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嶽城的真跡價值千金,侄兒還說你沒好東西?”齊淩指著宴飲圖上手抱琵琶的宮女,說道,“隻是畫中還政與君的典故雖好,然而舞樂落俗,配不上如此名垂千古的場景,就像今天這些歌舞一樣,本王都覺得浪費了這樣的好日子,侄兒素來把蕭玩琴,不若彈奏一曲,也好給大家助助興啊。”


    這話可謂是大不敬了,若是皇權沒有旁落,敢讓一國之君給大臣彈琴助興,不給滅九族已經是皇帝開恩了。


    但現場卻沒有一人敢斥責攝政王大膽。


    甚至還有人起哄,站出來道:“是啊,皇帝每天不思朝政,逗貓遛狗,倒是彈的一手好琴,今天能在攝政王的定親宴上彈奏一曲,也算沒有白學呀。”


    捧畫的小太監聽的額爆青筋,這些話什麽意思?說皇帝德不配位嗎?還說皇帝不思朝政,他攝政王倒是還政啊,還有,什麽叫給他攝政王彈琴就算沒有白學啊,他一個臣子哪裏來的那麽大臉麵讓皇帝彈琴給他助興!


    正要發飆,卻對上皇帝安撫的目光,知道他們現在還不宜和攝政王起衝突,一腔熱血又給憋迴心頭,憋的他眼眶通紅。


    齊靖看了眼那個起哄的,唇角勾笑,心裏給他記了一筆。


    行,不就是彈琴嗎,他從小到大,什麽屈辱沒有受過,比起小時候大冬天被泡在水裏無人敢救差點淹死,這點事又算得了什麽。


    他長這麽大,其他的沒學會,唯有韜光養晦是精通。


    今日齊淩敢讓他彈琴,他日他就會一一剁了齊淩的每一根手指。


    然而就在此時,安靜到落針可聞的人群中,忽然一人大喝了一聲。


    齊刷刷幾十雙眼睛都聚集到聲音的來源,鄭榕的身上。


    神仙打架的場麵,沒有絲毫話語權可言的鄭榕本是鵪鶉一樣的縮著,卻不知什麽東西忽然叮了他一口,竟然比針刺還疼,一時叫出了聲。


    萬萬沒想到的是,他竟然成了全場焦點。


    他的手還捂著後脖子被叮到的地方,抬眸對上幾十雙疑惑的目光,不由迷茫的愣了愣,半天才弱弱道:“有、有蟲子。”


    想他一個沒權沒勢的紈絝也不敢和攝政王對著幹,眾人便都不屑的朝天翻了個白眼。


    然而此時卻有一個歌女抱著琴走上來,俯身拜道:“奴婢不才,自小苦修琴藝,不敢說登峰造極,也算得精通了,願獻上一曲為眾位貴人助興。”


    齊淩眉峰冷了冷,一個小小歌女也敢替皇帝出頭,違逆他的意思。


    剛才那個起哄齊靖彈琴的,叫做劉勤,很有狗腿子潛質,瞥眼一瞧齊淩的冷臉,不等齊淩說什麽,就先斥責那歌女。


    “你一個賤籍女子,也敢來攝政王麵前獻醜,隻怕汙了攝政王的耳朵,滾下去!”


    然而驚變就在這一霎之間,歌女忽然扔了懷中的琴,手執寒光就朝齊靖的方向刺去。


    驚變忽起,所有人都沒想到竟然有人敢在這裏行刺,一時沒反應過來,眼看小皇帝就要葬身那歌女之手,卻沒想到歌女的目標根本不是小皇帝,而是小皇帝後麵的攝政王。


    可惜的是,歌女手中的寒光匕首還未接近齊淩一米之內,便被反應了過來的一江拔劍挑了出去。


    歌女應是有備而來,匕首脫手,又從腰間抽出一柄軟劍,與一江打鬥起來。


    奈何她的功夫與訓練有素的一江還是差些,一開始她占了先機,還能與一江打個持平,現在一江迴過味了,歌女便處處落於下風了,沒過幾招,手腕上便中了一劍,軟劍掉落,人也被一江擒住。


    此時花園裏已經湧入了攝政王的一隊親兵,將攝政王護在遁甲長劍之後,堂堂一國之君的皇帝卻被暴露在遁甲之外的危險之中無人管,隻一個小太監緊緊護著。


    李思看了都覺的這皇帝當的太過窩囊,連一貫嘲笑惡魔靖的小黃豆都覺得對方有點可憐了。


    不過,以這貨的能力,李思相信攝政王這把鎖困不了他太久,說不定他表麵被攝政王打壓的可憐兮兮,背地裏卻已織下了天羅地網等著攝政王就範。


    便也懶得出手英雄救美,專心坑鄭榕。


    剛才鄭榕那一下是李思授意小黃豆去咬的,本想鄭榕喊出聲後,李思出麵為齊靖解圍彈奏一曲的。


    當然,李思的目的不是為了給齊靖解圍,而是為的讓齊淩誤解鄭榕是小皇帝一邊的。


    沒想到被這個歌女搶了先,而且比她原先想的替齊靖解圍更大發,直接是刺殺齊淩了。


    宴席高調開始,卻是以刺殺潦草結束,離開時賓客們都躲著鄭家人走,還時不時看看鄭家人,然後交頭接耳。


    鄭策有點懵,鄭榕有點懵,如廁迴來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麽的鄭夫人更有點懵。


    “大家這都是怎麽了,怎麽這種眼光看我們?”


    坐上馬車,鄭夫人問丈夫,鄭策卻還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


    那個歌女,確乎有點眼熟啊,是誰呢?


    馬兒噠噠著四蹄,拉著馬車行駛在青石板的街道上,鄭策忽然驚起,忘了自己還坐在馬車中,一起身頭就狠狠撞在了車頂上,動靜之大,差點驚了馬。


    “怎麽了這是?”鄭夫人趕緊去扶。


    “快、快、快迴府。”鄭策驚慌失措,他想起那個歌女是誰了,就是他先前送到攝政王府中的其中一個啊,曾經在他們伯爵府中時一次他喝醉了酒見那歌女長的不錯還把她拉到床上過。


    這還了得,攝政王該不會以為歌女的刺殺跟他們有什麽關係吧!


    迴到家後,鄭榕的話更加深了鄭策的這個猜測。


    “臨走時,我看見攝政王看了我一眼,那眼神看的我後背毛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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