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才第二關呢,就如此艱難,後頭六關可如何闖得過?不說六關了,依照目前的情況來看,能闖過前三關就已經是大幸了。


    在這裏的大部分人,都是各大門派的年輕一輩,天之驕子,來之前信誓旦旦,認為要闖過前三關那是小菜一碟,自己起碼能撈著進入藏書閣的資格。


    到時候一個走運,偶然發現一本無上秘籍,待得迴來之後潛心修煉,不出幾年就會神功大成,笑傲天下。


    然而現實給了他們狠狠一擊,讓他們知道自己之前的想法有多麽幼稚可笑。


    落霞山莊門派大比能夠傳承延續幾百年而不消失,果然有它存在的道理。


    他們原先想的太簡單了。


    接下來又有不少人在過橋的時候出了岔子,雖然最後都被裴隱奮力救了上來,卻都是心有餘悸,腿腳發顫,站都站不穩。


    原先他們還在心裏嘲笑太和門的嚴羽,不就是掉到河裏去了嗎?至於嚇成那個衰樣兒嘛。


    但輪到他們自己親身體驗一迴,就知道其中的感受了,實在不足為外人道也。


    第一關已經淘汰了總人數的三層,第二關又淘汰了兩層,現在場中剩下的人數不足二百。


    可見落霞山莊的獎勵不是那麽好拿的。


    過橋之後,眾人麵前矗立著一麵峭壁,峭壁上有九個洞口,洞口嶙峋猙獰,仿佛巨獸張開的大口。裏麵黑魆魆一片,不見一點光亮。


    似乎人進去之後就會被完全吞噬掉。


    九個洞口,任人選擇,是好是壞,全憑運氣。


    不是說門派大比已經舉行了好幾百年了嗎?難道前人就沒有總結出些經驗來?


    經驗是有,卻不適合用在麵前這第三關——九曲迴環中。


    因為這第三關實在邪門兒,任你選擇哪個洞口進去,都會被裏麵存在的陣法隨機傳送到某一處地方,或遇上某些兇獸,或迎頭碰上無數機關暗器,更甚者或許會直接掉進某條兇險暗河之中……


    總之,裏麵的情形險惡異常、奇詭無比,讓人完全摸不著規律。


    如此一來,倒不必糾結於選擇哪個洞口,因為哪個都一樣。結伴也大可不必,因為往往人一進入裏麵,就會彼此失散。


    薑容是和蕭玨攜手進入的,羅天門和隱門其他成員則緊步跟在後頭。


    然而這依舊沒什麽卵用,甫一踏入洞口,身影完全沒入其中的黑暗,薑容捏捏手,就握了個空,那頭蕭玨已經消無聲息被從她身邊移除。


    身後更是不聞一點聲息,整個黑暗虛無的空間就隻剩下了她一個人,乍然遭遇如此境地,薑容心跳不可遏製地紊亂了,一股茫茫然失措無助的感覺襲遍她全身。


    她靜立在原地,聽著自己“砰砰”的心跳聲,腳下不敢邁出去。


    因為麵前是一片虛無,她好似不是立在地麵上,而是半空中,一腳踏出去就會跌入無盡的深淵一般。


    黑暗中人的五感會被無限放大,除了看不見之外,她的聽力觸覺等要比平常敏銳上許多倍。


    漸漸地,她察覺出空氣中一抹微小的流動,達不到風的程度,但這卻說明這裏並不是完全封閉的。


    薑容感到安定了些,抬腳往前邁了一步,腳下實實地踩在了地上,走了幾步,她拿出早前兌換的那顆小兒拳頭大小的夜明珠,珠子的光芒明耀非常,霎時就將洞中的黑暗驅除殆盡,她周身方圓數丈都變得亮堂堂的。


    有光明在手,她心裏就更有底了。


    她將珠子掛在腰間,小心向前邁進,謹慎地觀察著四周。


    走了一陣她突然意識到不對勁來,兩邊石壁白慘慘一片,卻非光照的效果,而像是上麵鋪了一層厚厚的軟綿綿的雪鍛。


    且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她感覺那層雪鍛似乎在動一般,表麵泛起輕微的波紋來,似乎有什麽在蠕動著。


    蠕動?薑容定睛一看,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氣,頭皮發麻。


    石壁上那哪兒是什麽雪鍛呀!分明就是一種雪白的軟蟲,密密麻麻糾結纏繞在一起,布滿了整片石壁!


    因數量太多,彼此間沒有一點縫隙,所以不動的時候就讓人產生了一種錯覺。


    然而現在它們好似被明珠的光亮給驚到了,紛紛開始蠕動扭曲起來。


    那蟲子筷子長短,拇指粗細,似蠶非蠶,似蛇非蛇,看著實在惡心人。


    若是一隻兩隻還好了,薑容還不會覺得有什麽,但如此之多的蟲子聚集在一塊兒,又在那裏動來動去,那場景,真是讓人恨不得立馬消失在原地。


    薑容全身都起了雞皮疙瘩,整個人都覺得不好了,覺得好像有蟲子在身上爬一樣,差點就遁進空間裏去了。


    不過她還是勉強克製住了這種衝動,因為她想起來第一關中,自己的一舉一動好像都落在某個人的眼中一樣,不然她為何有種不受控製的感覺?為何會幾次三番莫名其妙突然來到另一個陣法之中?


    若說沒人操控,打死她都不信。


    她不敢保證這裏是否也會有人在無聲關注著一切,所以她不敢進入空間。


    那些蟲子仿佛從冬眠中醒過來一樣,初時動作並不大,不一會兒就像嗅到了腥味兒的魚一般,從四麵八方潮水般朝她這裏湧過來,甚至連頭頂都有,完全擋住了她的前路後路。


    隻不過頭頂的那些並未直接落下來,而是從兩邊石壁上漫過來。


    她該對此感到慶幸嗎?若不然,那些蟲子紛紛如雨一般掉在她的身上,鑽進她體內……嘶,她頓時不敢再想。


    麵對著鋪天蓋地的蟲潮,薑容頓時手腳冰涼,她寧願與獅子老虎搏鬥,也不願意麵對這無邊無際的蟲潮,簡直就是在挑戰她的極限!


    顧不得多想,她下意識就將照明的珠子給收進了空間。


    在她想來,這些蟲子是被珠子的光亮給驚醒的,說不定它們隻是對光照敏感,有一種向光的習性。也許沒了光源之後,它們又會重新迴到石壁上安靜地呆著了。


    但同時她又迅速在周身撒了一圈強效的驅蟲粉,免得自己猜測有誤,倒給了蟲子們靠近的機會,那她就慘了。


    而顯然事實告訴她,她果然還是想得太簡單了,沒了光源,蟲子們依舊對她趨之若鶩,好像她是一塊美味的大蛋糕。


    是了,蟲子們從冬眠中醒過來,怎麽會不進食呢?


    而她,此刻就成了它們的獵物。


    一想到這一點,薑容就不寒而栗。


    眼睛重又迴歸了黑暗,對於即將到來的蟲潮她感到更加的恐懼,她隻聽見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迅速朝著自己逼近。


    要是驅蟲粉不管用怎麽辦?就是管用,這麽多蟲子又哪裏抵擋得住?別等前麵的蟲子被驅蟲粉給止住了,後麵的卻是繼續撲過來。


    而事實也恰是如此,就在前麵的蟲子被驅蟲粉強烈的氣味刺激得停下來時,後頭漫過來的蟲子卻是依著慣性繼續往前衝。


    薑容眼睛稍微適應了黑暗,就看見眼前一大片白浪兇殘地靠近。


    她心顫了顫,拿出一小瓶子磷粉照著那些蟲子就撒了下去,吹燃的火折子緊隨其後,落盡蟲群中。


    磷粉遇火即燃,且極其富有粘著性。


    霎時間,那些衝過來的蟲子燒了起來,火躥得老高,一陣油脂的香味彌漫開來,但薑容非但沒有絲毫胃口,反而惡心得不行。


    她想,她好長一段時間都不會再碰肉了。甚至對於進食都本能產生了一股反感。


    看來她之前買下那瓶辟穀丹果然是對的,她本意是想著買來研究一下,自己從中參悟出一點什麽來,好到時候研究出更強效的辟穀丹來。


    這會兒卻是成了她唯一的食物來源了。起碼丹藥吃起來不會讓人聯想到太多東西,而且直接一個咕隆就可以吞進肚子裏去了。


    蟲子燒了一波又來一波,到最後,薑容都麻木了,隻是,它們願意送上來給她燒,她卻沒有那麽多磷粉了。


    當時也隻是製出來以備萬一的,誰想到會遇見這玩意兒?早知道就多弄一些了,燒不死它丫的!


    薑容被這些蟲子給弄得一陣火起,心中戾氣橫生,巴不得給燒得幹幹淨淨,一隻不剩才好。


    可願望是美好的,現實是殘酷的,蟲子蟲孫太多了,簡直燒不盡,燒了一茬兒又冒出一茬兒。


    也不知過了多久,薑容整個人都要累癱了,蟲子看著也沒減少多少。


    隻是她絲毫也不敢停下來,因為一旦停了,那就等著被蟲子給啃噬得屍骨無存吧。


    因著不知道山洞前麵還有多少這種蟲子,她怕自己跑到前麵去也不管用,別到時候反而被它們給包圍了,那可就上天無路入地無門了。


    所以隻能在這兒跟它們耗著,整個人都要虛脫了。


    她武功未使出一分,體力卻要耗盡了,堂堂武林新一代風雲人物,竟然拿這些低等生物毫無辦法。


    真是有夠憋屈的!


    好幾次她想著幹脆躲進空間裏去算了,但是不考慮空間泄露不泄露的問題,單就她自己而言,卻是不想就這樣放棄,承認自己的無能。


    若是自己連小小的蟲子都奈何不了,這一關還怎麽闖過去?接下來的六關又如何對付?她總不能一遇到危險就想著躲進空間裏去吧?


    那還何談曆練?何談以後?何談其他?


    她可是躊躇滿誌地帶著門人揚名立萬來著,怎麽能出師未捷身先死呢!


    所以薑容心中始終憋著一口氣,堅持著。


    空間裏混沌正優哉遊哉地仰躺在紫泉中,天上突然一陣風雲湧動,一副風雨欲來的架勢。這可把它驚了一跳,它猛地坐起身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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