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飯菜都是些普通農家作物,南瓜和豆角,顯然也是大雜燴。


    不過這米飯他們是親眼看著從大桶裏一起盛出來的,冒著熱氣。


    宋鶴語聞了聞,她分辨不出什麽。


    金陵人嗜辣,他們的飯菜裏總是有辣椒,辛辣的味道能令人食欲大開,也能掩蓋住一些食物本身的味道。


    所以宋鶴語和沈確都不能發現異常。


    秦商和魏征就更是了,一聽說這飯菜不能吃,他們二人臉色都青了。


    可是眺望過去,那後麵隨之分發下去的飯菜,全都被百姓爭搶著狼吞虎咽了下去。


    秦商擦掉自己額角的冷汗:“不、不應該吧?他們吃了不也沒有事麽?”


    周庭樾湊近了飯菜:“聞不出什麽。”


    “歸元草的味道,天然會與所在一起的食物味道融為一起,甚至會放大食物本身的味道。”卿酒酒解釋。


    這東西一般本身的氣味極淡,單獨的時候還好辨認。


    但是一旦與別的食物混合,就會放大別的食物的味道來蓋住它本身的味道。


    江湖上能夠用來令人武功盡失的藥不少,但是每一種都藥味很強。


    能弄來歸元草,看來也是頗為忌憚她的醫術,想要力求一個不動聲色。


    起碼周庭樾就分辨不出來。


    “就是南瓜和豆角的氣味被激發的太過,我才會覺得古怪,這兩種本不是有著強烈氣味的食物。”


    他們大約也是為了仔細,認為村子裏就該吃些粗茶淡飯,瓜果蔬菜,所以一不小心露了馬腳。


    秦商和魏征兩眼迷茫:“歸元草是什麽?”


    “就是一種,你們吃下去沒事,但我們吃下去就壞事的東西。”


    宋鶴語指了指魏征秦商卿酒酒和周庭樾。


    而後又指了指她自己和沈確。


    想不到她竟然知道,卿酒酒點頭:“吃下去會損傷練武之人的元氣,三息歸元,內力全封,武力盡失。”


    竟然還有這麽歹毒的藥?


    魏征的臉色都變了:“這、這種東西,他們難道是識別了女皇的身份,故意針對之?”


    如果說下的不是歸元草,那卿酒酒或許還會懷疑別的,但是顯然不是這樣的。


    “恐怕我是承安王妃這件事,趙康靖一早就知道了。”


    雖然不確定趙康靖在這件事情裏麵插手有多深,但是按照現如今,他們專門針對沈確和宋鶴語下的歸元草,恰恰說明了一件事——


    當日在小鎮上突然而來的追殺,一度要將她置於死地的那幫人,或許早就是金陵派來的人。


    難怪不論卿酒酒怎麽想,也想不通為什麽那幫人一先就衝著她來。


    現在想來,或許她的身份暴露根本也不是在進了金陵之後,而是早在出了皇城,大約就已經被盯上了。


    他們不想讓卿酒酒進入金陵。


    而今或許是逼不得已,卿酒酒已經進了金陵,所以他們改變了方法。


    歸元草這種東西,一般人根本發現不了。


    周庭樾分辨不了,卿酒酒也靠天生對毒的敏銳才敢判斷。


    秦商嚇得手上的飯菜差點撒在地上。


    “那現在怎麽辦?”他聲音都在發抖:“金陵如今險象環生,老夫昨夜就說,王妃應該趕快離開的!”


    如今羊入虎口,有一幫人在暗處緊盯他們,而他們全然不知道那些人要做什麽。


    “秦大人不必害怕,這飯菜你照常吃,對於沒有內力的人,這與尋常食物無異。”


    奔波勞累了一上午,女皇大人也餓得很,吃這些糟糠就算了,現在糟糠裏麵還被下了藥,她不高興地道:“那朕吃什麽?”


    “你們也吃這個。”卿酒酒說完自己先吃了一口:“吃飽再說。”


    “王妃!”


    “你!”


    “小酒!”


    四道聲音同時響起,看卿酒酒的眼神都跟看瘋子似的。


    知道裏麵有毒,雖然大概率對她自己沒有傷害,但是普通人要知道自己的飯菜被做了手腳,都夠膈應的了。


    隻有一旁的沈確,看了卿酒酒兩眼,同樣支起筷子,吃了一口。


    “沈確!”


    即便是宋鶴語都不太能理解,他們習武的人,武力就是人生保障。


    這飯菜要是真有問題,出了差錯,就不怕真被人一鍋端了不成??


    沈確顯然不怕。


    他的相信令卿酒酒抓著筷子的手都頓了頓,隨即她撇過頭道:“你不怕我坑你?還是不信這飯菜中真有歸元草?”


    “我信了。”沈確眉頭一皺:“他們放的量還不小,我體內的內力已經開始橫衝直撞。”


    不僅是如此,他整個人的臉色都跟著開始發白。


    宋鶴語大怒:“那你還吃?你知不知道你身體——你不要命了?!”


    她中間那句話顯然沒有說完,讓卿酒酒疑惑沒有說完的話是什麽。


    畢竟她原本就對沈確的身體狀況有猜測,他不是有病就是中了某種毒。


    正說著,卿酒酒的餘光瞥到那捕快已經朝他們走過來。


    “快吃!”她催促剩餘的幾個人:“隻有打消他們的懷疑,才能查出金陵的貓膩。”


    “可是——”


    宋鶴語作勢要將飯菜摔到地上:“大不了來強的,他們當朕是軟柿子不成!”


    卿酒酒:“我有解藥,如果不篤定能解,我也不敢讓你們吃。”


    宋鶴語悻悻地收迴手:“你早說不就行了。”


    說完,她悶了一口飯。


    這藥量真的不少,吃下去瞬間確實覺得內力翻湧。


    宋鶴語這人小時候練功不要命,體內的內力強勁,流竄的瞬間她自己都差點撐不住,被拽的在原地踉蹌了一步。


    幸好周庭樾在旁邊伸手扶了一把。


    她順勢靠著周庭樾的手臂,喃喃:“朕頭好暈。”


    這簡直是在玩命!


    另外兩個老大人見此,也不敢耽誤,匆匆往嘴裏塞了幾口飯菜。


    那捕快已經走到近前,打量著這群人:“粗茶淡飯還合胃口嗎?”


    沈確顯然也頗為難受,額角都沁出了冷汗,卻突然被人扶住了腰。


    卿酒酒暖暖的掌心貼著他的腰,令體內煩躁的衝撞被微微撫平了。


    “應捕快,這飯菜吃完我兩個朋友都身體發虛,脈搏紊亂,你確定沒事麽?”


    沈確和宋鶴語的反應都收入應捕快眼底,他不動聲色的暗暗鬆了口氣。


    隻要吃下去了,他的任務就完成了。


    而且在場這兩個會武的馬上就內力盡失,他還用擔心什麽?


    想到這他嗬嗬一笑:“大約是你這兩個朋友不習慣南方的飲食,也可能是日頭太大曬的,不如我們盡快送你們迴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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