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昱王殿下如今看著好慘啊!”君卿雙手抱胸側倚在門邊,幸災樂禍的笑著。


    蕭宸知道對方是來落井下石的,隻是保持沉默。


    君卿見他不理會自己,抬腳走了進去,他走到蕭宸床前,看了一眼他胸口的匕首,在他床前坐下。


    “你說巧不巧?我們在迴齊州的路上,剛好收到你落網的消息,一打聽這位置,這麽近,特地折過來看看你。”


    蕭宸冷嗤一聲:“那可真是緣分!”


    “可不是嗎?”君卿笑道“聽說你這刀是小洵兒捅的,刺的位置真好啊,正中要害卻又能苟延殘喘幾日!你說說你,壞事做絕,最後落得如此下場。”


    君卿本要狠狠嘲笑一番,可說到最後卻聲音卻沉了幾分。


    “嗬···嗬嗬···壞事做絕?”蕭宸狹眸斜睨著他“你做的壞事比我少了?比起你,我倒是覺得你更慘些。”


    “我?”君卿不屑的哼了一聲,湊近他低聲道“如今要死的是你啊,我可好著呢!等小洵兒的毒解了,看在你陪我睡了多年的份上,我可以···親手送你一程!”


    “那可真是多謝你了!”蕭宸勾起一笑“不知道容九如何了?”


    “嗬!你還有心思操心他?!”


    蕭宸勾唇道:“還記不記得容九問過你,為什麽喜歡蕭鈺?”


    君卿臉色冷了幾分:“你還敢提他?”


    蕭宸不理會他的問題,繼續問道:“你記得他原名叫什麽嗎?”


    君卿鄙夷道:“我管他叫什麽!”


    “他告訴你,他叫唐厭,厭字取自,柳條疏淡枝頭厭,他騙了你,是海晏河清的宴,是商州譚家的譚!”


    君卿憶起當時在飛花館的情形。


    “你原名叫唐厭?”


    “是”


    “唐厭,哪個厭?”


    “厭字取自吟風語中,清風婉婉浮雲伴,柳條疏淡枝頭厭。”


    ···


    君卿眸光一凜,容九那溫潤的聲音尤在耳畔,當時他隻覺得容九聲音好聽。


    他看了一眼蕭宸,懷疑的看著他:“他是譚家的那個孩子?”


    “他小的時候,譚家在宮裏那位還不得寵,隻能依附著薑後,譚家為了巴結薑後,還讓譚宴做過蕭鈺的伴讀···”


    譚宴給蕭鈺做伴讀一事,君卿是知道的,他迴想了一下容九的容貌,與那個看著總膽小怯懦的譚宴始終沒有半點相像。


    君卿嗤笑一聲道:“你這張嘴啊,又在騙人!容九那小子看著頂多十八九歲,譚宴若還活著的話也就比你我小一歲罷了!”


    “你知道飛花館有在用迴春丸吧?他看著小奇怪嗎?”說到迴春丸,他又想到蕭洵,眼眸不禁暗淡了一下。


    “你到底想說什麽?”君卿沒了耐心,他不想跟蕭宸扯下去了,這個人太危險,生怕中了對方的算計。


    蕭宸迴過神,看著他問道:“君卿,你在昆吾山地牢裏雙目失明時,陪著你的人到底是誰?你真的不知道嗎?”


    君卿聞言,心中咯噔了一下。


    “你們當年出城遭人拐走,你被藥粉誤傷了眼睛,你以為是哪個不長眼的人販,卻不知是薑行之所為。”


    “你說什麽?”君卿有些慌了,他一直以為那是個意外,卻不想是有人謀劃的。


    “當年,薑家想要拉攏君家,可君家卻始終保持中立,老師是有遠見的,他不偏幫任何一個皇子,薑行之拿他們沒辦法,可你是薑家唯一的嫡子,君家遲早會交托到你手上,於是薑行之便想了這麽一計。”蕭宸道“那次,本該是你和蕭鈺被關在一起,沒想到···嗬···哈哈···那些個蠢貨認不得人,綁錯了,薑行之知道後索性將計就計,直接讓譚宴與你一起···”


    “你放屁!如果昆吾山的人是譚宴,那鈺兒身體不好怎麽說?”


    “他本來身體就不好,隻是不對外言說,怕影響太子之位,一直都是悄悄診治。”蕭宸道“蕭鈺從未與你談過昆吾山的事,你以為隻是他不想提起不開心的事,那確實是不開心的事,因為你每次跟他說起昆吾山,其實他心裏都很反感,因為覺得自己占了別人的,這也是他為什麽不喜歡你的原因。”


    君卿唿吸亂了,跟他在昆吾山的不是蕭鈺···


    蕭宸繼續道:“你知道蕭鈺是五皇子,卻不知道譚宴在家也是老五。”


    “不可能···”君卿大為震撼,心中升起一股強烈的懼意,那個在他失明時一直陪在他身邊的人,一次次把唯一的吃食讓給他···


    他記得,


    那人說他叫小五,因為排行第五;


    那人說喜歡唱歌,喜歡唱楊柳依依,喜歡春日暖陽他記得那人聲音很好聽,如沐春風;


    那人說,如果他看不見了,就做他的眼睛,帶他去任何他想去的地方;


    那人···明明自己被打的頭破血流了,還一個勁的安慰他沒事,讓他別怕;


    那人···在他崩潰之際,一次次鼓勵他活下去;


    那人,是他的救贖啊!是他君卿生命中的光···


    他在昆吾山,曾許諾那人要護他一世周全,他一直以為是蕭鈺,所以拚了命對他好,為他學醫,為他進雪山采藥,為他學做羹湯···


    可如今卻有人告訴他,那人不是蕭鈺···


    他目眥欲裂,指著蕭宸怒道:“蕭宸,你不過是想報複我!你這個騙子!要是真的,你為什麽之前不早說?”


    “我為什麽要告訴你?我就是想看你痛哭流涕的樣子。”蕭宸嗬嗬一笑“你還記得你後麵是怎麽對他的嗎?”


    君卿的腦子頓時混亂不堪,譚家謀反,譚貴妃賜死,大皇子蕭暨伏誅,譚家滿門抄斬,株連九族···


    少年時的他,曾跟著君遠於商州誅了譚家滿門,那一夜烈火映紅了天際,火焰劈啪聲,哭喊聲,尖叫聲···


    “那晚,守備軍殺入譚家,他的父母慘死,他看著大著肚子迴家探親的長姐被你爹的手下拉到草叢裏糟蹋至死還被剖開肚皮,用長槍將肚子裏剛成型的孩子挑出,他的二姐三姐不忍受辱自刎身亡,他看著你殺了他的四姐!君卿,他親眼看著你在他的麵前,親手砍下了最疼愛他的四姐姐的頭顱,血淋淋的···自此,那成了他的噩夢!”蕭宸聲情並茂的描述著,臉上掛著殘忍的笑。


    君卿想到當時的畫麵,已經開始奔潰,他便是因為那一次殺了個女孩,開始夜夜不安···


    蕭宸卻還不打算放過他,他繼續刺激他道:“在飛花館,你讓他在屏風外彈琴,讓他看著你跟別人翻雲覆雨,他問你,你因何喜歡蕭鈺時,你卻大罵他是個千人騎萬人壓的男娼,說他不配提蕭鈺的名字,你看他的眼神都是帶著鄙夷的,也不怪你看不起他,他確實低賤到了塵埃裏,我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他正被幾個肥頭大耳,滿臉橫肉的老男人糟蹋,滿身穢物,像極了一灘爛泥。”


    君卿已經開始顫抖,不知道是氣的還是害怕···


    “你不知道吧,你在費盡心機哄蕭鈺開心的時候,他在你的館子裏,在你後來最常去的地下貴賓室,被人捆住手腳,任人玩弄,有時候還不止一個人欺負他,不管什麽樣的人,隻要付了錢都能糟蹋他虐打他,把他折騰的遍體鱗傷,無數次昏死過去!有時候半個月都下不了床,那個你曾經發誓要護他一世的人,被你作踐到了泥裏!”


    “啊啊啊啊啊!”君卿失控的抓著自己的頭發,朝著他麵目猙獰的怒吼道“你閉嘴!你閉嘴!”


    蕭宸瘋狂大笑,卻牽動傷口,猛地嘔了一口血····


    而另一邊,床上的蕭洵似有所感應一般,猛然驚坐起,嘔了一大口血,嚇得韓玉麵如土色不知所措。


    “陛下!您···您醒了?!”


    門外的顧時笙聽到聲音,猛的推開門就見蕭洵已經醒來,他坐在床上,眼睛睜的大大的,下巴和脖子滿是剛嘔出的血,他茫然的看了一眼顧時笙又倒了下去···


    “洵兒···”顧時笙一個箭步衝過去了扶住了倒下的人。


    “怎麽會這樣?怎麽會···”他慌亂的替蕭洵擦著血。


    玉竹端著藥出現在門口,“陽蠱那邊出事了!你先去看看,這邊交給我!”


    顧時笙放下蕭洵衝出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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