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突然又反應過來,她這樣優柔寡斷,和之前那樣有什麽區別?


    既然決定要改變,就要改的徹底,就算那兩個人找上門來,又能怎麽樣,能殺了她嗎?


    左右她不過是一條命,隻要女兒沒事,她就算是死,也該為自己討個公道,否則連女兒長大了都會嫌她沒出息!


    想到這裏,梁念娣突然就點頭,“好,我今天就出院,隻是得等這瓶水吊完。”


    她是怕一會又發燒,反倒耽誤了他們。


    白葡對她的改變感到欣喜,搖頭,“也沒有那麽急。”


    確實,還不算晚,等出院手續都處理好,梁念娣的吊針也打完了。


    當她真正踏出這個病房,這家醫院時,連腿都是顫抖的。


    外麵的天太亮,刺的她雙眼一陣陣的酸痛。


    可是緩一會兒後,就隻剩下天亮了,那麽高的雲彩和陽光,她也能曬到。


    陸兆和的車在那兒,白葡陪她一起坐了後座,一路上,梁念娣觀察著外麵的環境,驚覺短短的幾年,改變竟讓她心驚。


    她忽然有些後怕,幸好她遇到了好心的人,幸好她出來了。


    否則哪怕那兩個人死了,她再出來,也早已與這個世界脫節!


    白葡讓陸兆和開去了一個新地址,她萬寧的公寓。


    這套房子之前因為成川的是,她被人盯上了,好久沒住過。


    現在空著,剛好先讓梁念娣落腳。


    進門的時候,梁念娣是小心翼翼的,處處透露著拘謹。


    她哪兒住過這樣好的房子呀,裝修的這樣好看,說要讓她一個人住,簡直不敢相信,不能接受這樣的好意。


    白葡卻不聽她的推辭,當她先去臥室休息一下,接下來她則是又是喊人上門來做保潔,又是讓物業通水通電。


    等一通忙活下來,這下是徹底天黑了,屋子裏也煥然一新。


    白葡曾經在這兒住了很久,有很多的迴憶,此時還有些感慨。


    隻是江臨也知道這兒的地址,光是想到這個就膈應的不行,自己是肯定不能在這兒住下去了。


    梁念娣的反應她都看在眼裏,也有些不好意思。


    她占了些便宜,投了個好胎,老白給她的太多太多,而這個世界上,還有無數的人在受著苦。


    門外有人按鈴,是陸兆和迴來了。


    白葡不再想那些雜七雜八的,過去給他開門。


    她拖他去買了些東西,看他拎了個大袋子過來,她交代的一些都搞定了,包括一個手機。


    白葡給了從臥室裏出來的梁念娣,告訴她,“你可以聯係你想聯係的任何人,醫院那邊不用擔心,我們已經安排了人,這個小區也是,所有的外賣和快遞,管家會替你送上來放在門口,然後給你發信息,他們不會放陌生人進來,但以防萬一,所有讓你開門的通通不要搭理,有可視門鈴,點了外賣的話你等人走了再拿。”


    白葡給她全部演示了一遍怎麽用,末了說,還準備讓人給她裝個監控,不會得到明天才能來。


    梁念娣的眼淚什麽時候落下來的都不知道,雙腿一軟就要對白葡跪下。


    白葡嚇得連忙把人拉住,說了好一些話才勸住了她。


    她說他們也是有利可圖,讓她別太在意,但梁念娣怎麽能看不出來,這兩個人都是有大本事的,醫院那邊和這兒都能安排的這麽妥當,她身上哪裏有他們可圖的利益?


    她這是遇到好心人了,前幾十年受的所有苦,在現在老天爺終於也打算幫她討一迴公道了。


    她接連道謝,白葡有些不自在,在教會她點外賣後,她帶著陸兆和先離開。


    關門的時候,梁念娣還站在哪裏,還是孤身一人,但這次她身後是溫暖的燈光,和幹淨的沙發。


    (


    她的眼裏滿是感激,白葡朝她笑笑,讓她不要送,帶上了門。


    門關了,隔絕了例外,她無聲鬆了口氣。


    陸兆和攬過她的肩膀,帶著她往電梯那兒走,嗓音平緩,“如果溝通有壓力,後續我可以安排人過來。”


    白葡睨了他一眼,這人最近動手動腳越來越熟練了。


    而且她哪是有壓力,隻是覺得有些愧疚,她的能力也隻能幫一個梁念娣,或是兩個三個,可或許還有千千萬萬個梁念娣,她幫不到。


    這種感受,說給別人聽或許要罵她聖母虛偽,吃飽了撐著。


    可她確實是有些難受。


    就像是路上看到一隻受傷的流浪貓,又或者是看到一個新聞裏報道的噩運。


    她可以把那隻流浪貓送去醫院,也可以在報道下麵的鏈接捐一筆款。


    可她能做的也隻有如此。


    因為能力不足,所以難受,還因為無論多強大,都有幫不到的人間疾苦,所以難受。


    陸兆和低頭看了她一眼。


    等出電梯的時候,忽然蒙住了她的眼睛。


    白葡走出兩步,有些疑問,“怎麽了?”


    陸兆和掌心溫熱,說,“你現在能看到什麽?”


    白葡不明所以,“打個,你把我眼睛蒙著的,你說我能看到什麽?”


    陸兆和手指露出一點縫,說,“這樣呢?”


    白葡也不知道哪來的好心情,耐心的配合他,說,“不遠處的草地和路旁的垃圾桶。”


    陸兆和把手鬆開,道,“那現在呢?”


    白葡看看周圍,又看看他。


    隻見陸兆和往前走了一劫,將一個路邊的空塑料瓶扔進了垃圾桶。


    之後,又將一個倒了一半的靠在牆上的自行車扶正。


    他拍拍手,道,“我能看到的地方,我想做的,能做到的,做了就好了。至於更遠處,有機遇的自然你能看到,你看不到的也許是別人的機遇,又何必強求呢?”


    或許他很少這麽正經的說些什麽,像開了一堂少兒思想品德課,白葡一時間感覺他很陌生,像換了一個人。


    可細細看去,他還是他,眉眼成熟,眸光認真。


    她也懂得了她的意思。


    人不是神,做事當求問心無愧,力所能及之處行可行之事,對自己過多的強求,反倒害人害己。


    她想明白了一些,再想到剛才陸兆和的舉動,隻覺得幾分可愛。


    彎了彎唇,她說,“你剛才的塑料瓶扔錯了分類垃圾桶,是不是反倒給別人添了麻煩?”


    陸兆和,“……”


    迴頭,他當真重新撿起來,換了個正確的垃圾桶扔。


    之後,又掏出濕巾仔細的擦幹淨了手,走迴她身旁,“所以啊,要做能力範圍內的事,你看我一不小心不是就幫倒忙了麽?”


    白葡聞言,不得不給他豎大拇指,另眼相看。


    邏輯完美閉環,高手啊高手。


    這晚,白葡沒急著迴去,而是去看了趟老白。


    他現在的精神已經大好了,白然然也被白燁送了過來,更是讓他精神奕奕。


    不止是他,陸長風也一直待在這個病房,哪怕和小然然經常雞同鴨講,也好似有說不完的話。


    隻是白葡一到,白然然就果斷撲了過來,兩個小腿踩的讓陸長風都生怕她摔倒。


    看到陸兆和就在白葡後麵,這才停下了護著她的腳步。


    白然然先是喊了聲“媽咪!”,等到一扭頭看到了陸兆和,能說會道的小嘴巴反倒是停下了。


    陸兆和蹲下來,朝她招招手。


    白然然這還是很配合的,走過去,隻是步伐略顯遲疑。


    陸兆和抬了抬眉,手指輕輕捏了下她的臉頰,“這麽快忘了喊我什麽了?”


    “才沒有。”白然然反駁,隻是以前隻用叫他帥叔叔,現在他真成了爸爸,怎麽辦,她還不適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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