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望著蔣諾脖子上的聖甲蟲,下意識就想伸手去拔,李明良一下子推開我的手,接著又用刀砍死幾個上前的雇傭兵。


    “不能用手直接拔,越用力蟲子鑽得越深,要是把蟲子扯斷了,口器留在裏麵就更煩了。”


    李明良急促地說道。


    我推開麵前的一個雇傭兵,道:


    “媽的,那現在怎麽辦!頭都鑽進去了,再不處理人就沒了!”


    “吳弦......吳弦”徐燦忽然想到了什麽,一個勁嘀咕,“他一定有辦法!”


    李明良擋在我身前,擰斷了幾個雇傭兵的脖子,對著甲板四處吼道:“老吳,你人呢!”


    “在!”吳弦的聲音劃破天際,從人群中的某個方位傳來。


    “趕緊過來,諾諾她......”


    這個她字剛說出來,易飛揚不知道為什麽,又從右側方飛了過來,重重地砸到李明良身上。


    我用腳踢開兩個想要撲到他們身上的雇傭兵,連忙將他二人扶起。


    “媽的。老易你擱這玩空中飛人呢!”李明良罵道。


    易飛揚沒說話,從地上爬起來後,眼睛就一直盯著人群。


    我立刻跟著他的眼神望去,隻見非洲巫師處在人群中默默注視著我們。


    他的眼皮眨都不眨一下,眼神很空靈,像來自地獄的惡鬼。


    “光顧著照顧傷員,都不知道自己背後有這玩意嘛?”


    易飛揚麵無表情地說道,忽然,他弓步上前,伴隨著一個轉身,手裏的白刃靠著手臂的力氣與慣性飛了出去。


    白刃飛向巫師,在靠近巫師眼睛的時候,這把唐刀四十五度角向上,從非洲巫師的頭頂飛過,在人群上空低速飛行著。


    李明良見到這一幕,實在沒崩住:“操了,我真的操了,這你都能扔偏!”


    白刀越過人群,一個身著紮著高馬尾的人影踩著雇傭兵的肩膀翻在空中,一手抓住刀柄。


    接著他雙腳踩在雇傭兵的頭部,把他們的身體當做踏板,迅速朝非洲巫師奔去。


    我還沒看清楚張誌軍的動作,利刃從非洲巫師的軀幹劃過,綠色的汁液飛濺在他的臉上。


    李明良見到機會已到,連忙衝進人群。


    我立刻跟了上去,幫他推開了從四麵八方湧來的雇傭兵。


    李明良正手握刀,一個標準的投擲動作後,刀尖飛向巫師。


    非洲巫師見到刀刃已至,正欲躲閃,張誌軍左手提著白刃砍向非洲巫師的眼睛,巫師立刻用手抓住刀刃。


    張誌軍眉頭一皺,右手的短刀又刺向非洲巫師的眼睛。


    巫師的眼球似乎沒有自愈功能,為了保護自己僅存的視野,他立刻用空餘的手掌心擋住了誌軍的短刀。


    此刻,非洲巫師正和張誌軍在原地僵持著,誌軍已然將巫師固定在了原地。


    李明良擲出的匕首不偏不倚地刺進了巫師身上一個凸起的蟲形疙瘩中。


    皮肉下又一隻聖甲蟲死了,綠色汁液飛濺,非洲巫師表情略顯痛苦,和張誌軍相互僵持的雙手一下子卸了力。


    張誌軍雙手開弓,長短刀齊頭並進,每一刀都精準刺進非洲巫師身上凸起的蟲形疙瘩,殺死為他提供毒素的聖甲蟲。


    張誌軍的動作很連貫,沒有絲毫停留,非洲巫師占了下風。


    這時我才注意到,人群中的張誌軍瞳孔緊縮,眼膜中心細小的瞳孔是藍色的。


    我忽然想起了之前路易斯老頭與張誌軍的對話,他說的是:你和我是一類人。


    照路易斯一直相信自己是上帝選民這件事和張誌軍超人類的反應速度來看,誌軍的身體可能確實和我們正常人有些不太一樣。


    我也是見過川蜀白臉和江南鬼胎的人,這顆星球上超自然的東西我也有接觸。


    可當兩個活生生的人在我麵前像拍電影一樣打鬥時,我還是覺得不可思議。


    這算什麽?


    如果老頭尋找的東西是真的,這世界上真的有一個可以讓人類從瀕臨死亡的狀態下恢複如初的東西,那麽參與這項活動的人裏,我老爹齊海又是一個什麽角色呢?


    “我知道你在震驚什麽!有什麽問題迴去再說!”


    吳弦不知道什麽時候出現在了我身後。


    他拍了拍我的肩膀,朝我抿嘴一笑,身上米白色的中山裝全是黑色的血跡和綠色的汁液。


    我周圍盡是雇傭兵的屍體。


    不遠處的徐燦將蔣諾背到身上,後者仍然是昏迷不醒,但鎖骨窩上的蟲子已經不見了,隻留下了個血窟窿,應該是被吳弦處理了。


    等我再迴過神去看甲板上的情況時,和非洲巫師戰得很焦灼的張誌軍已然消失在了人群中。


    二百多號雇傭兵此刻就像源源不斷的潮水一般朝我們湧來。


    一個麵色慘白的雇傭兵撲向我,吳弦立刻用手按住他的頭。


    其他雇傭兵從兩側撲來,尖銳的牙齒咬在吳弦的手腕上,手指甲劃破吳弦胸前的中山裝。


    我立刻用身體撞向雇傭兵,可他們的數量實在太多,根本不是我這個噸位能夠做到的。


    胳膊一撞過去,五六個雇傭兵就按住我的肩膀想要把我壓在身下。


    吳弦手心銅光閃爍,刺破了那些雇傭兵的脖子。


    他將我扶了起來,我的視線正好看到他的手掌心。


    他的右手握著兩三片扇刃,周身像刀片一樣鋒利的折扇扇片劃破了他的掌心,鮮血滴落在甲板上。


    吳弦的折扇葉子應該是用的差不多了,僅存的兩三片被他疊在手心當匕首防身用。


    但這種鋒利扇刃隻適合當遠程投擲品,吳弦現在的使用方法也會讓掌心破裂。


    我開始覺得有些氣喘籲籲,雙手的肌肉有點發軟,自身的體力應該是快到極限了。


    徐燦背著蔣諾不斷躲閃,雙手一直放在蔣諾的大腿上不讓其從身上滑落,這也使得他的行動能力下降了一大半。


    李明良擋在徐燦身前,用匕首一個個挑開這些雇傭兵的咽喉。


    他倆的動作也越來越慢,體力達到上限的並不隻有我一個人。


    打了這麽久,甲板上兩百多號雇傭兵現在估計還剩下一百四十多個。


    這些怪物的實力遠不如國產的白臉和鬼胎。


    但其數量真的太多了,而且每一個人都十分抗揍,不破壞控製著中樞神經的聖甲蟲,在他們身上捅多少刀都沒有用。


    我正氣喘籲籲地用手抵住一個雇傭兵的腦袋,忽然覺得腳踝一麻,一個麵色慘白的雇傭兵從人群底下爬了出來,他的手抓住我的腳踝猛地一拉,我整個人就四麵朝天倒在了甲板上。


    周圍雇傭兵蜂擁而至,撲向我的咽喉。


    吳弦想要上前幫我,但很快就被雇傭兵堵在了人群中。


    易飛揚學著雇傭兵的樣子,從那些喪屍胯下爬過來,推開地上的我,緊接著那些雇傭兵就把他壓在了身下。


    我看不見易飛揚的表情,隻能瞅見那些雇傭兵在不斷撕咬他的皮肉。


    易飛揚盡力保護自己的脖子不受傷害,任憑身上其他地方鮮血飛濺。


    “老易!”


    我下意識叫出了聲,趕忙上前幫忙,誰料腳剛邁出去一步,就被身邊幾個雇傭兵架住了肩膀,身上的許多地方傳來撕心裂肺的疼痛。


    我拚命掙紮,但仍然無濟於事,那些雇傭兵蜂擁而至,見到我就如同粉絲見到明星一般,把我們圍得水泄不通。


    “奶奶的!”


    徐燦大喝一聲,一顆手榴彈丟向空中,炸開了一大群雇傭兵的腦袋。


    人群中出現了一道縫隙,張葭信從人群中衝出來,一腳踢開趴在易飛揚身上的雇傭兵。


    隨後她弓步上前,砍死了我身上的屍體,並且順手摸出了我腰間兩個徐燦給我的手榴彈丟到人群中。


    兩聲爆炸對於這些雇傭兵的傷害真心不大,有好幾個白臉僵屍腦袋都隻剩一半了,但隻要脖子上聖甲蟲還在,他們依然朝著我們移動。


    張葭信揮舞著雙刀一邊阻攔雇傭兵上前,一邊帶著我往船欄邊上後退。


    很快,所有人都被屍群包圍了,徐燦等人已經消失在人群中。


    “老齊,用你那上過大學的腦子想個辦法!”


    徐燦的聲音剛響起就消失在了人海中,我看不到曉晨和誌軍,眼前全是雇傭兵的獠牙。


    辦法辦法!


    媽的!這活什麽時候輪到我頭上了!


    我的心髒快從嗓子眼跳出來了,當徐燦說到想辦法這個代名詞的時候,我下意識地朝易飛揚望去。


    後者兩手搭在欄杆上,雙手雙腳死死抱住船欄,前半個身子已經伸到甲板外麵去了。


    他動也不動,就一直保持著這個姿勢,任憑身後的雇傭兵撕咬著他的身體。


    我立刻扶著船欄走向他:“媽的!你不想活了!”


    我推開那些雇傭兵,接著去拉易飛揚,後者卻依舊無動於衷,繼續抓著船欄望向海麵。


    “別放棄,還有機會,跳下去就什麽都沒了!”


    我開始有些精疲力竭了,覺得這番豪言壯語連自己都鼓勵不了。


    易飛揚淡淡的聲音在我背後傳來:“別管這些怪物了,趕緊抓住船欄。”


    ???


    我心中一串問號,心說不管這些雇傭兵,老子一會兒就要變成下酒菜了。


    百忙之中,我的眼角餘光瞥向了易飛揚一直望著的海麵。


    刹那間,我隻覺得全身一軟,膀胱一陣緊縮,唿吸戛然而止。


    泛著藍色星光的海麵上,出現了十幾個巨大的黑影,黑影呈山峰的形狀,每一座山峰都有七八層樓那麽高。


    我嚇傻了,易飛揚扭頭望了望散發著藍光的船艙五樓,接著整個人趴在船欄上,雙手雙腳像樹懶一樣抱住欄杆。


    周圍的雇傭兵上前撕咬著易飛揚的肩膀,我立刻幫他推開這些雇傭兵。


    易飛揚卻根本不領情:“別管他們了,照我的樣子趴好,少幾塊肉死不了!”


    話音剛落,海麵傳來一陣長長的悶哼聲。


    這聲音貫徹雲霄,甲板上的雇傭兵一下子停止了自己的用餐行為,所有人都靜靜站在甲板上望向海麵。


    這時,撲通一聲巨響在遊輪一側傳來。


    幽藍的海水中突然出現了二十幾座黑色的山峰,那些大山剛剛探出水麵,就慢慢閉合砸進海水裏。


    在黑色的大山落入海麵的一瞬間,十幾米高的巨浪打上甲板,潮濕的海水立刻砸在我的臉上。


    砰得一聲巨響,船體向左側傾斜,我立刻向後倒去。


    張葭信在甲板上高速移動,她的身影穿越巨浪,立刻抓住向後倒去的我。


    張葭信拽著我的手,接著順勢抱住我,自己的兩隻手死死扣在船欄上。


    伴隨著巨浪落下,船體傾斜,我又倒在在了她的懷中。


    我身上立刻被海水浸濕,船身也在這一刻擺正了。


    我睜開濕漉漉的雙眼,張葭信抱著我,將我鎖在胸前,清冷的眼神透過濕漉漉的頭發落在我身上。


    她看向我,雙手把我抱得更緊了,兩隻手死死扣住船欄,我就這樣夾在她和甲板欄杆中間動彈不得。


    張葭信冷冷地說道:“別亂動,又要來了!”


    刹那間,這艘巨型遊輪又朝一側傾斜,巨大的海浪拍上甲板。


    潮濕的海水砰的一聲撞上甲板,那些沒有智商的雇傭兵被全部卷入大海,甲板上瞬間空曠了起來,團隊裏每一個人都死死抱住船欄防止落海。


    我掃了一圈,並沒有看到非洲巫師,不知道是不是也被卷到海裏去了。


    海麵上開始不斷有黑色山峰躍出海麵,它們又在一瞬間靠攏閉合,重新跌入海中。


    我靜靜地望著那些黑色大山,它們已經將整艘遊輪包圍了,並且在不斷向遊輪靠近,輪廓也逐漸清晰。


    伴隨著一聲巨大的悶哼聲,兩座山峰貼著船舷從我右後方躍出水麵。


    我下意識轉過腦袋定睛一看,在船艙五樓幽藍的光源照耀下,一隻巨大的眼睛出現在一座山峰上。


    那隻大眼轉動了一下,與我對視了兩秒便伴隨著山體落入海中。


    這個時候我才意識到,這他媽根本就不是什麽黑色的大山!


    這他媽是一群又一群的座頭鯨!


    那些座頭鯨張開大嘴躍出水麵,在落水的一瞬間又將自己的大嘴閉合,遠遠望去就像一座座大山一樣。


    不僅如此,圍繞著這遊輪探出水麵的不隻有這些座頭鯨!


    世界上的鯨類都有族群之分,此刻無數我叫不出名字的巨鯨正圍繞著這艘船探出水麵,製造十幾米高的巨浪打上甲板!


    我們的船,被上千頭鯨包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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