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課了。林涵耐心地為圍在講台前的最後幾個外方學員解答了疑問之後,會議室裏已經就剩下了他和劉韻詩兩個人。林涵收拾著筆記本電腦,劉韻詩則幫他整理著紙質的講義,一邊說:“那麽多專業詞匯,你怎麽不直接用英語講課啊?”


    林涵顯出一副很意外的樣子,說:“我怎麽會啊,你才是翻譯官呀。”


    “你會的,我知道!”


    劉韻詩說得十分確定。林涵歪著頭看她把桌上的紙質文件一份一份收起來,再摞放到一起,不禁笑了出來。


    “在伊卡堡的時候,我聽到過的!”


    劉韻詩把一大摞文件抱到講台上,就那樣看著林涵,惹得他又笑著搖了搖頭:“我那二把刀英語,日常說說還行,講課還是請你們專業翻譯官來好了。”


    說著,林涵停住了手裏的工作,看著劉韻詩的眼睛認真地說:“哎?你是學什麽專業的?”


    “我是學莎士比亞文學的!那些什麽電相啊、壓降啊、整流啊……我都不知道是什麽意思。還有你那句‘火車跑得快全靠車頭帶’,拜托林老師,您上課的時候替我們翻譯考慮考慮好嗎?”


    劉韻詩嘴上抱怨著,神情卻逗得林涵笑個不停。林涵倒也不客氣,“迴敬”她道:“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總共就那點專業詞匯,不背一下的嘛?”


    “好哇,林‘老師’,你在真主的國度說豬……說‘那個’動物!”


    “哈!你不是一不小心也說出來了!……”


    林涵和劉韻詩抱著資料邊開著玩笑邊往迴走時,團組的人已經都在中巴車上等著他們了。何主任拉開車窗招唿他們動作快一點,說是一會兒外方邀請團組一起聚餐,所有人要先迴駐地去換禮服。


    說是禮服,其實就是正裝不穿西服外套而已,男士直接在襯衫外麵換一條顏色亮些的領帶,女士打個小領結。


    傍晚時分,中巴車把團組接到了大院裏的另一棟三層建築,阿裏巴巴大叔介紹說那是他們領導所在的辦公樓。樓的外麵雖然一樣樸素,但內部裝潢卻十分講究。那些好看的盆景和綠植,在當地那種沙漠裏來說已經算是“奢侈”的裝飾了。


    一張大案台擺在餐堂中央,琳琅滿目的中外菜肴、小食和飲料已經用精美的銀質餐盤盛好,擺滿了一桌子。中方和外方的團組人員分坐在餐堂兩邊靠牆的座位上,案台的盡頭是雙方領導。這個級別的餐前話敘由總公司的肖領隊負責翻譯。


    也許是不習慣外方的招待流程,隻覺領導們聊了很久很久,團組的技術人員們眼巴巴地望著滿桌的菜品,沒人敢動。梅子姐像個天真的小孩子,明明自己饞的不行,卻笑模笑樣地抱著劉韻詩和李豔的胳膊說:“哎!你們餓不餓,要不我幫你們拿一塊兒那個?”劉韻詩膽怯地搖著頭,梅子姐也隻好委屈地舔舔嘴巴。


    終於可以吃了!雙方的技術人員早已餓得不行,領導一說吃,立刻端著盤子圍到了案台旁。


    這個設計真是妙,中方和外方提供的菜品被分別放置在案台的兩側,要是好奇想嚐嚐那些看起來不錯的異國風味,總需要端著盤子繞到對麵去。一來二去,不多大會兒工夫,中外的技術人員已經混雜在一起,即便是英語再差的人,受氛圍的烘托和美食的誘惑也開始學著交流了。


    領導們交流得也很開心,熟了之後便不再過分地拘謹,玩笑的尺度也就大起來。外方的領導本就和肖領隊已經很熟,於是拿他開玩笑說:肖這小夥子不錯,年紀輕輕三十歲就能獨自帶這麽大一個團,隻可惜這麽優秀的小夥子至今還單身,中方團組裏麵這麽多年輕姑娘,何主任還不幫忙給撮合一個?何主任大致也能聽懂,隻是不會說,於是用中文附和地哈哈笑著,說:沒問題呀!


    一邊是甲方領導,一邊是總公司領導,氣氛又恰好烘托到了這種程度,何主任於是借著宴會的熱鬧,端著酒杯喜笑顏開道:“那個,阿奇茲主席說了,咱們總公司的肖領導可還單著呢啊,年輕小夥兒這麽優秀,優質資源呐!那個,咱們團組裏要是有單身的姑娘可以考慮一下哈!”


    本是一句場麵上的客套話,中方團組的技術人員紛紛向剛結交的外方朋友解釋何主任說了什麽。在外方朋友的帶動下,氣氛一下子熱烈起來。誰是團組裏單身的姑娘,不言而喻。


    梅子姐激動地舉著劉韻詩的手說道:“這,這!”說著,還不由分說地把劉韻詩推到了前麵站著的一圈領導中間。


    劉韻詩站在眾人目光的中心,臉蛋紅得就像她胸前白襯衫的領結。中外兩個團的人都齊刷刷地拍著手,肖領隊和劉韻詩尷尬得簡直要鑽到地縫裏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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