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融…肯定是…可以有的!”


    兩人本來以為那船家定然是不肯通融的,沒想到那船家支吾了兩下就點頭表示可以通融,就聽他繼續說道:


    “我老漢也不是不講道理的。


    我雖是鄉野之人,但也不是個不通情理的,我這個擺渡的營生,雖不入流,但好歹也算是個商賈。對於商賈來說,萬事都可商量。


    天下沒有不可商量之事。


    你們想怎麽通融,盡管開口就是!”


    兩人相視一眼,東方朔立即衝口道:


    “能不能便宜點兒?”


    “便宜?”船家失笑,謔道:“你想便宜多少?總計大概的船資為一十六億億文錢,你想怎麽個便宜法,想打幾折,五折,還是一折,還是多少?”


    一十六億億錢?


    東方朔的腦子嗡嗡直響。


    這就是你這混蛋說的幾文錢?


    東方朔一合計,別說一折了,就是萬分之一折,也是付不起的。


    當即語塞,張口無言。


    曹建仁也有點兒蒙。


    十六億億錢是多少?


    一萬萬是一億,


    十六億億就是,十六萬萬個一億?


    就在兩人大眼瞪小眼的當口,那船家嗬嗬一笑,道:


    “也不是沒有別的變通的辦法。”


    兩人精神一振,忙問:“還有何法?”


    “簡單,”那船家立即道:“你們剛才不是說了嗎,人不信不立,無信不行,那你們倆隻要能親口承認說我不是人,別說是人了,就連小人也不是,更不要說是什麽正人君子,是什麽聖人弟子了。


    又或者,你們隻要承認你們那個子曰是狗屁,是在胡說八道,是在蒙蔽世人,隻要承認你們不再是儒家弟子,承認儒家說的都是狗屁。


    這兩條,要麽承認你們自己不是人,要麽承認你們的聖人不是人,隨便認下一條,我就免了你們這船錢,立即渡你們過河。”


    船家話音未落,東方朔已經勃然大怒:“你說什麽?”倉啷一聲拔出配劍,揮劍就朝船家砍去。


    曹建仁急忙一把拉住了他。


    那船家麵無懼色,嘿然一聲冷笑道:“想要動粗,你可想好了,在這鬼穀之內,在這江水之上,你想跟我動粗?我勸你們還是想好了再動手不遲。”


    東方朔又要發作,曹建仁急忙接過話來道:


    “我等是信義君子,萬不會短了你一文錢的。隻是我們現在身上沒這麽多錢,可否先賒著,我給你寫個欠條,日後必還,如此可好?”


    “想打白條啊?那是萬萬不行的。”船家一口迴絕,道:“我可沒那個閑工夫迴頭再找你等討賬。就這幾文錢,你還要打欠條糊弄我,你是官家,我是黔首百姓,你是堂堂君子,我是山野小人,不帶這樣的吧。你們要是這樣為了幾文錢就來蒙騙我等小民,那你們口口聲聲的無信不立無信不行滿口的仁義道德禮義廉恥,是不是都是用來哄騙世人的,又怎麽妄稱自己是聖人弟子君子行徑的。趁早自己跳江算了。”


    船家一眼就看穿了倆人的把戲。


    想要打白條先騙過了再說,那是不可能的。


    曹建仁被一頓搶白,臉一紅,小心思被戳穿了,隻好又道:


    “這位船家,我等絕無蒙騙欺誑之意,更無無信之舉,不如這樣,我就勉力一試,把你這船資給付了。”


    說著話,


    曹建仁拿出一支筆和一張紙,趴在桌子上,不管不顧,自顧自已經刷刷點點寫了起來。


    “我跟說了,打白條沒用,你就別費事了,你就是寫的天花亂墜也是徒勞!”


    那船家在一旁緊著道。


    須臾,


    文字立就。


    隻見上麵寫道:


    “大漢皇帝詔曰:諺雲: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又子曰:利出一孔,其國無敵。今我大漢據有四海,富甲天下,顯威於外,著信於內。茲將鑄幣專營之權,以船資付於陶朱公者,年年歲歲不絕,世世代代不斷。


    布告天下,鹹使聞知。


    欽此。”


    刷刷點點寫完,曹建仁又伸手入懷,拿出一方印璽,在‘欽此’兩字的上方,啪地一蓋。


    四方大印。


    受命於天,既壽永昌


    八個大字猩紅奪目。


    然後拿起來掃了一遍,確認無誤,這才遞給了那船家。


    “老人家,你看如此可抵得船資?”


    鑄幣專營權?


    還有玉璽?


    你這可是眨眼間就炮製出了一篇詔書啊。


    東方朔都看呆了。


    “你這不會是假的吧?”那船家拿起那詔書,反複看了看,又狐疑的看著兩人道:“你們即便是朝廷官員,也不可能還隨身攜帶著傳國玉璽吧?”


    曹建仁嗬嗬一笑,道:


    “放心,這詔書絕對不會有假。我以儒家的曆代聖賢起誓。放心,我們雖然不是天子,但天子卻是我們儒家的!整個天下都是儒家的,給你一份詔書又有何難。


    你隻管說說,我用這鑄幣權,墊付你這船資,可還夠嗎?”


    “鑄幣權?獨家專營?世世代代綿延不絕?”


    “沒錯!你想鑄多少就鑄多少,想印多久就印多久!”


    那船家第一次撓了撓頭,有些猶豫。


    你要說你那個十六億億是很多錢,但你再多也有個數字,可是人家給你這個鑄幣權可是沒數的,你隨便印,隨便鑄,你這輩子沒印夠,換你兒子印,兒子不夠孫子繼續,子子孫孫無窮盡,你隻管印。


    人家拿這個你無法用數字來定義的鑄幣權,抵你這個船資,雖然你這個船資有點兒貴,但二十位數的船資再貴也是一個定數。人家這鑄幣權可是沒數的。


    你現在要還說人家這不夠抵賬那可就說不過去了。


    拿著這個詔書,船家胸口一悶,臉色有點兒蒼白,有苦說不出。


    “船家,可還夠嗎?”


    曹建仁見那船家半晌不言語,忍不住再次出言提醒道。


    船家聞言,這才如夢方醒,忙道:


    “夠夠夠,兩位官人這大手筆,怎麽會不夠!”說著,把那詔書往棋盤上一拍,就見光華一閃,那詔書連同剛才上麵那幾文錢,一同消失不見。


    再看時,那桌子又恢複成了原狀,普普通通的一張小桌子。


    船家踢了一下桌子腿,罵道:“得了這般好處,還不停風息波,放我等過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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