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赦正看著賈政犯惡心,眼前這母慈子孝的畫麵委實讓他心裏難受,自他有記憶以來母親好像就沒有對他這麽親近過。


    這冷不防的就被賈母扔了茶杯,哪裏躲得開。


    幸而那茶是放了許久的,所有的熱氣都沒了蹤影,在這樣的天氣就這麽淋在了賈赦的胸前,直將他澆得透心涼。


    “你怎麽這樣看他,這是你弟弟!”


    賈母的話仿若利劍再次插了他一刀,似乎帶走了賈赦身上最後的暖意。


    賈赦有些錯愕的看著賈母,又看了看在一邊滿臉不讚同的賈政,仿佛隻有這兩人才是血脈至親一般。


    “……是我錯了。”賈赦這次沒有再解釋,他突然就什麽都不想說了。老太太這個時候隻是想找個人出了心中鬱氣而已,麵對賈政她舍不得,可不得就得對著自己撒氣嗎。


    也不知道若是哪一天自己走在了老太太前麵,她會不會像心疼賈政一樣心疼自己,又或是像今天的賈珍一樣,在一邊掉幾滴眼淚就結了?


    “你!……”賈母還要再罵,卻不想這次賈赦竟然就這麽認了錯,將她剩下的話堵在了嘴裏不上不下難受得緊。


    見此,賈母也不好再說什麽,隻揮手將人攆了出去。


    “快離了我眼跟前吧,興許我還能多活幾年。”賈母像往常一樣,趕他走。


    賈赦聽了這話卻猛然頓住,轉頭看向賈母。


    賈母年紀越發的大了,但是保養的卻極好,臉上氣色紅潤有光澤,罵起人來聲音也不小,顯然康健的很,似乎自己在與不在都沒有什麽妨礙……


    “既是母親命令,賈赦哪敢不從。”賈赦撩開衣擺跪下給賈母磕了個頭,然後起身就走,沒有半分遲疑。


    賈母的心一揪,下意識的就想伸手去攔,但是又拉不下臉。最後隻收迴手冷哼一聲,心裏堵得慌也沒再說什麽。


    起初賈赦的步子邁得並不大,似乎他心底還有著些僥幸,但身後的那聲輕哼將他所有的期待再次攪得粉碎。


    賈赦終是大踏著步子離開了榮禧堂,迴去了自己的小院子。


    京城的禦史們最熱衷的就是聞風奏事,奈何天子腳下這裏的官員們一個比一個小心,一個比一個謹慎。平日裏,這些個禦史也就隻能抓個衣冠不潔,又或是內圍不修的小事而已,好不容易從外地來了個林如海,他們當然可勁的盯著。


    這不,盯著盯著就有了收獲,這林如海竟然公然會見大量低階官員,甚至還有許多是賦閑在家等待起複的人。


    這是要幹什麽?這是公然糾結黨羽要拉幫結派呀!


    禦史們興奮了,各個奮筆疾書。結果這邊奏折還沒有寫完,那邊就又傳來新的消息:寧國府嫡子三品爵威烈將軍賈珍唯一的兒子賈蓉墜馬而亡了。


    事情大條了,這些老牌勳貴世家他們是不敢惹的,不是因為這些勳貴世家本身有著多麽巨大的力量,而是忌諱皇上的心意,他們拿不準上麵那位到底是個什麽想法。所以這麽多年就這些勳貴世家們鬧出各種笑話,也沒人去管權當個樂子在看。


    可是此時卻不得不重視了,這一代的三品爵威烈將軍賈珍隻得了這麽一個兒子,現在人沒了,那將來這爵位……


    在家正寫奏折的幾位禦史看了看手裏的奏折,又看了看手上新傳來的消息有些糾結,最終都很有默契的將奏折放了起來。


    算了吧,惹不起惹不起,就當給未來上司一個麵子吧。


    林如海那邊已經做好了要被彈劾的準備了,畢竟這是禦史們的職責,若是他們不彈劾可就不稱職了,畢竟今天賈家的陣仗整的挺大發的。可隨後就傳來了賈蓉已經沒了的消息……


    “到底怎麽迴事?”林如海問道,這賈蓉可是賈珍唯一的兒子,是未來的承爵之人啊。


    小斯也是一臉唏噓,武勳人家的嫡子竟然在自己家門口死於墜馬,還真是有幾分諷刺。


    “昨日寧國府的蓉大爺在外留宿的,今早威烈將軍知道了便傳了話讓他速迴,許是趕路著急了些,迴到賈府的時候馬沒停住,蓉大爺又打的狠了這才驚了馬。”想起當時的畫麵,這小廝臉色有些不好,顯然是被嚇到了,“蓉大爺一個沒拉住,跌倒了地上,又被馬踩了兩次,且兩次都在胸口。等將那瘋馬拉走,蓉大爺已經吐血昏迷了,太醫看過也沒救下來。”


    林如海一想便知賈珍為什麽這麽急著叫賈蓉迴去,可是這事情趕得未免太巧了些。


    林寧玉擺弄著手裏的扇子,心思流轉。


    竟然是賈蓉先死了,她還以為會是賈珍。


    不過賈蓉死的這個時機卻是幫林如海解決了這次的麻煩,林寧玉看著眾人略有些震驚的樣子,輕輕敲了敲扇子。


    “之後賈家辦喪事哥哥去一趟就行,免得再惹來麻煩。”


    林寧玉的意思他們都懂,林家現在適合低調,要是林如海親自去了肯定還會引來一大堆人,就像今天一樣亂糟糟的不像個樣子。


    若隻是林暄玉出麵就不會如此,林暄玉雖然已經有功名在身,但到底還沒有進入官場,又隻是個晚輩。他們雖然會熱情一些,但也不至於太過。


    作為林家未來繼承人,林暄玉的身份來參加賈蓉的葬禮,也正合適。


    賈蓉這個人沒有什麽大出息,往日裏也是招貓逗狗的,和賈家的一些少年還是很熟悉的。又加上經常幫賈璉辦事兒,在賈家一眾子弟中很有人緣。今日他竟然落得個這樣的下場,賈家眾少年心中都滿是悲戚。


    賈蓉的葬禮是尤氏操辦的,尤氏是他的繼母,往常母子二人說不上是有多親近,但是對比賈珍,賈蓉對尤氏還是敬著的。又一齊相處這麽久了,對於這個長在自己身邊的孩子尤氏還是有幾分真情的。


    本來早逝就已經夠讓人傷情的,又是個對自己極為尊敬的孩子,尤氏的傷心也半點不摻假。


    賈珍除了第一天站在床邊流了淚,這兩天就隻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之中。除了反應慢了點,其他一切正常。


    旁人也看不出他的半點傷心,和尤氏對比起來不免顯得有些冷心冷情,再加之與秦可卿的傳言,名聲又壞了幾分。


    尤氏見此也不意外,對賈蓉又多了很多同情,對他的喪事又用心了幾分。


    秦可卿依舊躺在病床上,但病情已經穩定沒有了繼續加重的趨向,隻是也沒有好轉。


    “大奶奶,可要換了衣服去前麵。”今天是最後一天了,該見的人也都見的差不多了,隻自家小姐還沒有去祭拜過呢。


    秦可卿閉著眼睛,眼角滑下淚來。


    “我去做什麽呢,快別礙了他的眼吧。”秦可卿聲音很低,若不是瑞珠挨得近都聽不清。


    活著的時候尚且不敢親近自己,隻一味的躲著半點沒有擔當,現在死了還想要她去祭拜?


    秦可卿心裏冷笑,希望賈蓉走的慢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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