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到了慈安宮,卿酒酒從步輦下來。


    隻見她今日一身青衣,頭戴鬥笠,還有一塊輕紗遮麵,步履款款。


    嬤嬤迎出來,簡直不敢相信:“你是...大姑娘?”


    卿酒酒小時候經常在宮裏玩,自從落水後便全身肥胖,什麽時候這麽纖瘦了?


    “桂嬤嬤。”卿酒酒假裝泣意,脫下鬥笠,露出她麵上以前的斑駁傷痕來。


    這張臉,醜的觸目驚心。


    確實是卿酒酒!


    卿酒酒眼眸一閃,她精心易容迴去的醜臉,用的材料可貴了,普通人看不出問題。


    當初治卿酒酒這張臉,廢了九牛二虎之力,眼下不適合用真麵目視人,暫時就隻能易容了。


    進去大殿,太後顯然等候多時。


    見卿酒酒沒死,但是依舊是這麽一張醜臉,她又氣餒。


    當初要不是卿酒酒先爬上季時宴的床,她也不會選她當棋子。


    這麽醜一張臉,季時宴怎麽看得上!


    可是後來卿酒酒傳出難產而死,她再想讓季時宴娶戚寧寧已經不能了。


    季時宴恨死了他們戚家,他這麽看重戚寧寧都不願成婚。


    事到如今,卿酒酒既然迴來,死豬肉也是豬肉,隻要能令季時宴不痛快,那就行。


    思及此,太後言語戚戚:“安安,你受苦了。”


    “姑母,安安差點就見不到您了!”


    兩人都裝模作樣,未語先流淚。


    詳細的卿酒酒都在信裏提過,她抹了一把眼淚:“姑母,求您讓我跟乾安王和離吧。”


    “和離?”太後責怪般看她:“你受了這麽多苦,僅是和離怎麽夠?你應該迴去。”


    迴乾安王府?


    卿酒酒差點冷笑,這個親姑母是真不怕自己被季時宴弄死啊。


    她還想利用自己當棋子呢?


    “可是姑母,季時宴本就想弄死我,我若迴去,還能有命在?”


    太後拍著她的手安慰:“你如今冰雪聰明,隻要替姑母迴去辦成一件事,姑母就放你和離,如何?”


    辦事?


    “你隻要將一封信放入季時宴的書房,便算大功告成,不會超過三日的。”


    卿酒酒不用猜也知道,太後要她放的這封信,定然是對季時宴不利的。


    不是通敵叛國就是貪汙受賄。


    太後這人,想除掉季時宴的野心都寫在眼睛裏了。


    卿酒酒可不是以前的卿酒酒,她若是替太後辦成這件事,自己肯定也沒有命在。


    “姑母,我不迴去,我三年前就差點死在他手下,我要和離。”


    太後見她如此強,鳳眸裏閃過冷光:“安安不要任性,你想想,你娘可還在戚府呢。”


    戚夫人!


    卿酒酒的娘,是戚府對她唯一好的人,可惜性子軟弱,護不住卿酒酒。


    太後這個老不死的,拿她娘來威脅?


    雖然這不是卿酒酒的親媽,可卻是死去的卿酒酒的親娘。


    見她猶豫了,太後乘勝追擊:“哀家知道你委屈,不過我們戚家的女孩兒,出身就為了家族,將來皇帝站穩了腳,還不都是我們戚家說了算,你說是不是?”


    戚家?


    卿酒酒可沒這麽好糊弄:“姑母,安安不懂什麽家國大義,我娘也不懂。”


    “沒關係,幫哀家做成了這件事,你們母女想要什麽,哀家都答應你。”


    看來這太後是鐵了心要拿她娘來威脅了。


    卿酒酒此時沒有別的辦法,隻好說:“我考慮考慮。”


    她原本想著進宮來,求太後和離,然後讓戚寧寧嫁入王府。


    但是現在有些猶豫——


    戚寧寧嫁入王府就是得償所願,而她就成了棄子。


    不論是太後還是季時宴,都不會給她活路。


    那還不如,順勢而為,攪弄一番風雲。


    “三日後,哀家在宮裏設宴將你迎迴,你不要考慮太久。”


    老不死的,這還叫讓她考慮?


    ***


    卿酒酒一路出了宮,換了幾道掩護,最後才換迴了京墨先生的穿戴,迴了宅子。


    卿白迎上來,見她眉宇冷凝,有些擔心:“姑娘,太後為難您了?”


    “要我入乾安王府。”


    入乾安王府?


    那不是送肉上砧板?


    “乾安王會要您的命的!”


    “太冒險了,乾安王見過您,他這個人太危險,您往他跟前湊,這不行。”


    可是卿酒酒的娘在太後手裏。


    沒想到剛出手就遇上截胡的,卿酒酒難得的覺得有點晦氣。


    正思索間,門童匆匆跑進來:“姑娘,外頭有個乞丐找您。”


    小狼?!


    可卿酒酒到門口一看,是老阿婆抱著小狼,小狼嘴角掛著血,人已經昏迷不醒!


    “怎麽了這是?”卿酒酒忙將人接過來。


    老阿婆跪倒在地,不住磕頭:“求你救救他,趙三搶、搶錢,小狼不肯給,他就踢了、踢了小狼!”


    從她顛三倒四的描述中不難猜,小狼是為了錢不被搶走得罪了人,被人踢了一腳。


    他本就渾身是病,哪裏遭得住這麽踢!


    果然,脈象急促,傷了心肺。


    老阿婆本就強弩之末,現在急怒之下,更遭不住了,她倒在地上吐了一口血,昏迷不醒。


    “小白,將人帶進來!”


    做了緊急的治療,卿酒酒拿出自己特製的醫具,聽了聽小狼的心音。


    嘈雜。


    戚寧寧那是假心疾,小狼這個卻是實打實的。


    他很可能哪天就因為供血不上來,人就沒了。


    古代根本沒有治愈心髒病的最佳手段,那天卿酒酒說的開胸是唬季時宴的。


    要開刀,最基本的消毒和血氧監測這裏都沒有。


    不過,還有一個很土的方子,說心疾者,每月一碗親生父親的心頭血做藥引,或許能養著。


    小狼的親人,會不會還在世?


    正想著,卿白那又有壞消息:“姑娘,那老婆婆不行了!”


    卿酒酒到時,她還剩最後一口氣。


    “婆婆,小狼的爹娘,還有沒有可能找到?”


    老婆婆氣若遊絲:“小狼、怎麽樣?”


    “他有心疾,若是能找到他父親,或許還有救。”


    聽見要找小狼的父親,老婆婆狠狠一顫。


    “他不是西郊撿的,你要錢,隻是因為有人威脅你,是不是?”卿酒酒蹲下抓著她的手:“現在要救他,得找到他爹娘,婆婆,他是誰?”


    老婆婆劇烈地咳嗽起來,她瀕死般緊緊抓住卿酒酒的手。


    “乾、乾、乾安……”


    話未說完,老婆婆已經斷了氣。


    徒留卿酒酒一臉慘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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