繪青醒來時杏子正唿唿大睡,手腳不安分的和繪青纏在了一起。


    繪青有點不敢動,她怕打攪了杏子的夢鄉。不過在那之前杏子已經睜開了眼。


    “美女,你好。”杏子剛醒,腦袋還有點蒙蒙的。


    “你好?”繪青試探著說了句,她還是第一次跟這樣的笨蛋睡覺。


    “你好。”第三個聲音突兀的出現,月就倚靠在床邊。


    杏子爆了句粗口,爬起身一腳踹向月。


    “咳.. 你好.. ”月被踹了一腳後連聲音都少了點底氣。


    “嚇我一跳!!”杏子又爆了句粗口,有些後怕似的拍了拍胸口,“我是不是教過你隨便闖進女孩子的房間是不對的!?”


    “那我希望你能言傳身教。”月也拍了拍胸口,這是剛剛被重擊的地方。他越過杏子,眼神直勾勾盯著繪青,“多虧了你那句話我才能宣讀出上野惠織的饋贈呢。”


    繪青強撐著爬起身:“我沒辦法‘宣讀’,隻能靠暗示了。”


    “你知道我能讀懂你的話?”月摸了摸下巴。


    “我... 我隻是不知道怎麽辦了,然後... ”


    “你也不知道該怎麽辦,所以隻能通過這種不明不白的話來引起我的注意?”月玩味般細細端詳繪青,“我們見過,你那個時候就知道我是恩賜者?”


    “知道。”繪青弱弱的迴答,她很快又抬起頭堅定的說:“但我沒有告訴任何人!”


    “為什麽?”月繼續問。


    “被發現是恩賜者的話會很麻煩吧?”繪青答。


    原來如此。


    “是惠織告訴你的?”月又問。


    “不是。每個人都這麽說的。”


    繪青聽到惠織的名字時愣了愣。


    還是得歸功於惠織。月想。


    “何老板呢?”


    “何叔也這麽說。”


    “何老板見過惠織?”


    “沒有。”


    繪青答著答著,突然發起呆。


    “惠織是不是死掉了?她再也不迴來了?”繪青半晌才問道。


    月一時不知怎麽迴答。


    “她是不是死了?”


    “她... ”


    繪青肯定知道的,她隻不過是想尋求一個答案——一個一錘定音,能夠讓自己痛哭的答案。


    月有點後悔,他剛剛很明顯的進了狀態——審訊的狀態。


    他忘了自己正詢問的女孩剛剛醒來,她因為透支昏睡了兩天,她一直以來的依靠還因為她而死亡。


    “呃,何老板遠行了,聽說是要迴故鄉。他給你留了一封信。”月偏過頭,強硬的轉移話題。


    “職業病!職業病!”杏子又給了月兩拳,後者雖然盡量規避,但還是被杏子擊中了。


    “惠織死掉了,是嗎?”繪青再次重複。


    “她... 她去了很遠很遠的地方。”杏子打圓場。她狠狠瞪了月一眼,後者霎時冷汗直流。


    現在她該怎麽辦?痛哭麽?


    繪青沒搞懂。她認為強行擠出眼淚是十分肮髒的。它代表著欺騙,代表著強製共情。即便她現在真的很難過。


    “唔.. 你想哭就哭吧,上野惠織的死亡我也有責任... ”月別過臉,“抱歉,我沒能保護好她。”


    繪青擦了擦眼。


    “哭不丟臉,想哭的時候還硬憋著才丟臉。”月不合時宜的補充。


    不行,不能哭,惠織會傷心。


    繪青把眼淚憋迴去:“惠織是怎麽死的?”


    比起毫無作用的痛哭,不如弄清真相來得實在。


    月看了杏子一眼,後者猶豫片刻,點點頭。


    “教團。是教皇命令的。”月說道。


    “為什麽?”繪青追問。


    “對於女神的教義來說,在對方不知情的情況下,私藏恩賜者是死罪。”


    繪青垂頭。


    女神。又是女神。


    “教團還害死了很多人。為什麽?”繪青問。


    “你沒必要知道那些。你是恩賜者,不應該打聽這些。你隻要做好你的恩賜者就好。”月迴答。


    杏子瞄了繪青一眼,不知在想什麽。


    “都怪現在的教皇。都怪他。他太極端了。”月似乎察覺到了杏子的低迷。


    “沒錯。教團不該是這樣的。”杏子附和。


    “教團應該是什麽樣的?”繪青問。


    這下姐弟倆說不出話了。


    教團應該是什麽樣的?


    為什麽女神的教義會扭曲成這樣?


    話說迴來,女神真的存在嗎?信仰讓這個國家——以及大半個世界得到了生存的意義,讓饋贈者和恩賜者得到了如此之高的地位,但教團應該是什麽樣的?


    沒人能給出一個答案。或者說,教團本身就是一個答案。


    他們做什麽都是對的。


    在十四日的禁閉反省後,教皇終於邁出主教堂。


    雖然在短期的禁閉中,但外界的消息他沒有一點錯過的。


    上野惠織,絡新婦,她們竟然能融為一體——至此,隻存在於教義的“護法”誕生了。


    他感到驚喜。被女神垂愛的他竟沒有恩賜或饋贈的力量,僅僅是個普通人——雖說在剝奪了那些犯下重罪的饋贈者的能力後仍然不能得到女神血脈的力量,但如今這個消息不得不讓他心頭一震。


    上野惠織,一個饋贈者,竟然能夠與“護法”融合,得到如此超凡脫俗的力量!


    他等不及了,他要盡早見到絡新婦,他要弄清女神的力量是如何得來的。


    沒錯。他這樣被女神選中的人,他這樣被女神萬般寵愛的人,本就應當得到女神賜予的力量!他本來就應該是恩賜者或饋贈者!


    現在的一切,隻不過是女神給他帶來的磨煉與考驗!


    山田顫抖著蜷縮起身體,寒冷和饑餓讓他不得不重新審視起自己目前的狀況。


    還有逃脫的機會。他要找到逃脫的機會。


    他要像蟑螂——或者老鼠,他的生命力理當是頑強的,他相信自己總能逃脫——像他一直以來的人生那般,他還沒有得到繪青的身體,他還沒有賺大錢,他還沒有接手這個城市一半的管轄權,他還有很多很多沒有得到的、做的的東西。


    聽說那個妓女被弄死了。他有些焦慮,說不定下一個被弄死的就是自己。據說那位至高無上的恩賜者傑特摩恩要親自審判自己——或者說,要親自審判“何”。


    他的時間不多了,說不定接下來自己就要被架走,要被教團審批。他一定要抓緊時間,一定要計劃好自己如何逃脫。


    “啊——”


    是慘叫,那個“毛利”被拉走了。他不是真正的毛利,他原本的身份應該是什麽呢?山田想不出來。


    總之,那個頂替了毛利的人要死了。接下來可能會是“瘦鬼”,然後到他。


    不行。


    要趕緊逃走。


    何為繪青留的信裏明確說明了:自己會迴國,他過得還好,瘦鬼和毛利不會有事,這個城市會被摩恩完全接管——以及繪青,畢竟她的歸宿始終未知,何隻得賣個人情,讓她與鈴木姐弟去到首都——如果她不屬於這個國家,繪青完全可以選擇遠行到其他國家——當然,何更希望她的第一站是稻華。他甚至還留下了一本稻華語教科書,以方便繪青來到何的故國,尋找更多關於她身世多消息。


    到時候何會好好接待她。


    何對於上野和小林的人情尚未還完,這是他應該做的。


    “當然,如果你還想在這裏待一段時間,我們也會陪著你的。”月念完何的信,又補充。


    “我可以迴去看看爹娘、小田,還有正男嗎?”繪青問。


    “不能。”月斬釘截鐵,“教團還有人殘留在那裏,如果你迴去就會被教團擄走,我也留不住你。”


    “我是恩賜者!他們不能隨隨便便帶走我!”繪青抗議。


    “你是沒有記憶的恩賜者。”月迴道,“他們大可以以你喪失記憶為理由把你帶走,到時候教皇說不定會把你當成實驗對象,好讓自己得到恩賜或饋贈。”


    “女神是至高無上,永遠愛著世間所有人的,但教皇可不一定。他像個瘋子,不停尋求得到女神之愛,想要通過奇奇怪怪的瘋狂實驗來轉移饋贈,讓自己變成饋贈者或恩賜者。”杏子幫腔,“現任教皇扭曲了教義,目前教團扭曲極了,說不定他們會對你做出什麽過分的事呢。”


    繪青撇撇嘴,以示不滿。


    “你隻能和我們走,好去找迴自己的記憶和身世。”月說道。


    繪青並沒有什麽所謂——關於自己的身世。她隨遇而安,遍地都是家。


    “你想想嘛,惠織也不希望你會被他們帶走,然後被粗暴對待的。”杏子補充道。她雖然對女神的信仰無可比擬,但現任教皇的行為也讓她有所不滿——甚至是警戒。


    “那我再留一會。”繪青看起來有些失落,“至少要跟大家好好告個別。”


    月點點頭,不再說話。


    這是繪青自己的選擇。就算她特殊的身份、特殊的恩賜會給她帶來許多麻煩。


    沒關係。月不信一整個巡防隊都保不住她。


    続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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