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理學家說,15天是一個坎。到了一個陌生的地方,過了15天,人的情緒就會有所波動。新奇感會逐漸消失,那些被掩蓋的負麵情緒就會慢慢暴露出來,缺少安全感。內向的人,想家嚴重的人,甚至會抑鬱。


    一晃,好幾周過去了,每日重複著單調的兩點一線式的生活,著實乏味。上下班的路上全是土黃色的,住的地方四周也是土黃色的,就連每天吃的菜------土豆燒牛肉,也是土黃色的。拉莫爾小鎮見不到綠葉菜,團組裏許多人都出現了缺乏維生素的症兆,心情也低落到了極點。


    阿裏巴巴大叔拍著當地安保部門領導的辦公桌義正辭嚴地說:那些人每天迴來哪也不能去,也沒有網絡,簡直快要憋瘋了!他們是我們的客人,不是囚犯!……於是,團組終於獲得了每日晚飯後可以在警衛的保護下到海邊走走的機會。


    夜幕降臨以後,海浪輕柔地拍打著岸邊。放眼望去,遠處的拉莫爾小鎮隻稀疏地亮著些微弱的燈光,海天交界的地方有忽明忽暗的航道燈,它們與夜空裏的點點星光連在一起,竟有一種分不清天地的虛幻。


    岸堤路上相隔很遠才有一盞路燈,走到兩盞路燈之間的時候,月光便在地上投下一道銀白的剪影。團組的人三三兩兩地散步在岸堤路上,像一下子分散在黑暗裏,幾米開外便看不清人影,耳邊隻有海風的聲音。


    朦朧月色中,一高一矮兩個身影沿路比肩漫步。高的顯然在侃侃而談,一會兒抬手揮向夜空,一會兒單拳緊握慷慨激昂,一會兒又悠然自得氣定神閑;矮的則將雙手一直背在身後,帽簷時而揚起,時而壓低。


    林涵走到一處別墅區時意外發現了一個wifi信號,便和警衛商量著去問一下密碼。幸運的是,別墅的主人一聽說是遠方來的國際友人,不僅很樂意分享自己的wifi,還搬出了板凳和茶點。


    在與外界隔絕了將近一個月之後,手機剛一連上網便被各種消息轟炸不停,這裏麵有三分之一都是來自張婷的。有詢問林涵近況的,有囑咐他一個人在外小心的,但更多的是,每天要和他匯報一下豆子又吃了多少或是淘氣了沒有。


    林涵想給她撥個語音電話,但看了看腕上的電子表,這個時間已經是那邊的淩晨,於是便發了幾條語音過去,大體上是告訴她這邊一切都好,不用惦記。


    哎……真的一切都好嗎?……


    一輪明月高懸在漆黑的海上,水麵上蕩漾著被海浪剪得支離破碎的倒影。他的未來,也像這水中月啊。他真的有勇氣麵對那陰晴圓缺的宿命嗎?


    手機突然響起來,是張婷打過來的語音電話。


    “喂……”疲憊的語氣脫口而出,轉瞬間又變成了充滿意外之喜:“喂?張婷?你竟然還沒睡呐!”


    “你知道嗎?豆子可神了,每次你給我迴消息她好像都能感知到,就在那喵喵地叫。我就起來看了一下,果真是你呀!”


    聽得出來,張婷在強壓著困勁才不至打出哈欠來。林涵有些內疚地說:“不好意思吵醒你呀。我們現在晚上能出來在碼頭散步了,這才找到網。剛收到了你一堆的消息,急著給你迴,忘了你那邊的時間……”


    “沒關係,沒關係。你那邊怎麽樣,一切都還順利嗎?什麽時候迴來?”


    林涵想了想,除了說些“都好”、“順利”、“還不確定什麽時候迴”之類的話,好像也沒有什麽特別值得一提。


    “呃……那個……”張婷又犯了難,到底要怎樣才能多和林涵說兩句話呢?“……對了!我今天把豆子放出來了,我覺得她開始適應我家了呢!我打算觀察兩天,如果她不亂跑的話,就不用把她關在籠子裏了……”還是貓的話題。


    “嗯……好的……”


    林涵還捧著手機,目光卻被從眼前的岸堤路上徜徉而過的兩個身影吸引住。路燈將他們短暫地照亮,海風送來了幾句低聲細語:


    “……阿奇茲也沒有惡意,一個是因為他想找個契機讓雙方的人員盡快熟絡起來,再一個是他們的人本身就是愛開玩笑的,這個你這些天也能感受得到,對吧!當然最重要的一點是,他隻能找咱們兩個單身的年輕人,他不可能跟人家已婚的人開這種玩笑。”


    “嗯,這我知道,所以後來何主任找我的時候我跟她說了,沒關係,不用擔心。”


    “再有一個吧,你現在剛入職,以後這種事你肯定還會遇到,有的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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