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子舒注意到他並非是他那張臉,而是他短一截的腿以及他肩上挑著個扁擔。


    少年的模樣與木椅上的火柴人重合,那扁擔上挑著的兩個水桶上寫著豆腐。


    林禾韜恍然,原來這木椅上畫的就是這個人。


    出於這巧合,林禾韜多看了他兩眼。


    隻是他剛收迴目光,卻聽到了遠處汽車轟鳴的聲音。


    抬頭,隻見一輛紅色掉漆的摩托車猛然飛馳而過,機身擦過少年肩上的扁擔。


    一刹那,扁擔上的水桶被撞飛,裏麵的水和豆腐撒出來撞到一旁的牆麵。


    那輛摩托車開的很快,沒一會兒消失在街角。


    少年也受到衝擊,嚇得跌倒,撞到身後的牆麵,頭重重的刻在磚石牆上。


    “哐當!”


    純粹的響聲隔得老遠,林禾韜都聽到了。


    少年倒地後,兩個木桶沿著街巷往下滾。


    少年倒在地上竟然暈了過去。


    小賣部老板見到,匆匆跑出來對著那輛摩托車駛遠的方向大罵:“哪個村的狗崽子開車不看路啊?這都撞人了,也不知道停下來看一看。”


    罵著又看向遠處的少年,話音都變了。


    他臉色驚懼,忙往小賣部裏麵跑。


    林禾韜也注意到被撞的少年頭上有汩汩紅色心血流出,將發白的水泥路麵染上了一抹血紅。


    木桶滾到牆角,被撞開,重重的砸在地上,發出的動靜不小,周圍的人聽到往這方向看來。


    “這怎麽迴事,你怎麽暈過去了?這可怎麽辦?一個瘸子誰負責啊。”


    “人都跑了,還能找誰算賬啊。”


    大家看著那摩托車逃跑,隻罵人,卻沒人上前查看少年的傷勢。


    林禾韜隻聽幾人討論。


    “你說這人要不要救呀?再這樣下去會不會要了人命?這血流了這麽多。”


    “能怎麽辦?你要去救嗎?這個瘸子家裏就隻有他一個人,他手裏頭沒錢,你要是帶他去醫院,這錢誰付?”


    “別湊這個熱鬧吧,萬一他訛上了怎麽辦。”


    “還是別充當那個好人了,萬一進醫院這人就死了,到時候這錢還不是白付”


    幾個村民都在可惜這瘸子的境遇。


    林禾韜心裏一橫,過去查看情況。


    目光都看向林禾韜,儼然是將林禾韜當成這少年唯一的救命稻草了。


    “你說這人不會不管這瘸子吧?”


    “不應該吧,看他穿的人模狗樣,身上的衣服也挺貴的,不像是那種人。”


    “人不可貌相,你們懂什麽。”


    “我感覺他是好人,人都摔成這樣了他都不跑。”


    聽到周圍的人都在討論,林禾韜無奈的看了一眼倒在地上已經昏過去的少年。


    豆腐撒了一地,鮮嫩的豆腐,掉在地上摔的稀巴碎。


    裝豆腐的扁擔以及幾個盒子也四處亂倒,看上去一片狼藉。


    此刻林禾韜被圍在人群圈中,儼然像是一個把這少年給打倒的惡人。


    林禾韜隻是一個旁觀者,見周圍的人看他,再加上這少年真暈了,他也不能置之不管。


    林禾韜隻能冷著臉,將邊上的擔子給收拾起來,隨後把裝豆腐的蛋子以及幾個盒子帶上放在後麵的三輪車上。


    在眾人驚愕的目光下,隻見他把少年從少年的身上摸索到車鑰匙,蹬著車離開。


    周圍的人看到,不禁好奇的議論。


    “這到底是不是好人啊?看樣子他好像要把這個人給帶走?”


    “但是好人吧,他身上的衣服穿的都不便宜,這樣的人應該也不會和我們這種尋常老百姓計較。”


    “確實有道理,不過這人到底是什麽人啊?之前怎麽沒見過長得這麽俊看的,樣子又很有錢,這要是我們這的人,我應該知道呀。”


    說話的是一個媒婆,盯著林禾韜的臉子感歎完美,這長相在村裏也挑不出幾個能比得上他的。


    林禾韜坐在三輪車突然聽到人群中有人喊。


    “你停下,你要把吳大海帶到哪裏去?”


    林禾韜聽著聲音看去,隻見一個背著籮筐的大娘正急匆匆的從人群當中鑽出來。


    林禾韜看了那婦人一眼問:“你和吳大海是什麽關係?”


    他口中的吳大海應該就是此刻被他馱在三輪車的這個少年。


    婦人道:“我是他鄰居,從小看著他長大的。”


    林禾韜見她的擔心不像是假的,顯然她與吳大海的關係不錯。


    林禾韜看了看身後昏過去的少年說道:“放心吧,我不會把他怎麽樣,隻是失血性休克暈過去了,帶他去醫院看看。”


    “這附近沒有醫院,隻有衛生所,我帶你過去。”


    林禾韜本意是將少年帶去醫院看看沒有摔壞腦袋,不過看樣子隻是昏過去而已,沒什麽大事。


    婦人指著前麵說:“那我在前麵帶路。”


    婦人人走在跟前,林禾韜的三輪車跟在她身後。


    動作很慢,林禾韜也沒有催促,一直跟在婦人身後。


    眾人看著三人一車很快消失在街角。


    林禾韜把人帶到了當地衛生所,醫生看到傷口後卻淡然道:“沒事,傷口不大,就是血出的多,我給他包紮一下,補個針,迴去你再讓他吃點好的補補,瞧這瘦的。”


    少年躺在病床上,厚重的衣服下是見骨的皮肉。


    因為皮膚過白的緣故,透過皮肉能夠看到底下紫色的血管。


    醫生用剃刀將他頭上的一塊毛發剃掉,又給他打了局部麻醉,隨後包紮。


    見護士手裏滿是血的紗布,婦人於心不忍出了病房。


    醫生邊縫針邊囑咐林禾韜:“這人一看就貧血,等一下得守著,等他醒來,看看有沒有缺血性休克。”


    林禾韜答應著去繳費處付了錢,到病房就想給婦人些錢想讓她照顧少年卻被她拒絕了。


    “在家裏還有孩子呢,他現在肯定放學了,我得迴去給他們做飯。”


    婦人說話時眼睛亂飄不敢直視林禾韜的眼睛。


    知道她在說謊,林禾韜沒拆穿,讓她離開了。


    婦人明顯是害怕他離開後,吳大海這個人就甩到她頭上了。


    人在醫院,家中又沒親人,林禾韜知道送佛送到西,一直等到下午醫生讓他先把人送迴家。


    他正發愁,他可不知道吳大海住在哪,帶著剛才也忘了問那個婦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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