是那個最重要的人了。


    “好。”楚硯辭啞了聲音,“此事我們暫且不談。”


    他頓了頓,卻沒有等到溫翎說話。


    睫毛輕輕顫了顫,楚硯辭默默垂了眼,“醜時是人最鬆懈的時候,明日晚上我就可以抵達皇宮,屆時會有一隻七尾紅狐隱藏妖氣溜進去代替你,你隻要設法避開你兄長半盞茶的時間,剩下的交給我即可。”


    溫翎聽完錯愕轉過身來,“什麽意思?狐狸代替我?”


    “妖族的換臉術若非受傷無人可破,顏霂卿可以幫你多爭取些離開的時間,日後再找機會畫傳送陣離開即可。”


    “不行。”


    “為何不行?!”男人有些著急。


    溫翎知他心急,便也耐著性子解釋,“之前我也以為自己算是自由的,直到那天兄長問我為何使用複鏡術時我才知曉,其實兄長他無時無刻都在盯著我。


    狐狸根本沒有時間更沒有空間畫那麽大一個傳送陣,況且兄長他修為深不可測,且心思極其縝密,狐狸模仿得再像也不是我,總有露出破綻的時候,我總不能為了自己能離開而賭上別人的性命。”


    “所有的計劃都存在一定的風險,不試過怎知不會成功?”楚硯辭迫切地看著溫翎,希望她改變主意。


    溫翎堅定搖頭,“以任何東西做賭注我都不會遲疑,唯有他人性命,我不能賭。”


    見她態度堅決,楚硯辭的心涼了半截,“那你呢?打算何時離開?如何離開?”


    溫翎暫時也沒想到什麽好辦法,隻得沉默不語。


    見她不說話,楚硯辭心底湧起一股無名火,他深唿一口氣,壓下自己的情緒,嘴角扯出一抹看起來還算輕鬆的笑容。


    “好,都依你,不讓狐狸去了,等明日醜時,你設法避開你兄長半盞茶時間,隻要你我會麵,我定帶你安全離開。”


    “若是半盞茶之後兄長發現我離開追上來了又如何?”


    “追上便追上,阿翎,我現在和以前不一樣了,他會的術法我也會,我不比他差,交起手來鹿死誰手尚未可知。”


    溫翎聽罷沒有立刻答應,她想了許久,理清利弊後還是搖頭拒絕了。


    原因無他,兄長也好,楚硯辭也罷,一旦交手便是兩敗俱傷,更有甚者便是一死一傷,她不想讓這兩方的任何一方出事。


    看著溫翎又一次無言的拒絕,壓抑許久的情緒在這一刻突然爆發,“你總是這樣,總是這樣!”


    楚硯辭崩潰地大聲質問:“你為什麽總是處處為別人著想,善解人意是什麽東西?委屈自己你很開心嗎?還是說你壓根就不覺得委屈?你是不是根本就不想從那個人的身邊離開?他到底是你的誰?白日裏叫的是兄長,晚上叫什麽?兄長?還是夫君?你分的清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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