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後烏邰望著山山道:“你昨日問我當年和你父親是因何而反目,說起來是家醜,當時歸墟大弟子在,我不方便告訴你,今日在這宗祠中,我告訴你!”


    山山臉色一紅,謙仄道:“是侄女思慮不周。”


    “你年歲小,思慮不全是正常,不必自責!”


    烏嵐峻見從昨日就拿自己當空氣的小叔叔,實在有些憋悶!但又不敢多說什麽。如今也隻能垂首站在一旁。


    烏邰似是沒注意到烏嵐峻的局促,開口道


    “我和你父親是親兄弟,小時候的感情還是不錯的,隻是大哥是長子,肩負著發揚烏家的重擔,為了能夠壯大烏家,大哥沒少在外麵做些並不正派的行為,具體是什麽就不說了,大大小小太多了,說都說不完。


    但後來他這種折騰真的折騰迴來一本刀譜!”


    “刀譜?”山山心中一沉,心想不是劍譜嗎?難道還有她不知道的事情?


    烏邰頷首:“對,是刀譜,不過大哥是想研究後,將其化作劍譜來用的。但此刀譜精妙,他一直不得其法。


    而我問過此刀譜的來曆,既是玄妙之物,所來定然不易,若是不易,那麽刀譜的主人必定非善茬,我擔心哥哥會給烏家帶來災禍,便讓他將此物還迴去。


    但是大哥不聽,一心鑽研起那刀譜來,隻是他一直鑽研不明白,幾年過去了刀譜仍舊化不成劍譜所用。


    而那幾年我們兄弟因為這本刀譜時常有爭吵,最後大哥不耐煩,帶著一家老小,不顧阻攔地搬到了南方。


    如今大哥突遭橫禍,我思來想去,擔心是與這本刀譜有關。


    你自小就安靜溫馴,大哥也不喜女子動武,所以我想你是不知道的,但嵐峻想來是知道的。你父親當真沒研究出來化作劍譜教給你們兄弟嗎?”


    後麵的話,烏邰是對烏嵐峻說的。烏嵐峻刹那間臉就憋了一個紫紅!


    烏邰當做不見,繼續道:“我知道你是存了什麽心思,當年之事,我想大哥也對你們多有透露,你是擔心我仍舊記恨著當年之事,說出來了不管你們兄妹二人!


    你如此狹隘心思,當真是跟我那哥哥一模一樣,當不如你妹妹來的磊落些。她都思量著如今這事是否與當年有關,而你迴來,既不祭奠也不追查,你當我不知這段時間你真正在做什麽?”


    烏嵐峻被烏邰罵的有點丟麵子,還是當著自己妹妹的麵,他本就跟烏邰不熟識,又忌憚著他老管著自己。如今到了自家地界還被教訓,他便麵色不愉道


    “小叔叔,不是我刻意不告訴你,是我父親不讓說的。他也知你們兄弟心結在此,早告誡我們不許說出去!”


    烏邰冷笑,望著上麵自己哥哥的靈牌:“哼,真是好樣的,這些年你每每往北方去都不曾透露一點,當真是你父親擔心影響兄弟感情,還是擔心他苦心孤詣研究多年的成果被我奪去?


    當年大哥就是不聽人勸,你倒是繼承了你父親的好品質,如此薄情寡義!”


    烏嵐峻梗著脖子不服道:“小叔叔這是責怪自己兄長薄情寡義?父親已逝,還望叔叔慎言!”


    “二哥,你說什麽呢?”山山當不知自己哥哥竟然如此無禮,對長輩如此不敬!


    烏嵐峻不耐煩道:“沒你個姑娘家的事,給我閉嘴!”


    “你!”山山氣結!


    烏邰目光沉沉,冷峻非常:“好,好,不愧是我大哥的兒子,我此行是奉父親之命追查滅門之因, 若此禍皆由當年刀譜而起,那死也不過是因果循環,當不必再尋仇覓恨。


    他日七煞門予你手上,你也不必迴北方述禮。已隔一輩,當是兩家,不必再往來!”


    烏嵐峻氣的胸膛上下起伏,恨恨道:“不來便不來,我既有歸墟相助,你那十來個人盡是庸碌之輩,不要也罷!”


    “二哥,你胡說八道什麽呢?”


    “你一邊去,沒你說話的份!”


    烏邰見狀,冷笑三分,抬手道:“走吧!”


    將山山抬來的人,又將山山送了迴去,烏邰承了聶清平的情,卻並不願意留在緣來客棧,山山極力挽留,烏邰都沒留下,隻是臨走的時候,負手而立麵對著山山道


    “山山,你是個好孩子,七煞門此次,你盡力就好,你要知善惡終有報,冤冤何時了,到頭來,真真假假都不好說。你父親的事情我不會不管,我會在汾縣住下,也會派人告知於你,你什麽時候想來找我都可以。


    至於你哥哥,你自己多留意點,不要讓他胡來!”


    今日自己哥哥對小叔如此無禮,山山已然覺得愧對小叔,見小叔還是會管父親的事情,山山感激不盡,雖然身體不舒服,卻還是行了一禮表示謙仄。


    烏邰隨即離開。


    上官印扶著山山,將她送迴了房間。


    山山越想越氣,想讓上官印幫忙將自己的哥哥喊來,問問他為什麽要這樣。如此不敬不孝之舉,是他該做的事情嗎!


    然而上官印出去找了一圈都沒找到烏嵐峻,氣的山山都沒地方撒,隻能自己生悶氣,隱隱地又擔心著自己小叔叔說的那些話是真的,一時間心亂如麻。


    這邊還沒弄清楚,汾縣忽然就起了一陣風言風語。說是有人看見,歸墟大弟子聶清平糟蹋了十二歲的小姑娘慕容純,歸墟還不想負責任,如今小姑娘正鬧死鬧活呢。


    流言就像是長了腿的風,很快就傳到了汾縣的每一處大街小巷。古往今來都對風流之事津津樂道,特別是有名人的風流事跡。


    歸墟大弟子聶清平是什麽人?那是神仙哥兒,一向是以正人君子自詡,又出生名門歸墟,竟然會一時色心大起,玷汙起人家小姑娘來。當真是道貌岸然,衣冠禽獸!


    雖然有些人保持著理智的態度看待這件事情,但是因為最近歸墟在汾縣的風評實在不是很好,有些對歸墟很好看法的人都開始懷疑,是不是歸墟並不是像大家傳的那樣。


    而聶清平也不是江湖傳言那般是個坦坦蕩蕩的君子。


    無論真相如何,一時間汾縣都掀起了軒然大波。鑒於前段時間剛出的大鬧緣來客棧的事情,竟然多數的人都認為傳言是真的,紛紛指責歸墟道貌岸然。


    青陽書院


    大頭和小俊幾個書上輕輕拍著書笑著道


    “我就說歸墟根本就不是江湖傳的那樣,分明就是個道貌岸然的門派。”


    “就是,那個聶清平根本就是個偽君子,真小人,這樣的事情都能幹的出來,真是丟我們男人的臉!”


    “哎呦,才十二歲的小姑娘,真是禽獸不如!”


    “我們幹脆以此為題,寫些詩詞歌賦張貼出去如何?”


    “那感情好,讓所有人都知道歸墟是什麽德行,那個聶清平是什麽德行。”


    “哈哈,我先來,十.......”


    “都閉嘴!”別知忽然朗聲喝道。


    學堂中瞬間一肅,紛紛望向別知這邊,別知站起,少了幾分平時的三分頑劣和不羈,多了四分嚴肅和認真。


    他朗聲道:“你們不要聽風就是雨,不能因為之前他們跟我們吵鬧動手就以偏見視之,此事為流言誹謗,絕對不是真的。歸墟大弟子聶清平是個磊落君子,絕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來,此事無非是有心人胡言想重傷歸墟罷了。


    我們不知全貌,不可擅評,你們當知積羽沉舟、群輕折軸、眾口爍金、積毀銷骨,我們不能做那推波助瀾,喧囂起哄之人,不然,豈不也失了我們讀書人的風骨?”


    有人不解:“別博淵,歸墟可是把你抓去關了好幾天,還差點殺了你的,你怎麽還為他們說話?”


    別知道:“我確實在歸墟待過三年,很了解聶清平的性格,他是個真正的溫潤君子,絕非浪得虛名。三年來我多承蒙他照顧,這點眼力見還是有的。我們不能因為一個人一時的衝動,就否定了他所有的好。


    況且,就算不考慮歸墟和聶清平,我們也的考慮下那個小姑娘,她才十二歲,卻要受如此非議流言中傷詆毀,我們若如此隨波逐流,推波助瀾,豈非與那小人行徑無二?我們既讀聖賢之書,當知聖賢之禮,行聖賢之舉。非禮勿視、非禮勿聽、非禮勿言、非禮勿動!”


    眾讀書人皆是知禮明理之人,聽別知這番話後,便有人隨聲附和。


    “對,就算聶清平真是偽君子,也得想想人家小姑娘,況且別博淵都說了那聶清平是正人君子,那肯定差不了!”


    “是啊,上次我們那麽鬧,當時聶清平是不在吧?不然肯定不會讓那個女魔頭如此放肆,做些有汙歸墟盛名之舉。”


    大頭真名為樂時,身高九尺有二,是個雷霆性子。小俊為公良俊,是宛州公良將軍府的小嫡子,為人豪爽瀟灑。


    這二人之前因為都很特別多受排擠,是別知來後,圓融練達,巧嘴靈舌,將人融合,自此後這二人便跟別知的關係最近。


    別知兩次和歸墟起衝突,都是這二人打了先鋒。


    此時樂時走過來輕輕拍了拍別知的肩膀,聲音雄厚道:“聶清平如此待你,你還能為他說話,真是了不起!”


    小俊跳了過來:“內心向陽之人,是不會因為短處黑暗就滅了那份炙熱和光明的。”


    別知笑笑並未吭聲。


    聚香酒樓


    陸陌謙對正在給自己煮茶的書畫道:“你是個姑娘,沒事的時候多去慕容純那裏走動看看,這兩天汙言穢語太多了些,她一個小姑娘隻怕是有些難過。”


    書畫應了一聲好,手上動作不停不解地問:“公子,你說這造謠的人到底是誰呢?也太過惡毒了些,人家小姑娘才十來歲,便是喜歡聶清平又能幹什麽事情,又懂什麽事情呢?如此惡意詆毀,當真是心腸歹毒。


    要知道這舌頭雖軟,卻是殺人於無形的!”


    陸陌謙捏起一小塊糕點,咬了一點:“這說不好,雖然聽說是玲瓏山莊傳的,但當日看到二人私會的人中並沒有玲瓏山莊,我倒是覺得,人是出在當日在場的幾人當中!”


    書畫抬頭,小心翼翼道:“會不會是歸墟?為了報複故意說的?”


    陸陌謙頭輕搖:“歸墟若這麽做,不是殺敵八百,自損一千嗎?雖說女孩子名譽受損可憐,但二人年紀懸殊太大,隻會將更多的原因推在聶清平身上,聶清平所遭受的非議,一定比慕容純更多更大!”


    “那會不會就是聶清平做的,他們歸墟都是偽君子,那個聶清平我看也是當麵一套背麵一套的人呢。指不定他明著拒絕了小姑娘,事後反悔了呢?”


    陸陌謙淺笑,手上捏著個糕點,漫不經心道:“雖然我也不喜歡歸墟和聶清平,但是經過幾次的接觸,我覺得,他不是這樣的人。”


    書畫聳聳肩:“那就隻剩公子你了!”


    “你怎麽不覺得是慕容純呢?”


    “人家一個小姑娘,怎麽可能?”


    陸陌謙笑笑,倒是沒再爭辯,沒有證據的事情,說什麽都是瞎猜。他不過是擔心小姑娘人小魯莽,為了達到目的不擇手段罷了。


    不過他也不願如此想一個小姑娘,她畢竟已經是個受害者了,若再如此想她,豈非太過無情了?


    青山醫館


    司允聽到這樣的消息,一個醫館當中皆是男子,就她一個姑娘,往日裏也就罷了,如今流言蜚語傳的到處都是,雖然穀老明令禁止他們瞎議論,但私底下又如何能攔得住,司允暗戳戳地聽了兩句後就氣唿唿地離開了醫館。


    明修急忙追出來,安撫道:“小師妹,別聽他們瞎說,一會我告訴穀老去,讓穀老好好責罰他們。”


    司允擺了擺手:“算了,這世上最難的就是堵住別人的嘴,我今天先迴去了,你一會跟師傅說!”


    明修連連點頭:“好,我去說,你別生氣,迴去好好休息休息!”


    司允嗯了一聲迴了梅花莊,正好遇到了也往這來的別知。二人麵麵相覷沉默了下,便走了進去。見少艾正在練刀,二人倒是都沒了說的心情。


    “你說,這個事情要不要告訴少艾啊?”司允看向別知。


    別知轉了轉扇子,果真思量了下,看少艾旁若無人地努力練刀,他的目光也隨著少艾的身影在轉。自來到這以後,少艾似乎很少出門,仍舊保持著在九尊峰一樣的作息,很早就起來訓練,以前在山上的時候還以為是少艾刻苦,如今才明白,那不過就是她的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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