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大夫的,一般都比較敝帚自珍,醫術輕易不會傳與外人,更何談他這樣完全陌生的人了。


    最後,聶大夫也隻有徒歎一聲奈何了,應著洪老爹的要求,最後他給洪大有開了一副凝神鎮痛益氣補血的方子。


    正好,薑容等人要離開了,聶大夫便搭著他們的順風車迴了鎮子。


    洪家老少都出來給薑容他們送行,一直送到了村口還要遠,才依依不舍地停住了腳,目送著他們的馬車離去。


    將聶大夫送到鎮子門口,薑容他們的馬車直接就離開了,朝著縣城而去。


    之前在路上墨川和聶大夫攀談了一路,了解到了不少信息。


    令薑容大吃一驚的是,這裏竟然並非揚州境內,而是冀州!還是在冀州信都郡臨漳縣內,剛剛經過的那個鎮子喚作穀羅鎮。


    從丹陽縣出發後,他們一直循著子母蠱感應的方向行進,因為感覺到距離前麵的平哥兒已經不遠了,為了盡快趕上去,他們都是匆匆而行,路上都未在城鎮停留過。


    若非遇上之前那一場暴雨,說不定他們不出多久就能追上去了。


    隻是耽擱了這一陣,與前麵那夥挾持著平哥兒的黑衣人距離又拉大了。


    按照先前的路線來看,那夥人明顯是朝著揚州而去的,怎麽又轉到冀州境內來了?


    不過不管他們到了哪兒,子母蠱的感應是不會出錯的。


    丹陽縣本就位於青、揚二州交界處,與冀州距離也並不遠,甚至可以說是處在三洲交界的位置,因此幾天內就從揚州邊境到了冀州也說得通了。


    又兩日,一行人到了鄰縣上元縣,與上京也不過一日的路程。


    到了這裏,薑容感覺平哥兒那頭的子蠱已經停了下來,沒再前進了。難道那夥黑衣人是往上京去了不成?


    連續趕了這麽多天的路,薑容提出進城好生休整一番,畢竟人已經有了下落,與其在不知對方底細的情況下冒冒然闖過去,還是先停下來打探一番的好,自己等人也能借此養精蓄銳一番。


    進城之後,第一件事當然是找個地方飽餐一頓了。


    路上的那幾天雖然吃的也不差,但總歸簡陋了許多,不如正經烹飪出來的美食吃的叫人舒心。


    當看見那座“仙客來”酒樓時,薑容先是驚訝了一下,沒想到這裏也有一座仙客來,隨即便想到,這應該就是古代的連鎖酒樓了。


    因著上次在仙客來吃飯時飯菜味道很是不錯,兼且環境好、態度佳,薑容一行理所當然選了這裏。


    然而才走進去,一個清秀的小二凝目看了他們一眼,似確認了他們的身份,笑著迎上來道:“幾位客官好,有位公子說是你們的故人,正在樓上雅座相候,還請隨小的來。”


    什麽情況?還故人?搞得神秘兮兮的。


    薑容問小二道:“什麽公子?姓甚名誰?為何要請我們過去?”


    小二微微一笑,歉身道:“那位公子說幾位上去就知道了。”


    薑容看了看墨川和李氏,兩人的態度都為她是瞻,她想著那什麽公子既然敢光明正大請他們上去,他們又有什麽不敢去的?


    倒是要去見見這位公子到底是何方神聖。


    因此她點了點頭,道:“好,前麵帶路。”


    隨著小二一路上到了三樓,在一間名為“明篁居”的雅間外停了下來。


    在酒樓內,這一般越往上位置就越好,仙客來統共不過三層,那麽這三樓定然不是一般人能上得來的。


    再看麵前這明篁居,比之同樓層其他的雅間又要氣派許多,看來,這位自稱故人的公子身份還有些不一般了。


    雅間分內間和外間,內間如何薑容幾人看不清楚,外間卻是布置得頗為雅致華貴。


    正對著窗戶的位置,是一張半人高的席榻,上頭擺著一張雕花的黃花梨案幾,其細膩溫潤不可言說,在天光的照射下,桌麵光滑如鏡,平滑如水。


    左麵牆壁上掛著一幅“晚竹居”圖,落款為“張道幾”。世人皆知,張道幾乃前朝詩畫大家,其作品便是在前朝也是千金難求,更何況是如今了。


    光是這一幅畫,就可看得出這仙客來是如何財大氣粗,有恃無恐了。


    右麵牆壁則立著一麵博古架子,各方格子裏並未擺滿,隻有寥寥數件而已,卻是擺放的疏落有致,且每一件物品,都充滿著一股子難以言說的意味,或古拙有趣,或凝重厚實,或潤澤豐滿……俱都是難得一見的寶貝珍品。


    屋子中央是一張紫檀木圓桌,桌上一套細白瓷茶具看起來簡單,卻是素有“雪玉瓷”之稱的南郡白瓷,有錢也難買得到。


    粗粗掃過一眼,薑容心中就不禁驚歎連連,這仙客來是有多土豪啊!竟敢這麽大喇喇地將這些舉世罕見的珍寶擺出來?就不怕有人搶了去?


    就連地上都鋪著一層紫茸地毯,讓薑容幾個都不好落腳了。


    要知道,紫茸可是有著“寸茸寸金”的說法,甚至還猶有過之。尋常一件紫茸輕裘就不知價值幾何,這裏倒好,竟然不要錢似的當成地毯鋪在了地上。


    真是有錢沒地兒花啊!


    薑容心裏暗自腹誹著,這腳要是踩上去,弄髒了不會要他們賠吧?


    幾人正自躊躇間,博古架後頭一道雪青色身影轉了出來,笑看著薑容幾人,聲音盈盈道:“小丫頭,可真是叫我好找啊!”


    薑容看去,眸子不禁瞪大了,“你怎麽會在這裏?”


    上京,玄武街青雲巷,撫遠侯府,一輛氣派華貴的馬車緩緩駛了出來,朝著梧桐街的方向而去。


    梧桐街乃是上京城內有名的富貴商業街,市列珠璣,戶盈羅綺,高樓鱗次,滿眼豪奢。


    兩邊商鋪中綾羅綢緞、珠寶香料、胭脂水粉、文房古董等物應有盡有。更有煙柳畫橋、雲樹堤沙的好風景,當真好一派繁華綺麗!


    約莫小半個時辰,馬車在梧桐街妝花閣前停了下來。


    先有一個麵目姣好婢女打扮的年輕女子下得車來,隨後扶著一位夫人下車。


    細看去,隻見這位夫人三十許年紀,皮膚細膩白皙,不見一絲兒皺紋,水潤的杏眼,柳月彎眉,小巧瓊鼻,櫻桃嘴兒,兼且眉間一點殷紅朱砂痣,整個人看起來貌美又慈和,就像那觀音畫像上的觀音似的。


    這位便是撫遠侯繼夫人小王氏了,乃是先撫遠侯夫人王氏的嫡親妹子,撫遠侯的小姨子。


    隻是這姐夫小姨子的,之間未免有許多故事要講,這裏先按下不提。


    且說小王氏進了妝花閣後,便被裏頭的女掌櫃笑語盈盈地迎了進去。


    妝花閣一共有三層,專做京中貴婦貴女的生意,底下一層賣的是胭脂水粉、頭油香水、香膏胰子等物,二樓三樓則是各樣首飾。


    這裏的東西,就是一瓶拇指大小的香水兒,就不少於二十兩銀子,樓上的首飾更是沒有一件低於五十兩的。


    妝花閣賣的就是一個貴字。不過它貴雖貴,東西的質量確實對得起它的價錢。


    所以這裏高昂的價格不僅沒嚇退客人,相反還引得京中貴婦人們趨之若鶩,皆以擁有這裏的一盒胭脂或是一件精巧的首飾為榮。


    女掌櫃馬蓮兒一路將小王氏帶上了三樓,向她介紹著店裏的幾件新品。


    三樓有獨立的隔間,專給客人試戴首飾整理妝容之用。小王氏看中了一套金累絲紅寶石頭麵,馬蓮兒親自捧著與她進了一間小隔間,侍奉著她插戴起來。


    小王氏的婢女蘭香則在門外候著。


    進了小隔間,小王氏在妝台前的繡凳上坐了下來,看著鏡中的人,袖手將頭上的一支紅翡滴珠鳳頭金步搖抽了出來。


    旁邊馬蓮兒立刻從首飾盒子裏拿出一支金累絲紅寶石簪子遞了過去。


    小王氏接過來戴了上去,又扶了扶發髻,馬蓮兒沒口子地讚了起來,“要我說啊,這簪子可是有福氣了,碰著了夫人這樣好顏色的人兒。配著這根簪子,愈發相得益彰了,襯得夫人的臉兒更加白皙潤澤,看得我都錯不開眼去!”


    小王氏淡淡笑了笑,又取了其他的釵來戴,一麵望著鏡中的人,一麵問起道:“向鬱他們可有消息了?”


    說到這個,馬蓮兒的神色就沉靜肅穆下來,和剛才諂媚逢迎的女掌櫃判若兩人。


    她退開一步,兩手斂衽,微微垂首壓低嗓音迴道:“迴主子,屬下正要說起呢,向鬱他們已經迴了,正遞了信兒過來,說是主子交代的任務已經完成,正在流雲館那邊候著。”


    聞言,小王氏輕應了一聲,眼中露出一點真實的笑意,道:“好了,現下已試得差不多了,包起來吧。流雲館的茶我是好久都沒嚐到了,這便去解解饞。”


    馬蓮兒神色又恢複過來,滿臉堆笑道:“那敢情好,我這就包起來使人送到您府上去。”


    又一路將小王氏送到樓下門口,殷殷道:“夫人慢走,下次有了新品我定第一個告訴您!歡迎再來啊。”


    小王氏微笑著頷首,態度矜持而有禮,渾身透著一股子高雅與貴氣。


    下一站,撫遠侯府的馬車在流雲館停了下來。(未完待續。)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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