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席,許濤海陪大人們站在門外的坪場上,他想去寨上走走。濤海不時地對大門瞟去,希望大門口能出現玉菡的身影。在大人麵前幾次欲言又止,要麽心不在焉地插上幾句。玉菡能來他身邊,這個想法讓他無法控製自己,於是,開口對嶽父周耀軒說:


    “嶽父,我想邀請玉菡和我出去散散步,你同意嗎?”周耀軒得到的這聲叫喚,樂滋滋地與許顯興一笑道:


    “去吧,不過,不要走遠,早點迴來。”許濤海高興地對周耀軒鞠躬說:“謝謝嶽父!”告別了他們,跑迴了門內。


    望著兒子的身影,許顯興笑道:


    “親家,感謝你理解濤海,這迴來定親,假期有限,讓他和玉菡在一起會會麵,彼此心裏有個底。今天見到了玉菡,濤海心裏頭一定很滿意,看到他在桌邊坐立不安的,這陣又不好意思開口。”許顯興說後,他們在坪場上笑開了。


    “年輕人都是那樣的。親家,你放心,鞭炮一響,這百來戶的周家寨,都知道我女兒有主了。再說,經常到外麵跑生意,我們不是那麽老舊迂腐之人,”說話間,他們走出了坪場,周耀軒繼續說,“你有一個很不錯的兒子,我有一個乖女兒;我那玉菡,可是我的心肝寶貝。每迴與我駁起道理來,我還說不過她,能與許兄攀親,是我周家的榮耀。”許顯興謙虛地說:


    “親家,你可看重我了”再轉對身邊的楊炳江說,“楊鎮長;你大女兒還在長沙念書?”楊炳江點頭應著,說:


    “為她,操了不少心。”周耀軒說:


    “叫你大女兒小心些,到外麵跑生意,看到有學生上街遊行鬧事,那抓到了要坐牢的。”楊炳江點著頭,深深地歎息著。他們往前走去,繼續在說著各自的兒女。


    周玉菡從丫鬟那裏得知,許濤海同父親他們去散步了。在自己房間裏坐立不安,此時,她在房間來迴走著,朝窗外看了好幾迴了。這陣,站在花瓶前,扶弄著枝上的花瓣,同時,說出了自己的心裏話:多想和他在一起!這見麵認識了,怎麽就不想離開了。他隻有三天時間,分別在告訴我,見一迴難一迴。他要是在常古城;或者是這附近村寨的該多好!他營地在長沙。現在,他人在眼前,我卻不能和他在一起。


    “咚,咚,咚。”一陣上樓聲,玉菡趕快走出書房。原來丫鬟李花在樓上時,看到許濤海迴了大門,她跑上樓來告訴玉菡。頓時玉菡的臉上出現了歡喜的笑容。她轉身進了自己的房間裏,對著鏡子簡單地梳妝,見到臉上包不住的笑容,她不好意思地用手捂住。聽到樓梯在響,知道濤海上樓來了,她將手捂住胸口,害怕那心激動地會跳出來。


    “玉菡,”濤海喚一聲,人已進了房間。掃視一遍房裏的擺設,來不及欣賞,對她說:


    “告訴你一個好消息,”玉菡瞧他一眼道:


    “看你高興的。”


    “高興,當然高興,我現在的高興是見到你後,讓我包不住地在這裏。”


    “我也一樣,我的心跳得這樣狂這樣歡也都是因為今天。”


    “這就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嘛。”他嘿嘿地再笑道,”見到你以後,我真想對你們全寨的人,還有附近的山山水水宣布,周玉菡是我的了!”她趕忙捂住耳道:


    “你的嘴真會哄人”


    “照你這麽說,我現在這個好消息,幹脆收藏起來,才同這一陣,我這簿簿的臉隻差被你說成是貼了張牛皮。”玉菡噗嗤一笑,低頭從他身邊走過,停住,再迴頭看著他。濤海“嘿嘿”地笑道:“見到你之前,我不知道怎麽和女人說話,現在,還油腔滑調起來,甜言蜜語也都從嘴裏冒了出來。像現在春天到了,大地也全然變了個樣子,樹枝冒出新牙開出別有春意的花朵,草坪現一片新的草葉;小溪裏響起了迴春的水聲,又一個新的世界呈現眼前。”他站到玉菡麵前說:“玉菡,你是我的另一個世界。相見了你,傻頭傻腦的我,一下子能言善辯。同時,變得見到了你,有了離不開你的意思。”說後,玉菡接過他的話道:


    “還有,讓女孩子見到你,對你一見傾心。現在,可以告訴我有什麽好消息了嘛?玉菡說著瞪大眼睛看著他,她這樣子,濤海真想把玉菡的手牽起。她已站在了門邊,他說:


    “我想,如果你能出去陪我走走,我倆不僅僅是留在這個小小的空間裏,讓我的心,在新葉和花瓣裏去睡;因為,你來了,它醉了。每走一步;都有春的撫摸,我每一句話裏都有你。”玉菡接上話說:


    “年年有今日,天天有今朝”


    “對!我現在要告訴你這個好消息,我得到了嶽父大人的聖旨,才走進你千金閨房來的。”


    邊說邊牽玉菡出了房間。門外,玉菡將他握住自己的手拿開,濤海衝她一笑,先走下了樓梯。


    出了大門,濤海伸手要去牽她,玉菡不讓,她左右看了看說:“你別牽我的手,你不怕別人笑嗎?這裏不是你住的長沙。”


    “好,我尊重你,反正我傻乎乎的。”玉菡被他惹的笑出了聲,跟著他走在了山間的小路上。


    周家寨附近的山坡上,土地被一塊一塊的開墾成菜園,有人在那裏種植著。稻田順著溪邊延伸。時而能聽到山溪的水響,不斷的有鳥雀在附近飛來飛去。


    在路上,濤海讚美著落霞時山寨的景色,玉菡很不自然的走在他的後麵,他們朝露出霞輝的山坳走去。玉菡像有人在窺視他們一般,害怕碰到收工晚歸的人,濤海一路給她講自己平常生活中的一些小事,說道有趣處,她嗬嗬地笑著,見玉菡不說話隻是笑,他故意說道:


    “哎,和你走路要隔一段距離,我害怕了,”玉菡捂嘴笑道:


    “你走南闖北,還是杠槍的,怕什麽?”


    “我怕你,看你這不好意思的樣子,我發現附近埋伏的有人。噢,不,是捉小偷的”


    “誰是小偷?”


    “你呀,”玉菡捂嘴,忍住笑問道:


    “我?走陣路,我成了小偷?”他高聲說道:


    “我走在你前麵,像是你偷來的戰利品。”玉菡被她說得滿臉羞紅,又仰頭笑起,說:


    “好,我當一迴小偷,偷你這頭牛。”說後,偏過頭去笑個不停。


    “好呀,說我是牛,就是牛。這樣我可以一輩子為你效勞,我喜歡地不得了,為你這樣的千金小姐效勞,這樣的幸運和福氣,天底下隻有我的命裏才能得到。我幸福,我好幸福。”他大聲地喊,羞地玉菡恨不得躲到一邊去,站在路邊不敢走。


    這時,前麵走來幾個年青人,趕著犁,牽著牛,走在下坳的山道上。與他倆相撞。玉菡已羞得滿臉通紅,他倆讓開,站在了路旁邊。讓下來的人先走,許濤海挨玉菡站著,她低著頭,和走下來的人招唿道:


    “宋德輝,你們幾個才收工。”


    “是的,小姐。”那個叫宋德輝的笑著在迴答他。


    許濤海對那個叫宋德輝的小夥子看去,他;二十出頭,長得壯實,臉色微黑。一對濃眉,讓他多了幾分帥俊,大而厚的耳垂,在臉龐兩邊很是顯眼。臉上的憨笑,看著就是一副老實相。看到這樣的人,自然有親近感。許濤海準備與他們打招唿,隻見玉菡說:


    “介紹一下,這位是我未婚夫。”許濤海馬上自我介紹道:


    “我是許濤海,你們好!”,他們沒有說話,熱情地朝許濤海笑著。等他們走下坡,玉菡站著那兒說:


    “怎麽樣?我說準了吧?弄得人一點都不好意思。”


    “這樣難道不好嗎?”他說著牽起了玉菡的手上到了山坳上說:“玉菡,我還想碰到人,讓附近周圍山寨的人都知道我,認識我。讓他們見到周玉菡的未婚夫長得還不錯嘞。”玉菡聽他這麽一說,把頭偏到一邊,故意變起臉說:


    “原來你這人虛榮愛自誇。”許濤海偏頭對她一看,在她臉上摸了一下,像沒發生什麽事似的說:


    “我心裏高興,說什麽話都有。”玉菡被他這麽一摸,沒反應過來,摸著臉玉菡在看著他。他發現玉菡的臉,怎麽變,都好看,他再挨近她,伸出手,在心裏說:此時真想捧在手心裏。想到玉菡會反感,他對自己的手看了看,卻把玉菡的手握住了自己的手裏說,“玉菡在周圍田地、人家、雲霞,這是人間極致之美,還有剛才那三位壯漢,趕犁、牽牛,再有我們這對戀人,一副人與春相會畫麵便展現開了。壯美的畫麵,欣賞它的人,見到了會舍不得離開。”玉菡見他這陣樂在其中,故意往一邊說:


    “真難聽,談情說愛都是些什麽啊?哪本書裏都找不到這些詞,是你在胡說八道。”


    玉菡說完小跑下坡。濤海叫她小心些,快跑幾步,到了玉菡身邊,牽住了她,玩寨裏走去。


    路上坎,幾隻小鳥樹上飛來跳去。濤海離開玉菡朝鳥兒躡手躡腳的走去,玉菡站著後麵,看著他那樣子,覺得很是好笑。濤海在招手示意玉菡過去,見她走來,牽她站近自己。濤海將手放在嘴邊,捧成喇叭,輕聲說:


    “鳥兒,我是許濤海,告訴你們,我身邊的姑娘叫周玉菡,她是我的妻子。”後麵這句話,他聲音壓地很低且有力。一邊看著玉菡,羞得玉菡伸手去打他,濤海做著孩童調皮地樣子朝他笑著,她手收迴,捧著臉蛋自己笑翻了,說:


    “才見麵幾個時辰,像同了十年八年似的,說了這半天,嘴裏隻有一個字‘愛’。”


    “這,你不能怪我,有了你這麽個人在我身邊,心裏頭甜蜜蜜的。愛;沒有時間和界限,因為是用心在愛。這些像望遠鏡,遠的近的一目了然。所以,美的醜的善的惡的,這些看得清楚。你從降生人間那一天起,命裏注定要做我的妻子,我與你隻不過是見麵遲早的問題。同他人在一起,我沒有什麽言談,與你才見上一麵,笨嘴笨舌的我,一下子滔滔萬言了。在你麵前,多討你喜歡。”玉菡伸手要去打他,他跑開了。


    濤海牽起她,一前一後往寨裏走去。這陣,倆人不言不語,在快樂和歡喜裏,靜聽內心裏的對話。濤海扯一根路旁新長出來的草根,在手裏搖擺著。玉菡瞧著,路坎下的溪流,大自然的柔和之美讓人賞心悅目。她沒有發現,濤海這陣在欣賞她,她時時在誘惑他的雙眼,聞著草根的香味,目光卻在瞟著她,想著如何逗她,於是說:


    “玉菡,你芳齡幾何?”


    玉菡噗呲地笑在那兒,她覺得濤海的問話有些傻裏傻氣的,說:


    “難道父親沒有告訴你,你喜歡看我有多大年紀就有多大年紀?”


    “真鬼,我要你自己說”


    “快十九了,壞蛋”


    “哈哈……”濤海開心的大笑道:“上我當了,你真純,純的像個小孩”


    “你耍花招,現在我不說不笑不理你。”


    “那你認識許濤海嗎?”


    他們剛走幾步,濤海突然說出這樣一句話來,玉菡忍不住要笑:真想不到他如此幽默風趣。於是,隨隨便便地說:


    “大概認識一點點,能講會說的。他是一個大傻瓜。跑到這山窩窩裏尋一位山裏女子為伴,你說他傻不傻?”見濤海偏頭去笑,玉菡故意生氣道,“你最壞,總是興致勃勃地說我,我又說不贏你,我迴去了。”她說完跑走了。


    “玉菡,”聽到濤海的喊聲,她停在那兒,一對大眼睛在望著他。濤海走近伸出雙手,輕輕地抱她在懷裏,玉菡靠著他的胸前,聽他說:


    “別生氣,菡,見到你我從來沒有今天這樣快樂過。我現在一刻也不願離開你,恨不得今晚你能陪伴在我身邊。有了你在我邊,我浪漫又活潑。這是多麽美好的時光。可是,我們快樂的背後是很快的分別。所以,我拋去了一切憂煩,珍惜這兩三天的相聚。在你麵前,我又控製不住自己的高興,說你是個小孩,其實我歡喜的倒像個小孩。”說後他倆嘿嘿地笑了起來。


    玉菡從他懷裏抬起頭,瞧著玉菡投來的目光,濤海繼續說:“我們已定婚,可以說你已是我的人了。你想,我怎麽舍得與你分開?想到今後你要為我吃苦受罪,我心裏好痛!”說著抱緊了玉菡


    “濤海!”玉菡抬頭輕聲地喚道。


    “叫一個子‘海’”,濤海看著她說。


    “叫許濤海時,我要你叫我濤海,現在喝了訂婚酒,你要叫我一個字‘海’。”玉菡低著頭說:“好難開口。”她見濤海在等她喚那一聲“海”,這時他沒看濤海,低著頭喚了一聲“海”。


    “這是人間多有溫情的叫喚,我許濤海,終於有人這樣喚我了。”


    許濤海抬頭朝遠處看去說。


    周玉菡低著頭,卻羞得不敢看他。見濤海說後,對她看著,玉菡說:“我也有話要說,我也珍惜這樣的相依相隨,每一刻我都舍不得將它浪費掉,自從我父親對我說起你,我時常在猜想,你的一天在幹什麽?心裏念著你的名字,有時我對自己說,他在長沙那裏,會打噴嚏嗎?有一個沒見麵的山裏女孩在念著他哩。”說到這裏,他倆笑了起來。玉菡說:“在我看書時,書裏出現戰場廝殺的場麵,我會想到你握槍的神彩;想呀想,想著第一迴我們會在什麽地方見麵?想你笑的樣子是怎樣的?說話是什麽聲音,胡思亂想的什麽都想到了。數不清在我心裏久候了你多少個日夜。今天我們終於相見,終於聽見你喊我的名字,曾經想夢一樣的日子,今天到一切來了,終於見到了真正的你。”她情不自禁地抱住了濤海,濤海愛憐地撫摸著她的頭說:


    “菡,感謝你,讓我提前走進你的心裏。世上還有誰有我這樣的福氣?走出你家大門時,你我走在這山道上,我心中在渴望;真想讓你跟隨我,今生今世不離開一天。這奢望也不高,對一個人來說完全做得到,可是我們生活在這個亂世裏,要讓你受到連累,我怎麽對得起你?”


    許濤海說後,捧起玉菡的臉,見一行淚珠,從玉菡臉滑落,他的嘴貼近朝那淚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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