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玉菡今天休息,一個人在街上走著。


    陪李雪春去丫窩山寨迴來後,她如害了一場病,讓她心情沉沉的。李雪春和三嬸、呂德彪相見的情形浮現眼前:


    李雪春他們來到丫窩山寨,到寨口,湘琴見到對麵走來的那個女人,在他們中間辨認李雪春兩姊妹。她背著背簍,穿一件青色土織布衣,紮一對短辮子,長得粗蠻;一對厚嘴唇,胸脯大且豐滿。這時,李碧春喊道:


    “連翠,”


    終於,她笑起說:“碧春,雪春,你們來寨上了。”然後對雪春說,“雪春,徳虎參軍去了朝鮮,聽說不打仗了,可能要迴來了。你們、、、、、、,”雪春打斷她的話道:


    “連翠姐,徳虎,他犧牲了,到朝鮮那裏迴不來了。我們來寨上,告訴三嬸和徳彪來的。”


    “啊!徳虎犧牲了,”連翠忍著欲流的淚,但還是忍不住,她偏過身去,甩著手上的淚說:


    “三嬸在前麵坳上地裏,和徳彪在除草,你們先去她屋,我去喊他們。”連翠見雪春泣不成聲,安慰她幾句,離開了他們。


    他們到了三嬸屋外,雪春拿開圍坪場的籬笆柴門,來到了三嬸家的坪場上,雪春見門鎖著,她走近,站在門前,抬頭看著屋頂“嘩”地大哭起來:


    “徳虎哥,我等著你,帶我走進這個門。你在哪裏?你在哪裏?你把我丟下,我怎麽辦啊!”


    雪春雙手拿著門鎖,使勁地搖著說:“徳虎哥,你迴來,你迴來呀!”雪春伏在門上哭喊著。湘琴、碧春在勸雪春,玉菡在一邊落淚。張宏源背著背簍,側身站在旁邊,不願看到此情此景,默默地揩著眼淚。


    三嬸,徳彪來到了坪場,後麵連翠和幾個寨上的也跟著走來。三嬸、徳彪站在了雪春身邊,看著雪春握著鎖,不肯放手。大喊:“徳虎哥,你迴來!你迴來!”


    雪春見了三嬸,拿著包袱,從裏麵取出腰帶說:“三嬸,這腰帶,是我親手打的,到碾坊那裏,徳虎哥當著我的麵,親自圍在他腰上的。”


    三嬸從雪春手裏接過腰帶,看著腰帶上盡是鮮血的斑跡,將腰帶的色彩染得暗紅。三嬸大喊一聲:


    “徳虎,我的兒呀!”她哭倒在了小兒徳彪的懷裏。


    次日,山坡上,圍著一些人,徳虎身上的腰帶埋進了土坑裏,壘成了一個墳包,李雪春伏在上麵哭訴著,大家扶起她,離開了山坡.....


    周玉菡邊走邊想,來到了南門口。站在路邊,朝對麵看去。目光裏有著期望,讓她心裏很亂。想著雪春來到南門口,她盼望得個結果。自己來這裏,能期望得什麽?在心裏喚道:許濤海,給我來個消息吧。站在那裏,眼睛沒有離開對麵。


    彭亮、王紹簫和向望笑,他們從後街走出,向望笑順便往旁邊看了一眼道:


    “玉菡姐,站在那裏做什麽?”


    這時,彭亮、王紹簫站住了,對玉菡那裏看去,王紹簫說:


    “玉菡,她怎麽走到這裏來了?”彭亮想到了什麽,說:


    “雪春的事,是不是影響了她?來到南門口,因為,許濤海是從這裏走出去的。”


    他們說著,走去了玉菡那裏。王紹簫喊道:


    “玉菡,”


    玉菡聽到王紹簫的喊聲,對他們看著,表情嚴肅,王紹簫看到,平常有說有笑的她,這陣的心思,卻讓她高興不起來。以前,很少見過。玉菡說;


    “你們三個,怎麽在一起?”向望笑說:


    “彭亮,今天沒有開店,到屋找我,,我倆來到街上,遇見了紹簫,要我倆去他家。玉菡姐,你今天休息?”玉菡“嗯”地一聲應著他。王紹簫說:


    “玉菡,今天趕上了,都到我屋去,我養頭豬,好大了,彭亮不信,他倆要看個究竟。”彭亮卻說:


    “玉菡姐,沒什麽心思吧?有什麽不高興,莫放在心裏,我們三個,你都可以發發牢騷。”


    刹時,玉菡的眼眶裏滾下一串淚,說:


    “呂德虎犧牲了,雪春還見到了他腰上的腰帶。給徳虎壘了個衣冠塚,許濤海,他,他一去不迴,彭亮、紹簫、望笑,我心裏想不通,許濤海為什麽一樣東西都沒有留給我?連個哭他的地方都沒有。”王紹簫站在了玉菡的麵前說:


    “玉菡,這幾年了,你心裏還和許濤海計較。有什麽事,隻要你講一聲,我們三個都會幫你去做。今天,你有心思,都可以對我們說,”不等王紹簫說下去,玉菡抱住了他道:


    “我放不下他,我決心生生死死做他的妻子,許濤海,他知道嗎?他知道嗎?他在哪裏!他在哪裏呀!連衣冠塚都不能給他壘一個,呂德虎還有個墳包,雪春,她伏在上麵,還可以摸著壘得泥土。”


    玉菡用力地搖著王紹簫,然後,靠在了王紹簫的懷裏,朝對麵看著。向望笑見不得這場麵,蹲在旁邊,甩著抹在手上的淚。聽玉菡在說:“許濤海,你在哪裏?把你的消息讓我知道,不打仗了,他們都等迴了自己的親人。你,如果不在了人世;也讓我嚎啕一場,痛哭一場。你,如果尚在人世,你該給我郵遞一字伴句,也好讓我心安寧。見到別人悲傷,我流淚,不知道是哭自己,還是悲別人?其實,那也是我心裏的苦啊!”


    此時,彭亮也在悲痛裏,想起那天王紹簫來他店裏,將在南門橋知道呂德虎犧牲的事告訴了他們,當時,他和二娘都愣住了,王紹簫說:


    “雪春已經哭昏過去了一迴,現在,田岸安排在招待所二樓的房間裏。”彭亮說:


    “紹簫,我該做什麽?怎麽幫雪春,你安排。”二娘抹著淚說;


    “彭亮,你和紹簫去茶園告訴湘琴和玉菡,還有碧春。我現在去雪春那裏。”


    於是,彭亮和王紹簫去了二龍庵茶園。


    在路上,王紹簫見到彭亮時不時地抹淚,說:


    “彭亮,你在哭。”


    “我說不清楚,我隻想流淚,心裏也在悲痛,隻想哭。”


    王紹簫不再說什麽,他倆上了坡後分開了。


    在茶園裏,見到了湘琴、玉菡,知道事情後,和彭亮來了街上,


    招待所裏,見到玉菡、湘琴和雪春抱在一起,雪春聲聲唿喚著徳虎,彭亮走出房間,在門外抹淚。想著非親非故的,一個人在這裏流淚,別人問起來,怎麽迴答?他默默地離開了。


    這幾天,心情很亂,今天,早早地去了望笑屋裏,心想要望笑陪自己到南門橋這裏,想來這裏走一走,後又遇見了王紹簫。


    現在,他看著南門橋,在問自己:當時,那悲傷的時刻,雪春是如何承受的?同時,又把玉菡的痛給翻了出來。王紹簫在勸著玉菡,彭亮的臉上滑下了一串淚。


    這兩天,玉菡沒有去茶園,這陣,在坪場邊護理花草。背後有人喊道:


    “玉菡,”


    喚這一聲,把玉菡給愣住了,她站起,看見是宋德輝和李花來了她屋裏,玉菡笑道:


    “德輝,你喊那聲,我當是許濤海迴來了。”這時,李花和宋德輝相互看了一眼,李花嘿嘿笑著,也喚了她一聲。見到宋德輝身著退伍軍服,玉菡誇道:“德輝,有出息。”再對李花說,“李花,那時,和你跟打穀子人送飯,我做了迴媒人。”


    玉菡說著,帶他倆到了堂屋。宋德輝說:


    “和李花來常古城,給她買兩件衣服,我們準備結婚了。李花說,要請你去寨上走一迴,結婚那天,想你在場。”李花笑道:


    “玉菡姐,我心裏好像有你這麽個姐姐,我想結婚那天,我們歡聚在一起,玉菡姐,這迴,和我們一起迴寨好嗎?”


    玉菡給他倆遞上茶杯,看著李花誠懇的樣子,她滿口答應了。她準備了一會兒,一起出了門。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城邊邊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羅盛琳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羅盛琳並收藏城邊邊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