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無息神色淡然,剛想要伸手抵禦,這廂的安沐就開始不聽使喚,更何況手心還握著拳。


    他歎了口氣,若是不想讓安沐摔倒那就不能反抗。


    既如此,硬生生挨這一拳也不是很大問題。


    安澤憶速度很快,一記沉悶的拳頭帶著風聲就這樣直直落在蘇無息的唇角,響起讓人肉疼的震動。


    蘇無息連動都沒動,鏡片顛簸了下,並沒有掉落。


    倒是他身後站在的那群人倒吸口涼氣,比正主的反應還要大,急匆匆出聲製止,快走向前。


    “冕下!”


    “您沒事吧?”


    “安少爺!你這是做什麽?”


    安澤憶二話沒說就將已然酒精上頭的安沐給接了過去。


    安沐暈的不行,眼前的人都帶著重影,她伸手指了指臭著一張臉的安澤憶。


    “有兩個哥哥…在生氣,為什麽?”


    安澤憶“哼”聲,扯著安沐掛在身上,沒搭理她的話,反而挑釁的揚了揚眉。


    “不是,你誰啊?這我妹妹!你離她這麽近做什麽!”


    蘇無息紅著嘴角,兩手得了空,又慢條斯理將自己的眼鏡給戴了上去。


    倒是他身後的那些人不怎麽樂意,護主一般朝著安澤憶嚷嚷。


    “安少,你上來就打人!未免也太過分了些!”


    “對啊!不分青紅皂白和地痞流氓有什麽分別!”


    “冕下隻是擔心安小姐,又沒做什麽越矩之事,安少爺這個模樣是不是過分了些……”


    那聲音吵吵嚷嚷的,讓蘇無息覺得有些煩躁,伸了下手,示意他們安靜。


    繼而對著安澤憶欠了欠身子,不失禮貌。


    “蘇某並無非分之想,既然安少爺來了,那在下便先行一步。”


    語畢,便轉了身,即使唇角還紅著,也沒與安澤憶計較,自顧自領著一行人離開了原地。


    好像這件事並沒有發生過一般。


    安澤憶臉色不好看,但畢竟理虧的是他,打人的也是他。


    再多說也無益,隻能哼了聲,攙扶著安沐去房間休息。


    安然也在此刻趕了上來,腳步匆匆,和蘇無息擦肩而過時頓了兩下。


    但還是關心的念頭占了上風,眸色泛著一股冷意,沒多做停留。


    清寂的一張臉眉心微皺,衣領還濕著,氣喘籲籲,還有空詢問安沐的情況。


    “沐沐沒事吧?”


    安澤憶想起來那個人就生氣,不耐煩的“嘖”了聲,又翻了個白眼。


    和安沐的表情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如出一轍。


    但下一秒就注意到安然身上被潑滿了酒漬,更生氣了。


    “你這是誰幹的?在我的地盤潑你酒?膽子夠大啊!”


    安然愣了愣,清冷的臉上湧現一絲詫異,似乎不明白安澤憶為什麽要答非所問。


    安澤憶看她這模樣,火氣上頭。


    雖然並不喜歡安然,但既然在自己的地盤,那就絕對不會允許自己家小孩被別人欺負。


    直接將醉醺醺的安沐小心翼翼的遞到安然懷中,便要轉身,還一個勁兒的嘟囔。


    “在二樓是吧?你等著,看我給你找迴場子!不把他給揪出來我就不姓安了我還!”


    似要給安然撐腰的氣勢。


    安然瞬間想明白了他的想法,隻覺得這人搞笑。


    神情淡然,翹了下唇角,反手就拉住了意氣風發的安澤憶。


    她從來不需要任何人替她撐腰,雖然這種感覺好像還不錯。


    “不必,不用關心我,先將安沐給帶迴家吧,我的事我能自己解決。”


    安澤憶動作一頓,不自在的轉了身,在前方帶路。


    碎發遮住了那雙過分涼薄的眸子,在會所淺色的燈光下倒有幾分溫柔,隻是嘴硬的反駁。


    “誰關心你了?你想多了,我隻是怕汙了我[聖豪軒]的名聲,僅此而已。”


    安然不在乎的支著醉醺醺的安沐,揚了下眉,沒有反駁什麽。


    ——


    金燦燦的陽光不遺餘力的照在窗戶上,反射出來的光斑直晃眼。


    安沐大概是被餓醒的。


    她手朝前探了探,摸索到自己的手機,一看時間已然到了大中午。


    柔順的長發鋪滿了整個床麵,這迴籠覺算是睡不成了。


    隻是最上方的消息欄上,有一個紅點,異常顯眼。


    她換了隻眼睛,側過腦袋,這才看清是個好友申請。


    墨黑色的頭像看不出來是什麽東西,她也沒有細品的念頭。


    直接皺起了眉,毫不猶豫的點了拒絕,這才起身洗漱換了身衣服下樓。


    樓下寬闊的大廳中,正坐著滿滿當當的人,忙得不可開交。


    那慢吞吞的腳步直接頓住,不明所以的注視著四個風姿卓絕的哥哥和氣定神閑的安然。


    在沒發現安沐之前,五人還嘰嘰喳喳討論下什麽。


    但安然突然抬手,幾人便靜了聲,齊刷刷看向了安沐。


    安沐:“……”哦豁…


    【這種開批鬥大會的既視感是怎麽迴事?】


    【頭有點暈,吼,可能要長腦子了,或許是有人在竊取我的智慧?】


    【所以…現在這個情況…是該下去,還是該轉身離去?!】


    實際上,安沐還沒做出抉擇,就被安逸蕭給薅住了命運的後脖頸子。


    “醒了?睡的挺好啊。”


    安沐縮了下肩,整個人向下墜,眨巴著大眼睛。


    “哥,你怎麽在樓上啊?他們都在樓下的。”


    【難不成搞孤立?你一個人孤立了他們五個??是我哥做得出來的事情。】


    【啊啊啊,不管了,現在,就是說,很喜歡豬八戒的一句話:餓了。】


    【果然美麗大方、幽默可愛、溫柔善良、聰明機智都不能當飯吃啊。】


    安逸蕭收了手,削薄的唇瓣上揚,語氣低沉而有磁性。


    “走吧,沈阿姨給你留了早飯,有什麽事情,吃飽了再說。”


    話音未落,又露出個和善的微笑。


    這一套下來似乎沒什麽毛病,卻讓安沐警鈴大作。


    【幹嘛呀幹嘛呀,這語氣怎麽有種吃飽了好上路的感覺?】


    【不想聽大道理啊啊啊!隻想吃小蛋糕!】


    【斷頭飯是吧?行吧行吧,讓我看看是啥,要不是我喜歡的,那這頭是肯定斷不了了!】


    安逸蕭像是習慣了一樣,表情絲毫微變,帶著人下樓。


    隻是走到一半,突然想到什麽般開口詢問安沐。


    “沐沐,要是有人罵你,你怎麽辦啊?”


    安沐茫茫然的眨巴了下眼,不理解的皺眉。


    “為什麽要罵我?我做錯什麽了嗎?”


    安逸蕭怔了下,搖搖頭。


    “沒有。”


    安沐鬆了口氣,又變得理直氣壯起來。


    “那我沒做錯,他們罵我,就是他們的錯啊,反正我都成年了,遇見罵我的人直接罵迴去不就好了?”


    安逸蕭步伐快了些,走在前麵。


    “那要是很多很多人都罵你呢?”


    安沐更疑惑了,白生生的小臉都皺皺巴巴,惹人憐愛。


    “為什麽啊?為什麽都罵我?還很多很多人?”


    安逸蕭搖搖頭,站到了一樓的地麵,看著安沐那副模樣,剛想要出聲安慰,就聽見奇怪的聲音。


    【到底怎麽了啊?是我做夢夢遊殺了人?還是我炸了天安門?或者我挖了別人的祖墳?】


    【隻要不涉及到國恨家仇,那我應該不會淪落到千夫所指的境界呀?】


    安逸蕭默默收迴了舉在半空中的手。


    他不應該擔心安沐的,他應該擔心罵她的那些雜碎們。


    安沐沒將這個問題放在心上,下了樓,像是看稀奇動物一樣盯著安洛笙。


    “二哥,你在幹嘛?為什麽苦大仇深的看著電腦?”


    安洛笙快速抬了下頭,脆白的脖頸微揚,斜睨了眼安沐,根本不妨礙手指在鍵盤上快速遊走。


    “沒事。”


    安沐側著身子,瞄了眼他電腦上的各種數據,看不明白。


    隻能歎口氣,似寬慰的拍了下安洛笙單薄的肩膀。


    “哥,你眉頭都皺得能夾死蒼蠅了,還說沒事?騙誰你也騙不過我啊。”


    【你就嘴硬吧你,你就憋著吧你,什麽事你都不說,長嘴跟沒長嘴一樣!】


    【你還記不記得你小時候被大黃狗咬了好大個牙印,深的都快看見骨頭了,血刺啦唿的,故意用褲腿蓋著!說自己沒事!】


    【要不是我看你走路不對勁!但凡再晚一步,我都怕你得狂犬病!】


    【還有我幼兒園送給你的那朵向日葵,你自己過敏你都不說,還聞,還給它澆水!】


    【要不是我那天去你房間找你,看見你全身上下長滿了痘,要不是你說你沒事,我都以為是癩蛤蟆成了精!】


    【還有……】


    “沐沐——”


    安洛笙耳根子發紅,突然站了起來,聲音也出乎意料的大,直接將安沐給震在了原地。


    安沐打心底【哦豁~】了聲,看他的眼神充滿了期待。


    【二哥生氣了~二哥生氣了~二哥生氣了~~】


    就等著她這個三棒子打不出一個屁的二哥能說出些什麽。


    事實證明她還是高估了安洛笙。


    安洛笙白的發光,有種常年不見陽光的病態感,身形和其他人比起來過分纖細。


    他緊皺著眉心,醞釀了半晌還是坐了下去,努力忽視那幾道調侃的視線。


    還是說了句,“沒事……”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安沐眨巴著眼,給安洛笙蓋了個悶葫蘆的章,自顧自轉了圈。


    又大搖大擺的一屁股坐在了幾個人視線交匯的地方。


    視死如歸的歎了口氣,對著五個人一同說。


    “到底什麽事啊?哥?”


    開始吧!審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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