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我走了很久很久,腳都走爛了,我倒在路邊,被折迴來的哥哥碰見,可他也動不了了,他傷的太重了。


    我們一起倒在路邊,等著被狼吃掉。


    一個路過的商旅把我們撿了,等我們醒來的時候已經在齊州了。


    哥哥傷的很重,他身上好多傷口,他說他有一故人在齊州,讓那好心的商旅帶他過去。


    我想他定是要去尋那位君山先生,因為他從前提的最多的就是這個少年,卻不想他去找了個不相幹的人,那個人也姓蕭。


    我第一次見到蕭寧時,他正在田裏忙活,聽說有人尋他,他滿頭大汗的就跑來了,頭發也亂糟糟的,臉上卻帶著好看的笑,像極了夏日的太陽,炙熱。


    我們在他那小屋住下,他忙前忙後的照顧哥哥和我。


    我就幫他做飯,可我不會,燒糊了兩次飯,他開始教我做飯,他教的很耐心,告訴我水放多少,炒菜要先放油···


    我覺得這樣的人真好,這樣的生活真好。


    我說,我們成親吧!


    他被我嚇了一跳,默默的往後退了退,手上的鍋鏟都掉了。


    他不同意,我就纏著他,他看到我就臉紅,開始躲我。


    我大概是霸道的,我想要的就要得到,被我纏了大半個月後,他終於同意了。


    我拉著他到哥哥麵前,說我要嫁給他。


    哥哥沉默了很久,最後鄭重的問我:想清楚了沒有。


    我認真的點頭。


    蕭寧說要三媒六聘,明媒正娶,還要大擺宴席,宴請左鄰右舍,可我拒絕了,我隻想悄悄的成親,悄悄的幸福,太過張揚可不是好事。


    蕭寧不明白,但我堅持,他也隻能依我。


    於是我和蕭寧就在屋前掛了一根紅綢,蕭寧去鎮上買了紅燭和蓋頭,我們就這樣草草的拜了天地。


    我想白倉了,他是我的孩子,可我大概率是見不著他了,那個死在腹中的孩子一直是我的心病。


    那孩子是無辜的,他成了我和敖登爭鬥的犧牲品。


    我心中有愧。


    和蕭寧成親第二個月,我有了身孕。


    蕭寧很開心,對我更加小心照顧了,連洗菜都不讓我做了,他和敖登完全不一樣,他對我的照顧是小心翼翼的,奉為上賓的,他在我麵前總是莫名的自卑,他總說我這樣的女人不該配他這樣的凡夫俗子。


    我總是淡淡的笑,我覺得他是頂好的,連我這樣什麽都不會的人都肯要。


    我開始給我們未出世的寶寶做小鞋子,小衣衫。


    蕭寧連寶寶的名字都取好了,他好像很篤定我這一胎一定是個男孩。


    懷孕第二個月,我見了紅,蕭寧嚇壞了,他抱著我去了鎮上看大夫,結果大夫告訴他沒多大問題,給我開了些保胎藥。


    我本以為我們的日子就會這麽過下去,隻等著孩子出生。


    然而,那天,家裏來了不速之客,我正坐在院子裏做孩子的小襪子,一群人突然衝進我們的院子,把我套了麻袋。


    又是麻袋,我真討厭被套麻袋。


    我以為是敖登找上門來,沒想到卻是三哥。


    我被人帶去了皇宮,三哥看到我,眼睛發亮的衝過來想抱我,我平靜的拿著簪子抵住了他的脖頸,他不敢動。


    這麽多年了,這個人還是賊心不死,我第一次有種想殺了他一了百了的衝動。


    身旁的老太監嚇唬我,說我要是殺了三哥,我也活不成。


    我猶豫了,我才有了寶寶,我不想死,我想要這個孩子。


    我留了下來,但要求他不許煩我,讓我好好把孩子生下來。


    三哥高興的同意了,他還給我取了個新名字叫冷雨薇。


    三哥沒有遵守約定,他總是來煩我,他給我送來各種吃食,又給我肚子裏的孩子送了很多小衣服小鞋子,說什麽那孩子就是他的孩子,他會視如己出。


    我想他是很喜歡我的,我生氣的時候手上有什麽東西都往他身上砸,有時候他被我砸的頭破血流,他也沒有生氣,反而求我別生氣。


    他一個皇帝跪在我麵前跟我道歉,還扒開自己的頭發,委委屈屈說著,我當時拿燭台給他敲的留了好大的疤。


    我想著,我當時怎麽沒把他敲死?我真後悔啊,我該把他敲死的。


    我經常動氣,太醫說我這胎不穩,每日保胎藥煎著,他也不敢再來惹我生氣了,隻是動不動就往芍藥宮裏送些珠寶首飾。


    後來哥哥找來了,三哥帶我去見了他。


    他們吵的很兇,我身子重了,隻能坐在那看他們吵,看他們吵的麵紅耳赤。


    哥哥氣的打了三哥,重重的巴掌扇在三哥臉上,三哥卻沒有還手,隻是執拗的表示他會照顧好我,讓他走,讓他再也不要出現。


    哥哥罵了他很多難聽的話,那是我第一次見哥哥那麽兇的罵人,從前的哥哥一直都是溫溫和和笑盈盈的,是個慈愛寬容的大哥哥。


    我第一次看到三哥那樣紅著眼對人嘶吼:誰也別想帶走她。


    我知道三哥在外麵埋伏了很多殺手,他是想殺哥哥的,他如今是皇帝了,一切已成定局,哥哥這個太子早已經“死”了,不應該再出現的···


    哥哥不該為我涉險。


    最後,哥哥問我怕不怕死?要不要同他拚一把跟他走?


    我想我是走不了了。


    我留下來,三哥才會放過哥哥。


    我們好不容易從沁國活著迴來,我不想死,我不想我的孩子沒出生就死,那是我真心盼來的孩子,我不想我那好不容活著迴來的哥哥迴家了卻要被兄弟殺死。


    我最終沒有跟哥哥走,我說我要在這裏把孩子生下來。


    哥哥很難過,他說他對不起我,他說我護住了子民,可他卻護不住我。


    哥哥走了,他給我留了個扳指,說將來有難讓我去歸鶴山莊尋他。


    那年除夕,我早產了,生了個皺巴巴的小猴子,真的如蕭寧猜的那般,是個男孩,我記得白倉出生時比他大點,我叫他蕭洵,是蕭寧起的名。


    蕭寧說:“洵美且仁,洵美且好,洵美且武,我們的孩子就叫蕭洵。”


    孩子出生後,我一直在想敖登那個問題,我到底有沒有愛過他?


    其實我也不知道,愛一個人是什麽樣的?


    我愛蕭寧嗎?


    可能我也不愛蕭寧。


    也許,我是個沒有愛情的女人···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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