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知行透過緞帶看了一眼自己無比熟悉的皇祖母,她的臉上是自己最熟悉的疼愛,“皇祖母,孫兒最近忙,等忙過了這些時日孫兒再來看您。”


    “你能忙什麽事?”太後的眼中劃過一絲嘲諷,臉上慈愛的表情卻絲毫未改,陸知行甚至以為自己看錯了。“不過是個下人,你何必這般費心?”


    因為接連在自己的親人身上發現了那殘忍的現實,陸知行覺得自己是不是想多了,但是抑製不住心中的疑心像是野草一般瘋長。


    “阿書雖是下人,但自小在王府中長大,無論禍福都一直守在孫兒身邊,孫兒隻是想讓她長點臉罷了。”陸知行自嘲地笑笑,“我一個瞎子,半個生辰宴還是能辦的。”


    太後趕緊降低了聲音哄道,“你這說的什麽話?此次賑災你的口碑可是大好!比太子的聲望都要高了,林府出了你這般血脈,屬實是天眷!”


    陸知行以往不覺得太後說林府有什麽問題,但是近來一段時間他總覺得不舒服,他垂下眼簾,不願意再去看太後,“孫兒也就跟在兵部撿個漏,聲望比二哥高可不是什麽好事,皇祖母您說是麽?”


    太後愣了一下,看了一眼自己身後的老嬤嬤,發現自己是有點急躁了,隻能緩下臉色,萬事不操心的樣子,“是是是,是皇祖母老糊塗亂說話了,你莫放在心上,你既要辦,那皇祖母也給你添點彩頭……”


    她思考了一下,從發髻上拔下一根金絲夜明珠發釵,“這是哀家當年封後時帶的,贈於你那小太監了。”


    陸知行卻沒有接,“皇祖母,阿書是個太監,怎能要您的這隻釵?您還是換個賞賜吧。”


    “你也知道那宋嶼書隻是個閹人!”


    “參見皇上。”


    陸知行麵無表情的,特地胡亂朝著一個方向敷衍的行了一個禮,他從來就是這般囂張,可不會為了參與奪嫡就向這個要殺兒子的老子行禮。


    他這個態度直接將皇帝激怒了,“你看看,你看看,他這是什麽態度?!”


    太後皺著眉輕咳一聲,“皇帝,璞兒眼疾在身,您是否忘了?”


    老子看他瞎了遠比之前囂張許多!


    皇帝被氣到,卻又不能說什麽,隻能接著之前的話頭,“一個小小閹人,興師動眾的,賑災事宜剛過,百廢待興,你心裏還有沒有百姓,有沒有天下!”


    “兒臣一個小小皇子,又看不見,隻想著自己高興一日是一日。”陸知行麵不改色心不跳,“況且兒臣以為這天下有父皇有皇兄操心就行了,倒也用不上一個瞎子。”


    你賑災搶功的時候可不是這麽個態度!皇帝氣得就想上去給陸知行兩腳。


    太後眼見著皇帝的臉都被氣清了,隻能輕咳一聲打破僵局,“璞兒,怎麽和你父皇說話的?還不速速和你父皇道歉?”


    “兒臣有罪。”陸知行倒是認得快,太後話音都還沒有落呢,他就認了。


    皇帝:“……”


    現在在太後宮中,他本來就對陸知行打不得罵不得的,隻能一揮袖子丟下一句話就走了。


    “景王殿前失儀,禁閉府中三月,罰俸一年,府中登記造冊之物繳上五成,用以填補賑災虧空!”


    原來是來打自己的秋風了,陸知行冷哼一聲,陸宴舟送了不少東西,填數正正好。


    “這皇帝也真是的,怎的這般不分青紅皂白?”太後連忙命人扶起陸知行,“你賑災的功勞比太子大多了,一句誇讚沒有不說,還要罰?!豈有此理!”


    陸知行被扶起來一聲不吭,任由太後在一旁絮叨,也不接話,也不像以往暴躁的模樣。


    太後說到自己都沒有了趣,就住了嘴,言多必失,陸知行現如今的行為越來越怪異,她已經看不透這個孫子了。


    林府深處傳來了信,務必是要好好維護好這個孫子的,幸而之前自己除了……以外都是護著他的。


    太後心中大定,臉上的表情愈發慈愛,陸知行卻敏銳地察覺到太後的變化,微微皺眉,“皇祖母莫說這般話了,您再這樣說,下次孫兒就不來了。”


    “不說不說。”太後連忙擺手,“你好容易進宮一趟,與皇祖母吃頓飯可好?”


    陸知行放在膝蓋上的手指動了動,摩挲了一下扳指以後點頭,“好。”


    宋嶼書的生辰是這段時間內京都舉辦的規模最大,排場最大的,就連最愛辦宴會的長公主都比不上。


    一大早,景王府的門口就停滿了馬車,一些低階的官員都如約而至。


    他們看的不是宋嶼書的麵子,而是景王陸知行的麵子,畢竟他的身後是林府,是太後。


    晌午時分則是一些高階的官員在府門前停車下轎,他們和那些想要攀附林府的不同,他們敏銳地察覺到了陸知行奪嫡的風向,而宋嶼書就是那把刀,一把插在朝堂上的刀,他們勢必是要上門看看情況的。


    有探口風的,有刺探軍情的,還有一些武將則是高高興興地來赴宴的。


    他們參見了陸知行以後就拉著宋嶼書吃酒,陸知行勸都勸不住,幸好柳暗聰明,給宋嶼書後倒的酒裏參了大量的水。


    好不容易擺脫了那幫武將,宋嶼書躲到後院裏醒酒,陸知行心疼地給她按太陽穴,“這幫大老粗實在是過分!簡直就是少操練!”


    這也就間接說明了陸知行在武將中的威望,無論皇帝和俞王怎麽打壓和爭奪,武將們都隻認有真本事和他們出生入死的陸知行。


    隻不過皇帝的忌憚和俞王的奪權,陸知行已經很久沒有能練兵了,宋嶼書握住他的手,暗自發誓,下一步,就是要讓陸知行正大光明的練兵。


    “主子,太子殿下和俞王長公主到。”朝禾作為大丫頭,一直在外麵迎客,此時急匆匆地跑進來。


    宋嶼書站了起來,整理了一下衣服,拉著陸知行的手走了出去。


    如論今夜是怎樣的修羅場,太子和俞王都抵擋不了陸知行重返朝堂的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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