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和解翻新篇——


    (至於翻新篇在哪,看圈子裏我最新動態的群裏吧,哎嘿,畢竟發一次番茄封一次我也沒有辦法啦)


    卡洛特正抱胸靠在科林斯協會的前台櫃台上,看著傭兵大廳裏熙熙攘攘人來人往,不少人路過熱情的跟他打招唿,老大接一聲老大的喊。


    卡洛特不由得歎了口氣,自從老爸去找老媽之後。“無限”就由他來接手了,雖然老爸從來就沒要求他做過什麽,或是承擔什麽責任。但這群人是不是有些自覺過頭了,老爸一走就急哄哄把他架上位。


    (翻新版情報組織名更正為“無限”)


    都過去兩年了,他那可惡的爹媽已經跑了兩年了。


    卡洛特握緊拳頭,心裏也憋悶的厲害。


    “卡彌。”卡洛特喊了一聲,一隻藍眼的黑貓慢吞吞的不知從哪走到了卡洛特腳邊,像是迴應一般低低喵了一聲。


    卡洛特將他抱了起來,笑嘻嘻的在他腦袋上搓了兩把。卡彌人性化的翻了個白眼,喉嚨裏發出唿嚕唿嚕的聲音,懶得理他了。


    “走吧,該出去轉轉了。”


    他抱著黑貓離開了傭兵協會大廳,去了列車站。列車站已經差不多和港口融為一體了,得益於他爹的傑作,現在絕大部分宇宙裏的人們都會搭乘星際列車出行,很少再有人獨立駕駛飛船了,除了星球皇族和身份高貴的家族。


    他也有獨立的飛船,就停放在港口內。但說實在的,卡洛特表麵上,實在是和身份高貴不沾邊的。擁有獨立飛船的主要原因,也是在列車站的職位所需。在老爸還在的時候,他就已經在自家科林斯列車站打工了。


    職位就是,星軌運營規劃師。


    顧名思義,就是為星軌規劃路線,絕大部分人都有自己的生活和責任,像他這種無牽無掛的自由人,反倒是最合適的了。


    他已經沒有家了,他現在隻有一個能稱作是家的空房子,已經沒有人會無所顧忌的關心他有沒有吃飯,有沒有注意身體了。


    卡洛特沉默的在港口找到了停放的小型飛船,駛離了科林斯港口。


    這個世界上,已經沒有人會毫無要求的無私的愛著他了。


    總有雛鳥想要迫不及待的脫離父母的掌控,想要飛離那裏,自己尋找一方天地。可他都二十二了,居然還在想念有父母的家。


    說出去真是要被笑話了。


    卡洛特又想起了父親遺留的信件,他總是習慣性拿出來看上幾眼,雖然紙頁邊角都已經扭曲泛黃了。那也沒關係,反正他早就留存電子版了。


    雖然知道父母是當年反神戰的一員,但是光憑人類之軀,真的能做到父親信裏的這種程度嗎。扭轉時空,迴到過去?


    他果然是過得太自由了吧,自由到令人生厭了。卡洛特抿了抿唇,當年他剛懂事有了自己的想法之後,雷王星的雷皇就上門來拜訪了。高挑的女性身著簡約服飾也不能遮蓋她的強大氣場,那時他年幼,不過堪堪五六歲的年紀。


    (翻新版的雷皇更正為雷伊)


    她沒什麽架子的就在客廳坐下,直言不諱的喊著父母的名字,又緩和神色向他伸手,待他被女性抱在懷裏,對方才淺笑著表露身份和來意。


    她自稱是卡洛特有血緣關係的姑姑,卡洛特抬頭看向爸爸,卻不想對方一臉複雜的移開了視線,媽媽倒是釋然的歎了口氣。


    隨後他便得知了這位便宜姑姑此行的目的,以雷皇的身份授予他親王的身份,以他小名爍字前綴加雷做皇稱,入雷王星皇族族譜,即雷爍親王。


    父母的神色一下子凝重起來,讓他去找哈戈叔玩,自然也沒能得知三個長輩究竟聊了什麽,但在往後的日子裏,他也明白了。


    雷爍親王不過是個掛名的稱號,雷王星向外宣揚有這麽一個人,卻不會透露他的身份。而他的姑姑會宣揚出去,雷爍親王的地位,是僅次於現任雷皇的存在,連皇太子都不能輕易對他動手。


    雷王星不會要求卡洛特履行親王的職責,他也自然也無權享受親王的榮華富貴。這都是他的父母和雷皇姑姑商量好的結果,雷皇來到這裏,主動來找他的父母,據說是為了迴報當年的恩情,來給他一張保命符做迴報。


    但得益於父母早年四處結交友人,帶動當今宇宙發展的勢力,正是當初父母的戰友和他們的後輩。不會有人想不開對卡洛特動手,卡洛特也不會遭遇非要拿雷王星親王身份來壓人的危險境遇。


    他的路,都被父母鋪平了。


    他沒有沉重的責任,沒有規矩的管束,沒有父母的嘮叨管教,不會缺衣少食,即使沒有多麽強大也不會有人敢對他動手。


    他都這麽自由了,卻像是被父母拋棄的丟在冰天雪地的胡蘿卜。


    卡洛特沒什麽不滿的,但也並沒有多麽滿意。他很早以前就知道了,這就是雷王星太子雷辰殿下嫉恨他的原因,不過那都是小時候的事了。


    雷辰是雷皇陛下那落魄的兄長,過繼給她的。卡洛特歎氣,有人嫉恨他真是太正常不過了,尤其是和他有著微妙血緣關係的太子弟弟,畢竟宇宙裏誰能有他這份極致的自由啊。


    還不如讓爸爸管管他呢,想到這裏卡洛特躺進椅子裏,無論是管理“無限”也好,還是接管列車也好,倒是管管他啊!


    ——卡洛特……因為我們在年輕的時候,受到太多太多的管束控製和身不由己了。所以,我們總希望你能活得自由一點,再自由一點。我們培養你的心性和能力,我們為你鋪平道路,我們將整個宇宙都捧到你眼前。


    而你要做的,就是做出自己的選擇就好了。


    “真是上輩子拯救了全宇宙,才會做你們兩個的兒子吧……”


    卡洛特抱著卡彌,閉著眼睛嘀嘀咕咕道。


    在卡洛特沒有察覺的時候,身上溢出了,深色的,如同浩瀚宇宙般的元力顏色。卡洛特睡著了,抱著黑貓,一人一貓都被元力包裹了起來。卡洛特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或許很久,或許也沒多久。


    他睡到自然醒來,卡彌正在用額頭拱自己的臉。一睜眼就是片虛無的浩瀚星空,卡洛特嚇得一下子坐起來。活了二十多年可沒見過這種情況啊,這是哪,他被卷入宇宙黑洞了嗎!?


    睡前抱怨了一下就不讓活了嗎!?這是在幹什麽??


    卡洛特站起來抱起卡彌,準備先四處探探再說,沒關係的,他經曆過那麽多次突發狀況了,很擅長危機應對的


    ——不用害怕,孩子,這是你第二元力讓你來到了空間裂縫。


    “……?”


    ——————


    什麽啊,知道他自由了,但也不能自由到這種程度吧,卡洛特抱著卡彌已經有些無語了。還第二元力,這麽邪乎。


    ——看來你並不相信呢,那就讓我解釋一下吧。你知道的,凹凸世界的元力由執念所激發,再者就是血統傳承。你的“雷靈”就是以雷王星皇族血統為主,加上被父母的因素幹擾形成的。


    “嗯你說得對,然後呢。”


    卡洛特漫不經心的去撓卡彌的下巴。


    ——你很愛你的父母吧,你的母親曾經說過,你是她送給你父親的禮物。你是你父親這世上“盡管血脈相連,卻唯一深愛他的人”。


    卡洛特渾身一頓,眉頭也皺了起來,他不喜歡有別人隨意評價他的父母的事,盡管它說得沒錯。但一個不知道從哪冒出來的東西,好像對他們一家很了解一樣,這讓卡洛特覺得冒犯和警惕。


    ——但反過來說,這個說法用在你母親身上,或許也何嚐不可。你們母子的關係,你則是反之“深愛她,卻唯一與她血脈相連的人”。


    “……你到底想說什麽。”


    ——這是你的執念,你很愛他們,想和他們一起生活。可你母親是個狡猾的大人,剛好卡在你長大成人完全可以獨自生活選擇的時候離開,沒有了父母的束縛,可你現在卻覺得這樣過度自由的生活枯燥。


    “……”


    ——卡洛特,這是你的執念,你第二元力“時空裂隙”得以生長的種子。


    卡洛特的眼前突然出現一條兩頭漸變消失的半透明粉橙色緞帶,不,這不是緞帶!卡洛特瞳孔一縮,靠近了那條,發帶。


    他不會認錯的,這是媽媽最鍾愛的一條發帶,她之前說過,這是爸爸送給他的第一條發飾,跟隨他們從雷王星那個囚籠離開,一直到獲得自由。


    可它不是被老爸帶走了嗎,為什麽會以這樣的形式出現在這裏?


    ——這是屬於你父母的羈絆鏈接,但介於你的執念,你的身份,和你們一家人的感情,離開這裏後,你可以主動選擇觸碰它,再次和他們相遇。


    卡洛特愣了一下,捕捉到了重點。


    “你的意思是,我還能見到他們,還能做他們的孩子?”


    ——當然,你甚至還有隨意退出的資格。他們很愛你,所以依舊歡迎你來做他們的孩子,他們愛你,所以也能放縱你離開他們身邊,去其他地方尋找別的什麽你想要的。


    “……”


    卡洛特咬著下唇,抱緊了懷裏的貓,露出了一個有點慘兮兮的笑。


    “他們兩個,總是在給我留退路,把能想到的任何自由都給了我。我有時候在想,我還真是幸運的不得了啊,怪不得我沒什麽實際的財富地位,還是有那麽多人羨慕嫉妒恨我……”


    說罷他迅速抬頭,向虛空轉換成了一個燦爛欠揍的笑。


    “嗨呀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嘛,應該是我活該承受的吧!畢竟人家可是得到了絕大多數人都得不到的,連權力財富都無法企及的東西呢!”


    ——……


    “你怎麽沉默了,明明就是這樣的啊。”


    虛空不再理會他的插科打諢。


    ——隻要學著用“空間裂隙”的元力發散包裹住自己,你就能隨時來到這個地方了。隻要觸碰了“莫比烏斯”環,你就能前往他們所在之地。遵循你父親的規定,拋卻舊憶,以待,來日重聚。


    “好,我會好好考慮的。”卡洛特點了點頭。


    他暫時還不打算放棄現在的生活,自記事起,母親給他最多的教育就是自由,就是自我。倘若讓老媽知道了自己這麽沒出息沒主見,光想著找爸爸媽媽了,還不知道要怎麽收拾他呢。


    暫且不提虛空傳來的聲音是否屬實,他是思念父母,但不代表他離不開他們。更何況他自己也有不少朋友呢,他也有自己的生活。再過幾年姑姑估計就要退位給雷辰了,他還想著去湊個熱鬧呢。


    況且到了那個時候,曝光自己是雷爍親王這件事應該也沒什麽關係了吧?大家都知道現任雷皇重視雷爍親王,也隻是留他一條命活著而已,別說攝政了,他一年去雷王星的次數一隻手都數的過來。自己沒辦法給其他人帶來什麽牽橋搭線的好處,那些人肯定也就不會來打擾他的小日子了。


    卡洛特眼睛一閉,再一睜開,他和卡彌又迴到了飛船上,卡洛特又像沒骨頭似的癱了下去。


    更何況,既然他有了第二元力,可不得好好研究一下。任何元力都有一定的開發度,他就不信“時空裂隙”隻能將他帶到“莫比烏斯環”的地方,他還忙得很呢!萬一讓他會用了呢,那豈不是可以不用交通工具就想去什麽地方就去什麽地方?那也太爽了吧!!


    更何況…一聲招唿不打就偷偷走了,未免也太過分了吧?他才不要學得像老媽一樣,讓那麽多人傷心難過,他自己倒是感覺還好,就是還得反過來安慰老爸。


    記得好久之前,母親就時常找他嘮過他可能會喜歡什麽樣的女孩子。他也如實迴答了,他對任何人都沒感覺,他對所有人都熱情,對所有人都漠視,生養之恩的父母都離開了這個世界,其他人在他眼裏就更是平平等等了。


    他的父母給他開了一個很微妙的頭,見過了父母這樣的伴侶,他再也看不上其他人的。尤其是在審視可能會成為自己未來伴侶的人,更是眼高於頂。


    他可以給予對方像父母對彼此那樣獨一無二的偏愛,可對方真的能承受得起嗎。任何交易都是有來有往的,更何況感情也是需要付出收取呢?


    他並沒有那樣被誰改變,所以要為對方奉獻一生也在所不惜的人。對方又能掏出什麽來壓住這一邊倒的天平。找不到這樣的人,沒有人能讓他覺得特殊,沒有人讓他覺得不一般。


    父母的童年不幸,需要彼此依存幫助互相改變來前行,他們連命運軌跡都纏在了一起,早就不可分割。畢竟命運奪走些什麽,總又會補償些什麽。


    反觀他呢,他被父母保護的嚴絲合縫,根本沒機會被命運奪走什麽東西,命運當然也就沒辦法迴饋他什麽了。暫且不提這是不是一件好事,但歸根結底,都不能算是一件壞事吧。


    等真的膩了再說“莫比烏斯環”的事情吧。


    真是的,這世麵見的越多呢,就越覺得……


    我這輩子都見不到一個,我會真心愛戀的人了。


    ————


    我世麵見的越多,


    越覺得


    我一輩子也見不到一個


    我會真心愛戀的人。


    ——簡.奧斯汀《理智與情感》


    ————————


    喬肆坐在樓頂,吹著傍晚餘暉的晚風,深吸了一口氣。


    她這輩子沒結過婚,沒生過孩子,渾渾噩噩又順其自然的,終於是活到了四十五歲。


    還記得兒時的時候,她和喬笙從幼兒園就認識了,相伴著形影不離,一直到初中。高中去了不同的地方,大學才又考到一個城市。


    橙子是她們初中結識的,那之後她們就一直關係很好,常年的保持著聯係。


    這麽多年過去,生死的事情也要提上日程,喬笙是最先走的,她生命裏奉若神明的光,在二十多歲的時候開始暗淡,最後在七年前熄滅了。


    喬笙的身體就是從那時候開始不好的,很早很早之前,喬肆就迷信找人算了一下,結果還真的實現了。喬肆三十七歲,察覺到喬笙的病情已經嚴重到無法挽迴的時候,喬肆請了一年的假期,兩個人用存款遊山玩水,去任何喬笙想去的地方。


    橙子已經結婚為人母,再想同行,也隻能是抽了孩子寒暑假的日子去,陪了她兩個閨蜜四個月左右的時間。


    喬笙死了,她前半生順風順水到讓喬肆羨慕,優秀到讓她奉若神隻。可神也會隕落,何況根本不是神的喬笙呢。


    喬肆幼時孤僻內斂,是喬笙向她伸手拉她起來。可事到如今看她再也不會睜開眼睛的樣子,喬肆漠然掉下眼淚。


    從十九歲起,她的人生仿佛開了掛,一切黑暗全都被她棄之腦後。她學會了為人處世,學會了圓滑,學會了自己交朋友做事尋找機會,那個率先為她開辟一小塊空間的喬笙似乎已經不再重要了。


    即便是曾經她也以為喬笙不在了她會痛不欲生,嚴重到幾乎被剝奪大半靈魂。可事實卻是,沒有誰會離不開誰,人都要學著長大,然後繼續把日子過下去。


    她曾以為自己是愛她的,後來也確實如此,可那愛不屬於愛人愛情的愛。身處深淵的人總會愛上照射到自己身上的第一束光。喬肆確實是愛喬笙的,隻是單純又真摯的,不夾雜一絲妄念的愛著她。


    她總希望她能過得好,過得幸福,可喬笙早已經不知道在什麽時候開始滿身瘡痍,艱難的度過每一天。最後在她們旅途返程的路上睡過去,再也沒能醒來。


    喬笙說,其實她過得沒什麽遺憾,她有喬肆這個對她最好的摯友,還有橙子。這麽多年過去了,早在不知從什麽時候起,笙肆救贖與被救贖的位置已然顛倒,沒有喬肆開導,她不知道自己會變成什麽樣。


    沒了喬笙,她要活下去,沒了母親,她照樣也要。


    喬肆沒有辜負媽媽,考上大學,之後過得也還算不錯。至少沒有讓母親抱著遺憾,還沒來得及享受日子就走。


    記得十九歲那年,她從一個模糊的夢中醒來。她下定決心要拋開一切讓她傷心難過的東西,就比如那該死的七創社。她把卡米爾單人以外的所有東西都二手出掉了,至於為什麽要留著他單人的周邊。


    那當然還是……舍不得,又放不下。


    母親跟她嘮叨過很多次談婚論嫁的事情,她並不會催促喬肆相親,或是找一個男人來托付終身,她是喬肆的媽媽,也是她最堅強的後盾。母親過早的認可了女兒不願意結婚生子的想法,自那之後,她為女兒擋下了所有來自親戚善意的問詢或是善意的中傷。


    或許是提的多了,媽媽拿起卡米爾的徽章,也會笑著問:“這就是你喜歡的那個動漫角色卡米爾啊?”喬肆就支支吾吾不好意思的露出一個笑容,應和下來。


    後來喬肆上了班,國家調休調到連大年三十都沒了,喬肆就抱怨著和遠赴自己工作地點來過年的媽媽吐槽。媽媽倒是樂嗬嗬的說沒事,我來陪你過年,你爸和妹妹今年顧不上,你明年要是也迴不來,我們仨一塊來陪你。


    對,母親離開了之前把她當保姆使喚的一家傻逼,供喬肆上了大學後再婚了,她有了繼父,還多了個便宜妹妹。他們人很好,對母親更好,這是喬肆最大的安慰了。


    “調休調休,調的過年都沒了。那我也申請個調生吧,我調到下輩子再生孩子。”媽媽笑著摸她的頭。


    “你不想找對象,媽媽都快不知道跟你嘮什麽了,不如就跟我說說你喜歡什麽樣的人?”


    喬肆靠在媽媽身邊,閉眼想著。


    “那怎麽也得,做飯好吃吧?”說來慚愧,喬肆二十多工作了也不會做飯,每天蹭的都是公司食堂。喬肆撇了撇嘴,她想的是很美的。


    “必須得做飯好吃,否則不找,絕對不找。要不找個家庭煮夫吧,他在家給我做家務,我出去賺錢養他。”


    “說啥呢!怎麽也不能讓你養著他啊,他自己也得有賺錢的本事才行!不管是家務還是賺錢,你們倆都得一塊分擔才行!”


    母女倆笑著鬧了一會兒,媽媽突然深深的歎了口氣。


    “你啊,不嫁人也行。無非是媽跑的勤快一點,媽給你做一輩子的飯。當然了,這以後如果媽媽不在了,你非得找人搭夥過日子的時候,一定得找個會做飯的。知道你懶,這樣你洗個碗就行了,做飯就讓他來做。”


    可喬肆卻忽然淚流滿麵,她想。


    可我大概是一輩子也遇不到這樣的人了。


    因為我愛的人不在這裏,我一輩子也見不到他。他是人為創造的,就是一串冷冰冰的代碼,他的樣子是別人捏造的,聲音是別人賦予的,靈魂也是別人加注的。


    也是別人,將他毀掉的。


    我也不知道他會不會做飯,如果他不會,那我應該會扒拉著求他學學吧,當然如果他是個自覺的那就更好了。


    後來,媽媽也走了,那年她四十三,還是不會做飯,也沒能找到那個人。媽媽走了她也不用難過,因為媽媽是笑著走的。


    ————————


    她把繼喬笙走之後存的大半積蓄都留給了照顧她母親後半生的父女,自己辭職去旅遊,一邊接稿賺錢一邊走。她很好,就是很累了,橙子接二連三的電話和短信也改不了她的死誌。


    她走了那麽多地方,沒有一個地方能讓她留戀,讓她駐足,就好像她早已經走過了無數比這些更多的地方,那些都留不住她,這些也是一樣的。


    兜兜轉轉,她又迴到了這個熟悉的城市。她偷偷的,爬上了新裝修好的高樓,她實在是想不到別的自殺方式了,現在房價高得離譜,她順便賣給熟人一個人情吧。


    她也要死了,就是苦了橙子和繼父繼妹了。不過,他們應該能理解的對吧。實在是這個世界上,沒有任何我所留戀的東西了。


    活著沒有渴求的東西,沒有愛著的人,沒有能去的地方。


    這裏靜悄悄的,隻有逐漸下沉的夕陽。喬肆默了一下,舉起已經恢複出廠設置的手機,又鬆手。手機從二十幾層的高樓掉下去,好一會兒才聽見細微的碎裂炸開的聲音。


    喬肆檢查了一下衣服內兜密封好的身份證和遺書,這才放心的打開一個墨綠色的瓶子,捏著鼻子灌下去,然後像是天邊的那抹餘暉一樣,輕巧的跳下了地平線。


    ——


    不管展開這封遺書的是什麽人,什麽職業,我都向您致以真誠的問候:


    先自我介紹一下吧,我是喬肆。跳樓之前還喝了農藥,特意買來的,以防自己有被救迴來的危險。身份證和遺書一起被密封起來裝在內側的口袋裏,你們應該看到了,所以不用大費周章的去核查我的身份了,手機已經被我格式化摔碎了,你們就別想了。


    嗯,死了啊,我死後的樣子一定很難看,很慘不忍睹吧。還真是不好意思,要麻煩你們了。


    我是個四十多歲的女人,母親在不久前的一段時間去世了。這一生碌碌無為,小半輩子存下的錢也已經被我上演一通爽文橋段,辭職後到處旅遊花光了,事實上,我已經比我預想的死的太晚了。


    小時候我因為父母的關係就早早想過死,但顧忌母親摯友又怕死挨到了高考結束。生活也確實有在變好,我考上大學,母親也找到了值得托付的人。於是我步入了社會,被神奇的力量支撐到了二十七,又想要去死了。但是我又聽說了,三十歲才是人生的開端,有錢有閑想幹什麽都行,於是我又撐到了現在。


    我不知道該怎麽麵對五十歲後的人生了。


    但實際上,我的人生,倒不如說大部分普通人的人生,都沒有紙上那兩句話概括的那麽輕易。我們絕大部分人麻木又疲累的生活在世上,為了一日三餐奔波忙碌,創造不出什麽價值,也根本不清楚自己喜歡什麽。


    我花了將近十年才讓我的母親脫離我的周身,去找她自己熱愛的東西,可有些女性,一輩子都被困在怪圈裏,用為你好之名進行讓子女痛苦的道德綁架,這是女性不獨立的悲哀,是男權父權社會的殘忍映射。


    沒有人正視女性的需求,沒有人看見學生日複一日的壓力,沒有人在乎普通人的死活。


    離婚冷靜期,性侵,調休,家庭暴力校園暴力網絡暴力,遠遠不止這些。


    我是一名動畫工作者,但也不盡然,至少,我是一個創作者。從什麽時候開始,創作受到了無窮無盡的限製,從老師的自嘲,再到同事的疲憊,我們究竟從什麽時候成為了囚鳥,又被堵住了嘴,奪走了筆。原創作者的作品得不到保護,盜竊者逍遙法外拿著別人的成果沾沾自喜,劣幣驅逐良幣,


    生活在這樣拘束的世界,讓我感到格外疲憊,我感受不到一丁點的自由,我什麽都創造不了,什麽都改變不了。


    所以,我去死了。


    我的死改變不了什麽,遺書也改變不了什麽,作秀的官僚在第一任主席的畫像前貫徹的是形式主義,黑心資本企業家剝奪榨取打工人的價值,隻為了不擇手段的賺錢。


    但是至少,這一刻,我能放自己自由。


    ……


    警察看完了那封遺書,最終深吸了口氣,無力的垂下了手臂。


    而在女性屍體附近那抹若有若無的虛影,也不為察覺的跟著一起消失了。


    喬肆的死會改變什麽嗎,這無法保證,或許她的痕跡也會像自喬肆十九歲做了那個夢醒來時就陪伴在她身邊的幽魂一樣,不聲不響的就消散在這片天地了。


    有的人停駐了時間,有的人也要繼續向前走,就像這個不停運轉著的宇宙,不會止步。


    按理說喝下農藥她應該五髒六腑都燒得厲害,可她栽下高樓的時候,感受到的隻有靈魂出竅般的輕盈,半點不適都沒有。就好像有什麽人輕輕的攬住了她,將她帶離了這個開始衰老的軀殼。


    沒有一點疼痛,沒有一點寒冷,就這樣輕鬆的,飛離了這個她不愛,也並不恨的世界了。


    原來死亡會是一件這麽輕鬆的事情嗎?喬肆放任自己的意識迴歸虛無,直到又過了很久很久,喬肆在一片黑暗空間睜開了眼。


    按理說確實是死了才對啊,喬肆摸了摸後腦,從地上坐了起來。她睜眼看見了這片虛無的黑暗空間,低頭一看,她所處的地麵倒映出了她現在的樣子。


    是十九歲那年?


    喬肆一下子沉默了,那一年她過得不好不壞,好的值得一提的或許就是考上大學了,壞的是,被七創社氣了個心梗。


    真夠該死的,喬肆看著自己的樣子,倒影那邊也露出了無語的樣子。還真是因為那二臂劇情惦念了某個人一輩子,不過也不完全是七創社的緣故。大三的時候壓力也大起來,有個卡米爾cos委托老師主動來聯係她,合理價格出行一天。


    對方簡直完全是她想象裏的樣子,聲音居然也和默伶老師大差不差,剛見麵那一小會兒都是在心裏發瘋。見麵前“卡米爾”就已經加了她的聯係方式,說他看過了她發在平台上的夢文,他也是卡吹,揣摩了性格定做了衣服願意最後出一次,就當幫喬老師圓夢了。


    ——————


    那段時間她都是活在夢裏的,被朋友吐槽了好多次。約定的日子到了,他們像情侶一樣約會了一整天,臨分別時,“卡米爾”就站在她一步之外,問能不能擁抱一下。喬肆就那樣好像被蠱惑了一樣,愣愣的點了點頭。


    怎麽會有人跟卡米爾這麽像啊,委托老師肯定也很喜歡卡米爾,喬肆被抱著胡思亂想。身高好像,聲音好像,性格也好像,連寫的字都好像啊。


    “姐姐,以後我不在的日子裏,你也要好好生活。你要知道我一直都在你身邊,我在你心裏,隻要你還相信,你還愛我,我就不會消失。


    但更重要的是你,你要往前走,按照自己不後悔的軌跡行進。舍棄所有讓你傷心難過的事物,即便是我,也是一樣的。”


    她頂著通紅的雙眼迴了學校,然後發現對方的賬號已經注銷了。這樣也好,說不定對方也要擺脫作為卡米爾的束縛去做自己了,他和卡米爾那麽像,出了那檔子破事估計也是最難受的了。


    他們都會往前走的,之後有緣分的話,說不定還能見到對方掙脫卡米爾枷鎖的樣子,認識一下交個朋友呢?


    環境突然變化起來,變成了深藍的星空的空間,就在她眼前,出現了她還在家時最喜歡的懶人沙發,旁邊有張原木的矮桌,上麵擺著葡萄和抹茶紅豆蛋糕和奶茶?


    ——歡迎來到“死亡相談”空間,請入座吧。


    喬肆沉默了半響,這是什麽同人的奇妙設定,她都好多好多好多年沒搞過同人了,現在這種設定居然輪到自己頭上了?不管怎麽樣,喬肆先順從本心躺進了懶人沙發,反正人都死了,也不能更死了,這相談估計也就問幾個問題而已。


    喬肆先把手伸向奶茶,塑料吸管紮破塑料膜,吸溜了一口。謔,是最低糖?這空間還挺懂人喜好的,喬肆舒服的癱倒,還是年輕時候的身體最舒服啊。


    ——看來你適應的很好。


    “這不廢話。”喬肆無所謂的擺了擺手。“什麽都不能讓我放棄享樂,何況是近在眼前的東西。”


    ——確實如此,那你心上那道好不容易愈合的深長疤痕,也是你故意延緩愈合的嗎。


    “……”喬肆把手伸向了葡萄。


    “老哥你說話好惡心。”


    ——說笑了,既然是“死亡相談”,那也差不多可以開始了。


    “行啊,你要問什麽。”


    喬肆把葡萄丟進嘴裏。


    ——關於卡米爾的事。


    喬肆頓了一下,差點氣笑了,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我就非迴答不可嗎,一提這個人我就會變得像個怨婦。”


    ——是的,否則你無法離開這裏。


    “你是不是喜歡看別人愛而不得鬱鬱寡歡?”


    ——那也不能否認那是你的一部分,還是說你能否認你愛他?


    “這是正式的非要迴答的問題嗎。”


    ——不是。


    “那我懶得理你了。”


    ——……


    虛空的聲音沉默了,似乎是被喬肆的行為給噎住了。


    ——好了,既然你不願意說閑話,那我們就開始吧。第一個問題是“你們第一次遇見是什麽時候,那個時候心裏在想什麽?”


    喬肆閉上眼,陷入了懶人沙發裏,深深的吸了口氣。


    “都多少年前的事了,真是為難老人家。”


    ——可你還記得,不是嗎。


    “好吧我確實記得。”喬肆翹起二郎腿。


    “我印象很深,我十五歲生日的時候,喬笙送了我一個藍色的沙漏,那個時候我就已經開始推卡米爾了,所以肯定是在那之前的。


    雖然我已經忘了具體是哪一天,但我還記得媽媽不在家,隻有我一個人躺在床上,隨手劃拉開了凹凸世界從第一季第一集開始看,直到看見了第二季不知道那集的片中跳出了卡米爾的資料卡。”


    說到這,喬肆停了一下,仰頭吐槽道。


    “你不會是個夢女問答模擬器吧,卡米爾隻是個紙片人而已啊,你這麽糾結他幹什麽。”


    可虛空沒有迴答她。


    ——然後呢,卡米爾的資料卡上寫了什麽,你當時在想什麽。


    喬肆撇了撇嘴。


    “其他的都是稀鬆平常的資料介紹而已,除了他簡介裏的‘私生子’。”


    ——私生子?


    “嗯,就是這三個字引起我的憐愛之心的。小時候沒少被三流小說禍禍,先入為主覺得卡米爾小時候大概過得很不好。後來一時興起查資料才明白私生子僅僅隻是未婚生的子女而已,但他小時候過得不好也是事實。”


    ——你可憐他?


    “嘛,怎麽不算呢。畢竟三流小說裏就是這麽寫的呀,雖然說大部分私生子的塑造都是反派,但說到底是他的父母不負責任,和他有什麽關係呢。要是父母不亂搞,哪來他這個惡果。”


    ——我明白了,這就是你們的初遇。


    這話給喬肆聽樂了。


    “什麽我們的初遇,明明是我單方麵對他感興趣了而已。”


    ——接下來第二個問題,“你為什麽會愛他呢。”


    “嗯,為什麽啊。”喬肆閉眼沉思。“大概是因為我們很像吧,啊當然,並不是指身份,而是經曆。喬笙也和我認為的雷獅一樣,是我和卡米爾在深淵裏的指路燈。總之,我們相像到,他做任何極端的選擇我都能能夠理解,因為他本身就除了雷獅一無所有。我也一樣,遇到橙子之前,我也隻有她這麽一個朋友……


    就是因為太缺愛了,所以我才會想要迫不及待的去愛別人。我和卡米爾是一類人,因為得到的太少,所以才會想要將心都掏出來迴饋那個對自己好的人。”


    喬肆半眯著眼睛,有些沒精神。


    “可我們的生活環境終究是不一樣的,他一不小心就會喪命,我卻得在社會法律道德的威脅下苟活。雷獅可以說拋棄了所有,除了卡米爾和這個團也沒什麽了。但喬笙不一樣,喬笙有父母,有滿足絕大部分需求的經濟和環境,不用因為錢發愁。


    雷獅總有空餘來接受卡米爾的迴饋,可喬笙擁有的太多了,我這點好根本微不足道算不上什麽。”


    說到這裏她有些哽咽,用手遮住了臉。


    “考上大學之前,我一直都是這麽認為的,這麽堅信的……”


    ——事實不是這樣的嗎。


    “對,甚至可以說,完全相反……”


    ————————


    喬肆扯了張貼心出現在桌上的紙巾。


    “他媽的,差點被第四季第十七集氣出腦溢血。什麽雷獅一無所有,都是狗屁,真想把第四季的編劇給吊死,雷獅跟他哥一唱一和的,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們皇族受了多大委屈,卡米爾之前掏心掏肺的都變成了舔狗行為,這誰受得了啊!!”


    喬肆稍微冷靜了一下。


    “還好我沒被第四季氣死,否則喬笙的情況我大概永遠也不知道了。”


    ——她很需要你。


    “是,她非常需要我。即便她認識了那麽多朋友,也視我為唯一的摯友,在外地上大學的日子裏,她是靠著和我聯絡活過來的。我從被拯救者成為了拯救者,我自由,我有想法,我有夢想有願望,我不用再靠誰來寄托情感價值。


    可卡米爾,從忠實的追隨者,變成了可以隨時拋棄的狗皮膏藥,多好笑啊……”


    ——所以,你為什麽愛他。


    “我說過了,因為太過缺愛,所以才會想方設法去愛別人。可我的愛太深重,太偏執,以我和喬笙該有的關係她承擔不起。所以我將我的愛寄托在了不存在的紙片人卡米爾身上,我想等他幸福了,我再去愛下一個可憐孩子,可我的願望落空了。”


    ——他被莫名其妙的反轉牽連其中,變成了被利用不自知的傀儡木偶。


    “對啊,所以我忘不了了。可能我的xp就是很慘的人吧,哪怕是我推了那麽多紙片人,也沒見過被官方被刺這麽慘的,都給我氣笑了。卡米爾慘的都有點清新脫俗了,逐漸在我一眾紙片人牆頭中脫穎而出。”


    ——……人類的愛,還真是莫名其妙的東西。


    “你能理解真的太好了,愛本來就是莫名其妙的東西。”


    ——那麽第三個問題,“是什麽時候確信自己愛上他的?”


    “……這個很難說,因為我是個慢熱的人,一旦愛上就難以放下。而這種感情需要積年累月的時間作為鋪墊才行。”


    ——可他隻是一串數據,並不能給你提供情緒價值,什麽都幫不了你。


    “……我可真是謝天謝地了,原來你還知道他隻是個柔弱的紙片人啊。”


    ——……


    “不如說,有時候假的也挺好的。他不能給我提供正麵的情緒價值,當然也就沒法為我施加負麵的情緒價值。但摒棄那些不提,我本身,才是我期望的,卡米爾的倒影。”


    ——倒影?


    “對,我就是他的影子。我說過了我們很像,所以我很容易共情到“真正的卡米爾”的感受,我能想象出同樣的事發生在我們身上,會有怎樣大同小異的處理。他是假的,可也是真的,為什麽我能堅持到現在,是因為我在為那個虛無的靈魂看這個世界。


    我讓卡米爾,重新活在了我的身上。”


    ——……


    “而且有時候我不得不承認用卡米爾的方式生活在世界上,少了很多不必要的痛苦。我的眼睛隻看著我在乎的人,我的話隻說給我想聽的人聽,我不搞無意義的社交,我不低三下四討好任何人,我拚盡全力在法律道德底線內不擇手段的逼迫我自己,去爭取任何我想要得到的東西。


    我吸取過去的教訓,我成長,我向前,我自由。怎麽能說卡米爾隻是一個紙片人呢,他已經活在了我的身上,他哪裏都不在,可又無處不在。


    我在我生活裏,到處都能看見他身影。”


    喬肆頓了一下,補充道。


    “至於你問我什麽時候確信了自己愛他,我隻能說我不清楚。或許我意識到這件事比這件事已經發生了要晚得多,可能我早已經開始愛了,可我並不知情。”


    ——你確信這是愛嗎,真正的愛?


    “這是我的愛。”


    ——……好吧,第四個問題。“那麽,死之前都在想些什麽呢?”


    喬肆挑眉。


    “終於有點‘死亡’相談的樣子了,我還以為你隻會八卦呢。”


    ——……。


    “說實在的,也沒想什麽,腦袋裏空空的,滿腦子都是要離開這個世界的輕鬆愉悅。人都是要經曆生離死別的,再也不會有人把我捧在至高無上的位置,我不在了他們就尋死覓活,被我留下來的倒黴家夥,身上還有自己的責任和目標要實現,不可能因為我個人就一蹶不振。”


    喬肆看著一望無際的深空。


    “說實在的啊,我感覺我的人生轉變的也太快太突兀了,就好像我媽一下子就頓悟了一樣,在當年疫情來之前帶著我離開了那一家賤種。離開了那一家鬧心的二臂,我倒是有精力把時間放在學習上了,然後我再也沒有什麽完全跨不過的溝壑。


    上了大學的第一個冬天就是七創社那件鬧心的事,自那之後我就把卡米爾放在了自己身上,離開了那個傷心地。我試著不對任何人事投入過多過深的感情,否則出了事我又會變成卡米爾被七創社背刺之後的樣子。”


    ——所以在死之前,你什麽都沒有想嗎,比如活不下去之類的?


    “嗨呀,怎麽可能呢,我當然還可以繼續活著的。隻是這個世界上已經沒有任何我留戀的東西了,也沒有過分留戀我的人,我不知道我還能為了什麽活下去。一想到沒人做飯給我吃了,我還得打工幹活工作畫畫,我就頭痛得很呢。


    解脫了多好呀,雖然我不知道下輩子是什麽樣的。話說起來我來的居然不是陰曹地府,這就夠讓人驚悚的了。


    不過非要說的話,還是有稍微可惜的東西的。這輩子連對象都沒談過,真可惜,看來孩子真要調下輩子生了。”


    ——……


    “你怎麽又沉默了老鐵,你這動不動沉默的樣子好像我隔著次元壁的老公。你要是再這樣的話,我可要代餐了。”


    ——————


    ——……我確實吸取了他的性格成分,第五題吧。“這輩子,你後悔嗎?”


    “這個呀,我不後悔啊?”


    ——可你明明還有很多遺憾不是嗎。


    “想什麽呢,有時候太過完美的一生,反而成了某種意義上的缺憾了。說實在的,我並不後悔,這就像我死之前看到的那些高質量人生,那可不是普通人能夠妄想的。既然得不到,還去想著來折磨自己,到底圖什麽。”


    ——難道就沒有某個時刻想要時光倒流,重來一次嗎?


    “沒有,完全沒有。”喬肆懶懶散散的說著。“現在設想一個比較壞的結局吧,在七創社犯賤的那一年,我媽和喬笙也出了意外,我不會祈求什麽仙神時光倒流,而是先他媽的拿刀砍了害死她們的人,心安理得的被槍斃死掉,我報仇了,所以我不會後悔。”


    ——鮮少見過對自己的生活完全沒有不滿的人。


    “是吧,我也覺得,不過我大概不是沒有不滿,我隻是無所謂了。畢竟我這樣的普通人能做什麽呢,我又不能靠一己之力讓搞好創作的兄弟姐妹支楞起來,我沒有那麽大的能力,我隻是個普通女人。


    既然已經生活在了當下這個環境,那就沒什麽值得抱怨的了,除了適應,適應,還是適應。卡米爾的生活方式幫了我很多,否則在乎那麽多本質上和自己無關的事情,那我才真是要累死了。”


    ——第六個問題,“覺得哪怕死了已經坐在這裏都難以忘懷的事情?”


    這次喬肆沉默了很久,或許是在思考問題的答案。她拿起了桌上的一小塊抹茶紅豆蛋糕,又拿起了一邊的叉子,叉下一小塊,又送入嘴裏。


    抹茶裏有甜味也有苦味,而且她也不討厭紅豆。她這輩子都沒能找到什麽愛到不行的食物,說起抹茶紅豆蛋糕,這個配色也挺像卡米爾的,有苦有甜,算是她可以完全接受的甜品口味了。


    真完蛋,幹什麽都能想到卡米爾啊。


    吃了一半有些膩了,喬肆才把蛋糕擱置在一邊。


    “那果然還得是,大三那個cos委托老師吧。網上有人說,好的cos委托能讓單主終身都難忘,陷進去再也出不來,那我真的是完蛋了。說起來慚愧,我隻知道他也是卡吹,應該也是我的粉絲。和卡米爾有百分之八十的相像,草了我甚至不知道人家到底是男是女,啊啊啊啊啊啊!!!”


    ——……


    “說是女的還有可能,但如果是男生,那長得是不是有點太清秀了,我做夢都要隻夢這張臉了。而且重點是家教肯定很好,家裏麵教的好吧,肢體接觸都要征求我的意見,女生應該不用這麽拘謹,或者他隻是在表現我筆下卡米爾和原作略有不同的人設?”


    ——可以看出來,你的確印象深刻。


    “……因為太像了。”


    喬肆深吸了口氣。


    “怎麽能真的有人跟我肚子裏的蛔蟲一樣,把我想要的都呈現給我呢。我差點就舍不得了,可我知道這就是委托老師的用意,他要邁向新生活了,也是給我的一個機會。他像我的卡米爾那樣,要我以後一個人好好生活……”


    喬肆歪倒進懶人沙發,麵無表情的。


    “夠了,好狠心的狗男的,他就是想讓我孤獨終老。”


    深空傳來歎息。


    ——第七個問題,“你想占有他嗎,強製他的世界隻有你一個人?”


    聽到這個問題,喬肆遲鈍的眨了眨眼睛,然後意味不明的笑了一聲。


    “怎麽可能,他就是個紙片人。就算七創社要賣,我哪有錢跟那麽多人搶版權啊?”


    ——那你想嗎。


    “……”喬肆沉默了一下,漆黑的眼瞳晦暗不明。


    “我想啊……我當然想。我想把他關起來,他想要什麽我都可以竭盡所能給他,把他藏起來,離雷王星皇族遠遠的。讓他待在我的視野內,從小開始養那就更好了,如果是已經長歪的,就不得不使用一些特別的手段……”


    喬肆的聲音越來越小,直到沒有聲音。


    “可我不能的。”


    ——就算有很多的錢,很強大的能力,你也不嗎。


    “不能,因為在我眼裏,他是人,是一個,獨立的靈魂。不該被我關押,被我囚禁控製,那樣我和第四季的雷獅有什麽區別。”


    ——即便對方願意你也不嗎。


    “那也要讓對方嚐過自由的滋味再說吧,話說你這個問題真的很危險啊。”


    ——什麽是自由。


    “自由啊,這個概念很模糊的。拿我理解的來說,就是用平和寬容又憐憫的目光去看這個世界上的任何事情,有很多朋友,但不必深交,去過很多地方,經曆過很多事。分得清善惡,理智又清醒的活在世上,有自己的目標和願望,不必一定達成,因為在向目標前進的路上,也會收獲到數不清的珍貴財富。


    所以啊,你看,懂得了這麽多事情的人,怎麽可能會甘心被誰束縛囚禁呢。”


    ——那麽第八題,“他對你來說是無可或缺,失去了就活不下去的嗎?”


    聽到這個問題喬肆先是愣了一下,然後開始笑,笑得越來越大聲。然後慢慢的,她的笑聲轉變成了哭音。“我從來就沒擁有過他,哪來的無可或缺,哪來的失去了就活不下去……?!”


    從來就沒擁有過,哪來的失去呢?


    深空裏沒有傳來聲音,似乎是在任由她發泄,等她趨於平靜。


    “不過說實話,如果真的把卡米爾從我的記憶裏剝奪,我還是會感到很困擾的。原因很簡單,我叫得上名的密碼裏,都和卡米爾有關係。”


    喬肆一本正經的開口道。


    “是真的無可或缺,真正的失去了就活不下去哦,是真正社會意義上的會活不下去哦!”


    ——……那如果,他從來沒在這個世界上存在過呢,就不會有這種煩惱了吧?


    “那可不一定哦。”喬肆擺手,立刻反駁了虛空的推論。


    “按你的意思,那就是七創社沒有創造卡米爾了。或者換一種說法,七創社壓根就沒有凹凸這個作品,不過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會對我產生什麽後果。那情況也是相當嚴重的哦,畢竟你看看我,都快被卡米爾醃入味兒了。”


    ——……


    “我一直都堅定的相信,一個人變成今天這樣,和他生長的環境,還有遇到的各種事各種人有關,哪怕是紙片人造成的影響也是一樣重要的!


    說實話要是沒有遇到卡米爾,我不知道我會變成什麽樣,那是讓我惶恐的完全想象不到的未知。至少,我一定不會變成現在這樣的我。而現在的我就已經是我想象的最好的樣子了,更壞的情況,我已經不敢想了。”


    ——那麽,再迴答一下剛剛的問題吧。


    “……”喬肆歎了口氣。


    “是,我離不開他,我會活不下去的……”


    ——————


    ——第九個問題,“他對你來說意味著什麽?”


    “意味著什麽……”喬肆思索了一下。“說是神明也太中二了,我也不是那正兒八經的十幾歲小姑娘了。


    總之,很重要吧。我實在是沒辦法對一個本身不存在的紙片人下什麽定義。”


    ——那就不把他當作紙片人來看待。


    “哈,說得真輕鬆。”喬肆揉揉太陽穴。


    “不把他當作紙片人,那當作愛人嗎?或許這麽說也合理,那我算是談了一輩子的單向柏拉圖戀愛了吧。我說過了,在我還存在於世的每一天,我總是在無時不刻想象他真實的活在我身邊的樣子,我總在遇到困難或是無意識發呆的時候喊他的名字,他已經不能從我的生活裏剝離出去了。


    那這麽看的話,他的確能算我的愛人了吧。即便這一切都是我想象的,生病失意的時候,要照顧好自己,不然我的卡米爾會擔心。對什麽東西感到泄氣的時候,也總會下意識的再勉強一下,畢竟隻要忍受過了前期,之後無論怎麽樣都會好受一些。


    卡米爾對我來說,意味著什麽。


    他是我的愛人,我的精神支柱,我的意義,我的……最最重要的存在。”


    ——那麽第十個問題,“你們彼此的生命算是朝陽黎明,還是傍晚餘暉?”


    喬肆又沉默了許久,或許是不明白深空為什麽要以這樣這樣的比喻來提問。說起來她曾經看過一本叫做色彩心理學的書,上麵就有性格是什麽色彩傾向的測試,她得分最高的那一欄就是橙色。


    如果能和卡米爾降生在同一個世界,那她的眼睛一定會是橙色的吧。她和卡米爾的眼睛顏色要是相融,就能像所謂的餘暉一樣。


    “……傍晚餘暉吧。”


    喬肆想起了死之前的那個餘暉,那也是她見過的漂亮餘暉,但最後那一場,她沒有拍下來,畢竟就算拍下來,她也再看不到了。


    ——為什麽。


    “這個就沒必要一定有什麽緣由了吧,隻是我喜歡餘暉的顏色而已。更何況我單戀了一輩子,離開那個傷心地也是因為連他親爹的卡米爾,都變得怪異起來,讓我沒法接受。連親爹的孩子都變成了木偶,我又怎麽指望代餐就能給我一樣的感覺呢。


    我的卡米爾就活在我心裏,活在我身上,所以我再也不需要去找什麽替代品了。


    我都可憐見的單戀一輩子了,怎麽也不能算是朝陽黎明了吧。”


    ——第十一題,“你會後悔愛他嗎?”


    “……”沉默了一下,喬肆笑了。


    “當然不會了……我在少年時期過早的遇到了這樣的同齡人,在身處黑暗摸索著前行的時候,是他告訴了我該怎麽做。如果不知道自己想要什麽,就把目光放在指引你的人身上,跟著他前進,為了他去做些什麽,至少一定不要停在半路上,讓自己被更黑的渾濁吞噬。


    得益於他,我才沒有放棄自己,甚至越走越快,可以指引當初來指引我的喬笙。沒有認識他,我不知道我會變成什麽樣,就這麽惦念了愛了一輩子,也算是還債了吧。”


    ——看得出,你對自己的人生乃至感情,都很滿意。


    “那當然,因為以我的生長環境來講,這是最好的走向和結果了。


    有人說條條大路通羅馬,可有些人壓根沒必要給自己施加去羅馬的壓力。普普通通的,怎麽就算能罪了呢?


    總有父母望子成龍盼女成鳳,可哪有那麽多龍和鳳凰?人要學會知足,接受自己的普通。人活一輩子,首先要接受父母是普通的,再者就是自己,最後是孩子。


    大部分的財富隻被少數人掌握,沒有足夠的資源,再多的努力都是徒勞。所以我很滿意我的人生,滿意的簡直不能更滿意了。”


    ——第十二題,“你會永遠愛他嗎?”


    “嗬……”眼淚又溢滿了眼眶。“說實話,在生前的歲月裏,我也曾無數次擔心過這件事,我會永遠愛他嗎,我是該放手,還是執著的繼續愛。後來慢慢的,那幾樣為數不多的周邊因為搬家被我丟了個幹淨,我的生活裏似乎再也沒有他的影子了,可我卻還是會想起他。


    我看見書時想起他,看見甜食時想起他,我看見餘暉會想起他,看見紅圍巾也會想起他。我身邊沒有一樣東西和他有直接聯係,可我還是會想起他。


    我可能是沒有愛他了,我隻是,忘不了他了。”


    喬肆抹了一把臉上的眼淚,不自覺笑了起來。


    “可現在,我可以確信了,我永遠愛他。因為我已經死了,人類承諾的最長的永遠就一生,我也隻能承諾一生,因為我不知道來世會是什麽光景,所以我隻敢承諾一生的永遠。


    我永遠愛他,我愛他愛到死了。”


    ——你當然是愛他的,否則又怎麽會有百安卡呢。


    “你知道啊,是啊,你肯定是知道的吧。”喬肆毫不在意。“我為他起的新名字,用筆將他牽引到新的世界,給予他新的不會後悔的人生,我竊取他靈魂來放置的軀殼。”


    ——————


    ——現在,死亡相談的最後一個問題,“是摒棄所有前往來生,還是用當下能利用的東西去對待新人生呢?”


    “哇,這是什麽,是開掛?”喬肆瞪大了眼睛。


    “可是憑什麽給我這樣的權力,我是上輩子拯救銀河係了嗎,還是說我是什麽天神下凡渡劫?”


    ——你可以隨意猜測,但我要說的是,卡米爾已經有了靈魂,在你往後的世界裏,說不定真的有和他身處同一世界的幾率。


    “……卡米爾本來就是有靈魂的嗎。”


    ——當然不是,真正的卡米爾依舊是一串數據,擁有靈魂的,是“你的卡米爾”。


    “哈,真的假的!”喬肆誇張的大叫。“憑什麽啊,我可真是天大的本事好大的榮幸啊!”


    ——你說的沒錯,他能擁有靈魂,多虧了你。


    “……?夠了,雖然我現在是鬼了可你也不能這麽哄鬼吧?”


    ——還記得凹凸世界的力量來源嗎,是執念,是因為你的愛。


    “我靠真是無語。”喬肆有點躺不住了,一下子坐起來。“我這是科學地球,沒有什麽神奇的愛與正義的力量!”


    ——我說的是事實,但信或不信,這全都取決於你。現在,先做出你的選擇吧。


    她沉默了一下。


    “我的話,還是摒棄所有吧。”喬肆再次陷進了懶人沙發裏。


    ——為什麽呢。


    “因為我愛他嘛。”


    ——愛他為什麽選擇遺忘。


    “因為……如果你說的是真的,那就是我在篤信了,篤信再次見到他的那一瞬間,我還是會被他吸引,然後愛上他。不管他是否黑發藍瞳,不管是否以卡米爾之名。”


    ——你很有自信。


    “因為我不會再找到第二個與我如此相似的人了。我一直都莫名其妙的堅信著,卡米爾會想要我做出自己想要的選擇,結果攤上了第四季新主創那個大傻幣……”


    喬肆閉上眼睛。


    “他被人為操控,變成那副鬼樣子,他甚至都不是切實存在於世界上的人,居然還能讓我感到痛苦。但又有誰能斷定,讓人撕裂又絕望的愛不是愛呢。我沒有對其他任何人造成影響和不便,還過了較為舒心的一生。


    隔著次元都已經讓我如此痛苦了,我真不敢想真的見到他我會變成什麽樣,會變成殺人如麻對生命失去敬畏的瘋子也說不定呢?所以啊……”


    她勾起一個釋然的笑。


    “還是忘了的好,我想要一無所有的去來生,感受新的風景,就算是卡米爾也不能阻止我。當然了,要是我是一個無情無欲的冷酷女的,那就更好了,誰都不能讓我受感情上的傷!如果我們命中注定相遇,那我就用不著這輩子的記憶和感情來當作底牌。我已經單戀的夠夠的了。


    如果卡米爾真的存在。如果這世上真的存在一個,獨屬於我的卡米爾,那就讓他自己來找我,來真實的站在我麵前吧。出去吃飯還要這頓我請下頓你請的,卡米爾要用什麽來償還我這輩子的辛苦單戀。真是夠了,我就等著他了,有本事就自己想辦法來見我。”


    說到這裏喬肆自己先笑了,一隻手支起腦袋,小聲嘀咕著。


    “我這個冷酷無情的女的,隻對你有感情。”


    說罷她又閉了閉眼,深吸了口氣,神色也暗淡下去。


    “如果,你真的存在……”


    ——作為時空鏈接者,我沒有說謊的必要。


    “是啊,我倒也能希望是真的呢。可我哪有那麽大的本事捏個真的卡米爾出來啊。”


    ——你會心存懷疑也是正常的,因為是他親自牽引你迴到了你的世界,讓你遺忘了這些,因為生長環境的緣故,你當然也就不會相信這些了。


    喬肆有些頭痛的揉了揉太陽穴,怎麽感覺越來越邪乎了,太奇怪了,經由虛空的聲音一提醒,倒是又有許多違和之處值得懷疑了。


    ——還記得你十九歲那個奇怪的夢嗎,那不是夢,是真的。


    喬肆頓了一下。


    ——還有你新買的本子,那上麵的筆跡也是卡米爾親自耗費靈魂力寫下的,並不是你喝醉了模仿卡米爾的筆跡為自己寫下的祝言。


    “……”


    ——他一直都待在你身邊,從沒有離開過。從你母親離開那個家,一直到你在餘暉裏躍下高樓。


    “………”


    ——就連那個委托老師,也是卡米爾自己變化成了十五歲的樣貌,穿上了你最熟悉的衣服來趕赴這場隱瞞真實身份的約會。他本就不該存在於這個世界上,所以你才會在那之後完全沒有得到關於對方的任何消息。


    “…………”


    虛空傳來聲音,敘述的每一件事都狠狠震蕩敲擊她的靈魂。卡米爾居然存在,開什麽玩笑?還一直都在她身邊,隻是她一直都不知道??


    那她幹了那麽多丟人的事情對方不就全都知道了??啊啊啊啊啊啊這是在幹什麽啊我拿的不是單戀的苦情劇本嗎?合著是人鬼情未了??救命啊救命啊她真的要喊救命了!!


    ——你沒事嗎。


    “……謝邀,我想死。”


    ——可你已經死了。


    “……你不說話也沒人拿你當啞巴。”


    空間裏靜默了一會兒,喬肆又開口了。


    “說起來,你為什麽要讀取卡米爾的性格數據,模擬他的語氣來跟我問答對話啊。”


    ——分析結果罷了,麵對這樣的語境,你不會抱有過多的警惕和懷疑。


    “哈,那你們還真是會來事啊……”


    ——喬肆,死亡相談已經結束了。雖然你的選擇已經代表了舍棄一切,但在前往新世界前,你想知道真相嗎。


    “……什麽真相?”


    ——關於卡米爾,關於他為什麽會在你身邊,關於你那些被他帶走的記憶。


    “……我真的能看到嗎,不是誆我的?”


    ——當然。


    虛空中話音剛落,一條半透明的粉橙色緞帶自遠處飄來,離她愈來愈近的這端,還有一個黑色的指向性標誌。那條半透明的粉橙色緞帶似乎已經發覺了喬肆的存在,歡快的在半空環繞了個無限的符號後,直衝她而來的那端幹脆利索的纏上喬肆的手腕打了個結。


    今天遇到的魔幻事件是不是有點太多了,一個接一個的?!雖然說她是死了沒錯,但也不能這麽玩吧??!


    ——這是“莫比烏斯環”,已經是獨屬於你和卡米爾的概念了。


    “啊?已經玩的這麽高級了嗎???”


    ——因為某些暫時還不能解釋的原因,你和卡米爾的記憶,都已經封存“莫比烏斯環了”。現在有了它,你默念“封存的過去”就能看見那些記憶了。


    這所謂的“莫比烏斯環”裏,就有她想要的記憶了嗎……


    喬肆閉上眼睛,內心默念。


    在她閉眼的那個瞬間,黑色的眼瞳迅速轉化成了橙紅色,黑發也從發根開始蔓延,褪成了淡霧般的淺藍灰色。


    那麽,就讓我看看吧,我到底遺失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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