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舊事


    “那怎麽辦?”雲琅明明年紀很小,思慮卻一點都不輸給大人:“我們好不容易接到徐叔叔往白方城趕的消息,說不定他們已經有娘親的消息了。”


    他正說著,卻見謝時換了一身裝束,連臉上都貼了些捏造的皮,偽裝成了另外一個人的模樣。


    “謝叔叔,你要去哪裏?”


    這十多天,雲琅帶著季時宴給他的虎符,緊趕慢趕去了燕京一趟,在沒有驚動他們大周皇帝的情況下,調了一批季時宴的親兵出來。


    果然是私兵,他們無論是武力還是行動力上,都是一流的。


    謝雨和沈默的傷剛恢複一些,私兵大批出動又容易引人矚目。


    所以此番前來白方城,謝時和雲琅是打了頭陣。


    他們偽裝著潛入城中,發現城中異樣分外分明,所以更加不敢輕舉妄動。


    不過沈默他們帶的兵力,最晚今夜也就能入白方城境內。


    不管怎麽說,總之就是,他們需要等。


    謝時換好了衣裳,在雲琅頭上揉了一把:“我出去一趟,你在此陪著丸丸,千萬不要輕舉妄動引起容錦他們的注意,明白嗎?”


    他必須爭分奪秒地探聽到卿酒酒的消息,還有季時宴的,若是他們人真的在白方城,那容錦的消息再慢,也就這一日間的事。


    到時候全都攪和在一塊,問題定然更加糟糕。


    “我跟你一起去!”


    雲琅在找他娘這件事上,比誰都要著急。


    當初卿酒酒是為了救他才跳入江中的,要不是為了能將他送上岸,後來也不會又被水衝走。


    雲琅隻要想起來一次就心肝疼。


    要不是他非得出手幫他爹,後麵這些事就都不會存在。


    總之,都是因為他,才有了後麵的這些麻煩事。


    還有他爹.....徐叔叔發了消息來,說明娘親的事情已經有眉目了。


    那他爹呢?


    季時宴當時本就受了挺重的傷,還跟著他們跳下來。


    發現他上岸後也義無反顧跳下去找他娘。


    他會不會出了什麽事?


    “雲琅,你現在跟我出去也幫不上忙,你自己也說了,城中的形勢看起來很緊張,我一個人出現,容錦他們沒有見過我,應當不會起疑。”


    “但是你若是出現,容錦定然會生疑,所以你留在這兒照顧丸丸,我與藍夢接上線就過來接你們。”


    雖然雲琅還是很想去,但是他也明白謝時說的才是對的。


    他個子矮,很容易就成了目標。


    跟著謝時出去就是添亂。


    猶豫了半晌,才點頭應好。


    謝時又摸了摸他的頭,眼中都是憐愛:“揣好那道兵符,除了藥王穀的人誰也不要相信,你一直是個小大人,謝叔叔知道你可以的,對吧?”


    他在穀中幾年,親眼看見雲琅的成長,也多有教誨。


    當的上是半個兒子。


    雲琅用力地點頭。


    “你早點迴來接我們。”


    但是雲琅不知道,這一次的分別,陰差陽錯成了死別。


    謝時很快打開門出去。


    天已至黃昏,街道上漸漸看不清,那些潛伏的暗中的勢力,就像在入了夜之後的蟄伏。


    謝時迅速走到了西街街市,白方城他不是第一次來。


    藍夢更不是第一次見。


    敲開了門,核對了身份之後,他就被放了進去。


    而他的背影剛剛隱在門後,街角處容錦的臉就露出來。


    “將軍,看來消息還真沒錯,他們藥王穀的人都往這白方城來,那麽大的動靜,不可能隻是召集開會吧?卿酒酒應當就在此處。”


    容錦身上穿著鎧甲。


    他帶著大周的兵,穿的是大周的鎧甲,因此帶兵前來就連當地的郡守都不能阻攔。


    “守株待兔。”容錦閑閑地靠在一根柱子上,嘴裏還叼著一片薄荷葉子。


    他眼神陰冷,卻又帶著一股子狂傲:“卿酒酒的死活跟我們沒有關係,但是...這個姓謝的身邊不是帶著兩個小的麽?”


    一路走來,好不容易捕捉到藥王穀的一些蹤跡,沒想到還撞上了個好事。


    下屬噙著笑:“已經派人去客棧拿下了,兩個小東西而已,拿他們還是很容易的。”


    “那個小姑娘目前身世不明,不過那男孩,可是季時宴真真的親生兒子,他要是沒死,往後我們要利用的地方多的是。”


    下屬哪裏會不知道,忙應:“那當然,不過依將軍看,季時宴會因為他那便宜交出兵符麽?當年,他可是極力不願承認這個兒子的。”


    但凡是跟著季時宴一路走來的,大概都知道他厭惡子嗣。


    不過嘛——


    容錦勢在必得:“這兒子若是旁人生的,那不好說,可是卻是卿酒酒親生,季時宴就一定不會坐視不管。”


    “可他對卿酒酒也未必有情啊。”


    容錦瞪了他一眼,又歎了口氣:“算了,你們沒跟在他身邊,不知道也正常,但是先太後是他逼死的,你知道麽?”


    下屬大受震驚:“這不是流傳嗎?一直也沒人敢說是真的。”


    “我親自陪著去的,”容錦迴憶起當初。


    慈安宮上空天雷滾滾,似乎天都在發怒。


    可季時宴拎著一柄長劍,誰擋殺誰,一路直入了慈安宮,將劍扔在卿漣漪腳下。


    當時他隻說了一句話。


    卻叫那日在場的所有人,無論是容錦還是沈默,或者是當時侍候在慈安宮的宮人,一輩子都揮不去這個陰影。


    他說:“或者我將你與陛下的五髒六腑剖出來去祭她,或者你自戕保住你兒子,自己選。”


    他沒有說出名字,可誰都知道他在說誰。


    卿漣漪伏在地上,絕望交加之下怒吼:“你明明不滿意!你明明不滿意這樁婚事,她死了不是更好!”


    聽見死字,季時宴提起一邊的唇,踩住卿漣漪的手指,拿劍劃破她胸口:“你最好祈禱她沒死,她要是真死了,你就死都不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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