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鍛藍天,白雲悠然,綠湖邊垂柳茵茵,幾隻鴛鴦遊弋啄羽,在倒影著遊船的水麵蕩起粼粼水波。


    女子嬌俏,蠶絲織就的裙裾在精致的工藝下描繪著富貴榮華,頭上金釵玉環熠熠生輝,尊貴無量,手彈雅琴,一曲罷,便俏皮的看向對麵的峻美男子。


    “我這一曲,可還入得了攝政王的耳?”


    齊淩一雙桃花眼含著笑意,這一曲讓他來評判,隻能說班門弄斧,但他卻道:“佳人彈奏,自然是這世上最美之音。”


    李玉臉上的笑更為燦爛,似撒嬌的道:“我為練這首曲子可費了不少工夫,王爺是不是要補償我點什麽?”


    齊淩笑意不減,還沒說話,一艘小船便靠了過來,一江領著鄭策鄭榕父子兩人從小船上了他們所在大船的甲板。


    看到鄭榕,李玉的笑僵了僵,看了眼齊淩,卻見齊淩也正望著她,李玉心中便一個咯噔。


    定親宴上齊淩遇刺的事,父親迴去後就說了的,還說是鄭榕先喝了一聲,那歌女才出來刺殺的,不知鄭榕喝的那一聲是不是信號。


    雖然鄭榕父子看起來是一對慫包,但有句話叫做人不可貌相,都是官場老油條了,誰還少見過裝的人了?李原對是否鄭榕指使歌女刺殺齊淩還是持保留意見的。


    李玉當時就有些心慌了,在被父親警告少跟李思,少跟鄭榕來往時她是一百個後悔。


    要知道鄭榕會酒後胡言,甚至為了她鋌而走險刺殺齊淩,她是斷斷不會跟他有半點接觸的。


    她正內心忐忑,便聽齊淩歉意說道:“我與鄭家父子還有一件私事未了,便趁今天是個閑暇把他們也約了過來,你不會介意吧?”


    齊淩的臉色並無異樣,眉眼柔和,帶著歉意,李玉倒拿不準他是不是故意的了。


    “當然不介意。”


    李玉笑了笑,盡量也表現的隨意,隻是嘴角扯出的笑多少有些牽強了。


    此時一江已經帶著鄭榕父子進了船內,鄭榕看見李玉,眼睛就挪不開了,她是那麽嬌俏伶俐,連瞪著他的樣子都可愛的迷人。


    被鄭榕眼也不眨的注視著,李玉恨不得上去挖了他的雙眼,她今天的精心裝扮可不是給他這個紈絝看的,何況還是在齊淩麵前,更何況還是在齊淩懷疑他們兩人的時候。


    “好看嗎?”


    冷冷的聲音打來,鄭榕立即迴神,對上齊淩微帶冷意的雙眸,不禁打了個寒噤,連連嚇的不敢抬頭。


    齊淩的想法跟李原一樣,雖然眼前這對父子的慫樣子不像裝出來的,但在拉下小皇帝的關鍵時刻,他寧可錯殺也不會放過。


    假若那個歌女是鄭榕父子指使的,那麽意圖呢?是他們已經站到了小皇帝那邊,還是隻是簡單的為了李玉,亦或是因為李玉進而站到了他的對立麵。


    鄭策一下跪了下去,磕頭求饒,“王爺明鑒,王爺明鑒呐,那歌女雖是我家送去的,可我們也沒想到她竟然如此膽大包天敢刺殺王爺啊...”


    鄭策悔的腸子都青了,要知道那女子不懷好意,他定然不會把她送給攝政王,不,他定然早早就掐死了她了事。


    鄭榕見狀也趕緊陪著跪下,但礙於心愛之人眼前,他很不願像父親那樣沒有一點風骨的拜倒在強權下而一個勁兒的磕頭,也很為旁邊這個為了活命把頭都磕青的人是自己父親而感到羞恥。


    就這麽僵硬,臉色通紅,眼睛裏又冒著股倔強的跪在那裏,齊淩見他如此,眸中冷意更濃,“怎麽,鄭小公子不服?”


    鄭榕看了眼李玉,決心要在心愛之人麵前好好表現一番,玉兒常說他紈絝不經事,不如攝政王威風,今日他就要讓玉兒看看他也是能抗住事的,更讓玉兒看看他攝政王再威風自己也不看在眼裏。


    但對上攝政王冷厲的視線,他就心中一抖,剛才那些豪邁誌氣全不知了蹤影,被父親一拉,一個結結實實的頭就猛然磕了下去,“不、不敢...”


    開玩笑,他可是聽說過攝政王的暗牢裏一百八十套刑具,具具都能讓人求死不願生,大丈夫能屈能伸,他又何必往槍口上撞。


    李玉內心翻了個白眼,她還道今天鄭榕怎的這麽硬氣了,沒想到一秒破功,轉頭就磕頭求饒了,果然是個慫貨。


    “王爺,請王爺明察,我們與那歌女沒有半點關係啊。”


    鄭策還在辯解求饒,鄭榕弱弱的聲音傳了出來,“王、王爺,我家願意獻出半數家財,以表忠心。”


    鄭榕幹啥啥不行,吃喝玩樂倒是在行,他之前聽一個酒肉朋友提過一句攝政王缺錢,好像是運去北方的軍餉被劫了,國庫中又一時湊不出錢。


    鄭榕自以為穩了,雖然是為了解除現在的危機貢獻錢財的,但他家在攝政王困難的時候拿出半數家財予以幫助,這份魄力和人情也值得北方戰事勝利後攝政王對他們大加褒賞了。


    雖然這點錢相比於整個北方軍餉不算什麽,但對於他家來說卻是損失很大啊,攝政王怎會不念著他們的好。


    齊淩聽罷眸子閃了閃,這個鄭榕倒是又給他提供了一個處理鄭家的法子,說起錢,他還真是缺不少。


    鄭榕終歸還是天真了,齊淩眸中冷意漸漸轉化為笑意,是從容玩弄到手獵物的笑,“北方軍餉被劫,想必二位都聽說了吧,實不相瞞,我還真是缺錢,既然二位如此慷概,不如把全部家財都捐了吧。”


    “啊。”鄭榕呆了呆,全部家財都捐了,他們一大家子吃什麽喝什麽啊。


    鄭策也是驚愕,他不知道兒子怎麽忽然提起來捐錢了,也不知道怎麽的攝政王就讓他們把家產都捐獻出去了,這不是相當於抄家嗎。


    但又能如何呢,難道說不,然後被攝政王扣上指使歌女謀殺朝廷命官的罪名嗎,那到時候丟的可就不是錢而是命了。


    兩人失魂落魄的離開,剛上了小船,便另有一艘小船靠了過來,小船上一個侍衛看了他們一眼,便上了大船。


    那一眼沒什麽溫度,鄭策兩人正為忽然變成窮光蛋而肉疼加恍惚,並沒有發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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