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聽說繪青找到了遠在城市裏的家人的消息,都在為她高興,但也都有些不舍——誰又能舍得這麽一個可愛的女孩離開呢。


    好像除了繪青自己,所有人都知道了她要離開這裏的事。


    這幾日連續下著大雪,今天雖然消停了,但男人還是沒有動身,他想等到下午再看看天氣情況,好預測接下來是否適合行車。


    還沒到中午,家門便被敲響了,惠織和女人心驚膽戰地把繪青藏在房裏,看繪青進了房,門口的人已經有些不耐煩,敲門聲變得急促了一些。男人趕忙開門,他先露出一些門口,往外看了一眼,隨後終於放下心,把門打開。


    “真是,你們搞什麽呢,我還以為你們不在家,白跑了一趟呢!”小林站在門口,手裏提著幾條臘肉,“禦奉節那晚你們一家走得心急火燎,我還以為碰上什麽事兒了,本想第二天來看看,結果恰逢這大雪,這不,今早大雪一消停我就來了。”


    男人隻示意小林進來再說,忙讓開路,見小林進來後又趕緊關上了門。


    看女人和惠織在屋裏,小林又奇怪的問:“繪青呢?我這臘肉可是為了你們姐倆帶的,怎麽隻有大美女在?二美女呢?”


    女人笑不出來,她遲疑著看向小林身後鎖上家門的男人,男人猶豫片刻點了點頭。


    “繪青,出來吧,小林叔叔來了。”惠織喚了一聲,繪青才從房裏鑽出來。


    小林一見到繪青那漂亮的銀白色頭發,大腦突然一片空白,他瞪大兩眼,過了好一會才緩過來,屋裏沉浸在沉默中,空氣壓抑極了。


    “!”


    小林把手裏的臘肉甩在桌上,嚇得惠織差點縮了起來,他用極其響亮的聲音怒罵:“上野慎守!你他媽的混蛋!”


    繪青也嚇了一跳,她不知道為什麽小林叔叔要突然這麽生氣,也不明白小林剛剛說的那句話是什麽意思。她不敢問惠織,隻得偷偷牽住惠織的手。


    男人歎了口氣,他隻是坐下來,然後示意小林也坐下。


    “你懂不懂這是死罪?你他媽懂不懂?”小林沒有坐下,他憤怒極了,揪起男人的衣領質問。


    “孩子還在呢。”男人提醒道。


    小林怒瞪男人一眼,終於肯坐下了。他招手示意繪青過來,繪青遲疑著看向惠織,見惠織點頭後她才肯邁步——然而她每向小林邁一步都感到一陣害怕。難道她犯了什麽錯?她不停迴憶從第一次見到小林開始自己都幹了什麽,但怎麽也找不出問題來。


    “繪青,叔知道你是好孩子,告訴叔,你知道什麽是恩賜者嗎?知道什麽是饋贈者嗎?”


    見小林這麽問,她想要說實話,但想想她還是搖了搖頭。


    這是她第一次撒謊。


    “從小就不知道嗎?”小林又問。


    從小?繪青有些奇怪,但仔細想想自己連小時候發生過什麽都不記得,那應該就是不知道吧?


    於是她又搖搖頭。


    男人剛想坦白,見繪青搖頭後又把實話憋了迴去。


    女人也憋住了,但憋住的是眼淚。


    小林沉默一會,轉頭又問男人:“被發現了?”


    男人點頭。


    “繪青,你見過和你一樣有白色頭發的人嗎?看起來不是老人的。”小林轉向繪青。


    繪青點頭。


    屋裏隻有小林一個人在說話,其他人都沉默得可怕。


    “什麽時候?”


    “禦奉節。”繪青終於能說一句話了,但她還是渾身不自在。


    小林又瞪大眼睛,抓著繪青問:“是不是那時被發現的!?”


    繪青迴答不上來。發現是什麽意思?被看起來像家人的人發現?可是找到了家人不是應該開心嗎?雖然繪青不舍得惠織,不舍得上野一家,所以才不怎麽開心,但為什麽大家都這麽奇怪呢?


    她做錯了什麽嗎?或者她做了什麽會讓人不開心的事?


    “對。被教團信使。”惠織幫繪青迴答。


    “惠織,你是不是知道饋贈者和恩賜者的事?你沒有告訴繪青?你幫爹娘一起瞞著她?”


    “她們是姐妹!怎麽能... ”


    “你知不知道這樣做有什麽後果!?”小林打斷男人的話,“你帶著全家玩命!上野慎守!!”


    “你知不知道這孩子被帶走之後會怎麽樣!?死路一條!你以為所謂的教團真的會帶給她什麽光明的未來嗎!?”男人反駁,“你又懂什麽!?”


    “什麽叫‘你又懂什麽’!?”小林又要發作,卻被繪青拉住了。


    “爹,小林叔,不要吵架... ”繪青看起來委屈極了,她確實沒搞懂為什麽兩人要吵起來,她隻希望能趕緊結束這樣的爭吵。


    “不吵,不吵。”小林看繪青這副惹人憐愛的樣子,稍微冷靜了下來,他安撫繪青,隨即又問:“繪青啊,你從小到大有沒有發現過什麽自己能做的別人卻做不到的事情?比如一受傷就能馬上愈合,一生氣就可以從手裏發射子彈什麽的?”


    繪青想了想:“惠織說我學東西比別人快很多。”


    “還有呢?”


    “我見到和我一樣顏色的頭發的人時,可以看到東西。”


    “可以看到東西?”小林繼續往下問,其他人也把目光轉向繪青。


    “我那天看到那個和我一樣顏色頭發的人時,可以看得到他能... 能... ”繪青想要繼續往下說,但怎麽都發不出聲音,她驚恐地看向惠織,想要得到惠織的幫助。


    能不老不死!能通過契約得到能力!他曾經還能力大無窮!還能把人的饋贈和恩賜奪走!他和很多人定下過契約!他還...


    說不出!說不出來!發不出聲音!不能把他的恩賜傳達出來!


    “怎麽了?繪青?”惠織扶著繪青的身體,“說不出話了?”


    “要喝水嗎?還是覺得冷了?”女人慌張極了,動身想幫繪青做點什麽。


    “說不出話了嗎?”小林緊張地問。


    “那個男人能夠... 他還... 他... ”繪青急得要哭了,她說不出關於那個男人恩賜的事。


    “是他幹過很可怕的事嗎?還是能做到很嚇人的事?”


    繪青搖頭,她急切的想要說出關於那個男人的能力,卻怎麽都發不出聲音。


    “那是說不出話?沒辦法發出聲音?不能被控製的說不出話來?”


    繪青用力點頭。


    “好孩子,別著急,現在試著說幾句話?”


    “那個人的能力,我說不出來,怎麽也說不出來,發不出聲音。”繪青很流暢地說完了一句話,她驚訝地摸了摸自己的喉嚨,“我能說了!那個人的能... ”


    繪青又說不出話了,一提到那個男人的恩賜她就發不出聲音。


    “一提到那個人的能力就說不出話,是嗎!?”小林問,繪青用力點頭。


    “你可以看到其他和你一樣特殊的人的能力,但是沒辦法說出來,是嗎!?”小野又問,繪青繼續點頭。


    “好,現在你看到我有沒有一種心裏不踏實,丟了什麽的感覺?”


    繪青努力迴味了一會,搖了搖頭。


    小林一驚,看向其他人——男人、女人、惠織,全都露出了不可置信的表情。


    “我從來都不知道這孩子的恩賜到底是什麽,今天才... ”男人有些愧疚,他想繼續往下說,聲音卻越來越啞了。


    “恩賜被人念出來之後也沒有失效。”女人補充道,她剛剛倒的水現在無處安放,隻能不安的將杯子拿在手裏。


    絕無僅有。獨一無二。


    惠織知道繪青怎麽也留不住了,她說不出話,也不知該說什麽,隻能緊緊抱住繪青。


    “教團的人一定會來。”小林斬釘截鐵的說道,“繪青必須要走了。”


    続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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