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沈確幾乎沒有猶豫,脫口而出一個肯定。


    這麽利落的一個是,倒是叫卿酒酒那漿糊一樣的腦子瞬間又反應不過來了。


    她呐呐地張口,可也不知道自己要說什麽,更不知道該說什麽。


    隻是沒等她糾結出個大概,就聽沈確又開口了。


    “所以你最好別再背著我做出危險的舉動,再來一次,我可能就被你嚇死了。”


    卿酒酒分不清他這個‘再’究竟蘊含了幾層意味。


    見她紅腫著側頰,不知道想到了什麽在發呆,沈確抬手,在她另一邊臉上輕撫了一下:“睡吧,你很累了。”


    這句話就好像有個魔力,讓卿酒酒的眼皮變得很沉。


    她確實很累了,昨夜幾乎一夜沒睡,今日又是這樣的奔波。


    也或許是那些草藥的淡香讓她覺得熟悉和踏實。


    又或者是罩著她的臉的手很好地給她傷處降了溫,總之卿酒酒入睡很快,幾乎一夜無夢。


    老大夫上了藥就被那夫婦二人送出去,再迴來時,二人依舊局促。


    沈確給卿酒酒掖了被角,抬眸看他們:“還有床嗎?”


    “有的!偏屋有床!”


    夫婦二人以為他也要休息,因此趕緊張羅著要去布置。


    誰知沈確不是這個意思:“那你們去休息吧,辛苦了,那老先生的酬勞之後一並奉上。”


    “啊?”男主人慌忙搖手:“不不不不用,舉手之勞,你們救了村子,那幫人將村裏的姑娘都禍害了.....”


    雖然話說的有些顛倒,但是不難聽出他的意思。


    沈確先是一擰眉,而後又釋然。


    金陵那樣的地方的尚且不能避開江潯也的荼毒,更何況這種偏遠的小村莊,根本連能管事的人都沒有。


    不過江潯也已經落網,那些女孩的下落,想來不日就會有消息。


    “去休息吧。”他向來不是話多的人,也說不出什麽安慰的話。


    夫婦兩這才出了屋子,去偏屋歇息。


    夜很深了,再過兩個時辰就要天亮,沈確絲毫沒有睡意。


    方才女主人燒的熱水還有一些,他索性就倒在盆裏,從懷裏掏出帕子,洗淨後一點點擦去卿酒酒手心和臉上的汙漬。


    明明身上沒有二兩肉,可做什麽都衝的很快。


    人跟著江潯也摔下馬的時候,沈確感覺自己心口真的停跳了一瞬間。


    他再清楚不過,卿酒酒在他這裏一點意外都不能發生。


    或許是失神的時候力道沒控製,帕子刮過卿酒酒手心一道裂口。


    長睫顫了顫,睜眼的時候看見的就是沈確失神的模樣。


    見她睜開眼,沈確迴神:“弄疼你了?”


    卿酒酒搖頭。


    但是一雙眼睛看著他,不說話也不閉上。


    小村莊裏沒有夜明珠照亮,蠟燭也是最廉價短小的那種,燭心燒著,還會發出滋啦的聲響。


    太暗了,不太能看清男人的臉。


    卿酒酒抬起沒有受傷那隻手,指腹觸碰在他唇角。


    然後是鼻子,眉宇,發跡。


    最後停在那雙眼睛上。


    卿酒酒偏執地要確認什麽,帶著昨夜用力擦他臉側的軸勁。


    曾經很多次她都在想,如果季時宴沒死她會是什麽心情。


    在最初他掉進萬人坑的時候,她想著隻要將季時宴找迴來,她就不欠他任何。


    到時候帶著雲琅丸丸要去哪裏,季時宴也再管不著。


    後來一次次失望,萬人坑都要被她翻爛了也找不到人的時候,她又退了步。


    想隻要季時宴活著迴來,她可以將以前的恩怨一筆勾銷,不恨他好了,他不是希望這樣嗎?


    再後來,迴了燕京,住進那個新的王府裏,看他布好了所有她選擇之後會麵臨的路。


    卿酒酒就想,為什麽這個人狠的時候能那麽狠,深情的時候又那麽深情。


    是不是他算計好了一切,連同在萬人坑旁邊那句:記得恨我,也是算計好的。


    很卑劣地做這麽多,就是等著卿酒酒認輸。


    等著她全盤崩潰,連恨都做不到。


    可都這樣了,他還要在她麵前裝。


    裝不認識,裝不熟,裝成另一個人,又裝深情。


    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覺得委屈,和著那點沒有完全清醒的睡意,她攥緊了沈確的衣領,將人拉近,罵了一句:“王八蛋!”


    雖然不知道挨罵是為什麽,但是沈確隻是怔了一瞬間,隨即點頭:“我是。”


    看吧,又裝。


    搞得好像挨欺負的人是他一樣。


    怕壓到她的傷處,沈確雙手撐在卿酒酒兩側,雙眸緊緊凝著她。


    卿酒酒感覺自己像是被他吸了進去。


    “白天的時候,你說你夫君——”


    不知道是不是卿酒酒的錯覺,反正沈確吐出這兩個字,帶著又澀又難為情錯覺。


    “我夫君,”卿酒酒點頭:“怎麽?”


    沈確少有這樣張口拙言的時候,心跳在響:“你是不是不恨他了?”


    聽得卿酒酒冷笑。


    “關你什麽事?”她攥著沈確的衣領,仰頭的時候甚至氣息就拂在沈確的下頜:“恨或者愛,是我跟他的事。”


    這話說完,卿酒酒明顯看見他的眼睛暗了暗。


    想著是不是把話說得太絕情了,正想要怎麽找補一下。


    但是沒等她張口,對方已經先有動作了。


    他方才手掌撐著床兩邊,這會兒換成了手肘,人一下湊近了卿酒酒好多。


    “你......”


    “嗯,”沈確抿著唇,竟然在這個時候笑了一下:“我就是確認一下,他不重要。”


    “?????”


    卿酒酒一下子根本反應不及,不知道他要走什麽路子。


    但是隨即又覺得一陣熟悉。


    季時宴那個王八蛋從前跟她跑到上陽皇宮的時候就是這樣,死皮賴臉,還自作主張到令人討厭。


    但是沈確不一樣,沈確從認識起就顯得彬彬有禮,循循善誘,從不逾矩。


    預感到接下來會發現什麽,卿酒酒眸裏閃過警告,但是一隻手斷了的人,根本鬥人家不過。


    她完好的那隻手被人攥住了,手掌滑落進她的五指,形成了十指相扣。


    “你......”卿酒酒想說你別亂來,她清醒地感覺到自己似乎成為了某人的獵物。a


    而後身上的人俯下來,微涼的唇覆在她的唇上。


    太久沒有感受過的霸道,隨著唇舌鋪天蓋地地襲來——


    呦呦鹿鳴:


    我在想要不要寫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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