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孩子受了委屈,找大人傾訴有何不可?”太後冷哼一聲,嘲諷地說,“太子可是找你傾訴,璞兒就不能找哀家傾訴?”


    果然是陸知行來過,這個孩子就算是瞎了都不安分。


    皇帝的臉色更難看了,“母後,宴舟此次做事是過了些,但他畢竟是兄長,又是一國太子,得饒人處且饒人。”


    “皇帝,太子早已成年,你這般維護,恐怕朝野難***。”太後眼睛眯了眯,語氣裏盡是威脅。


    朝野難***?恐怕是你們林氏難***吧?皇帝直視太後,“那女子已然救了迴來,又沒有什麽損傷,景王還要鬧什麽?您也陪著他胡鬧?”


    “胡鬧?”太後麵容冷峻,“太子身為一國儲君,持身不正,視法度為無物,這才是胡鬧!璞兒若不是身上有林氏的血,你怕就不是這般說辭了吧?”


    這還是太後第一次當麵和皇帝挑明這個事,皇帝猛地看向太後,“母後說的什麽話?”


    “皇帝,哀家提醒你一句,太子今日這般作為可以施加到兄弟身上,往後也能施加到你的身上。”太後吹了吹手裏的熱茶,抿了一口。


    雖然母子二人立場不同,但是這句話卻沒有錯,皇帝沉默了,沒有反駁。


    太後再接再厲,“案子是你讓璞兒查的,不聽話的卻是你的心肝太子,明知你要查,他依然可以陽奉陰違,你真的覺得他和你一條心?兒子不是縱容長大的,是教導長大的。”


    她雖然和皇帝立場不同,但皇帝今日有這番作為也離不開太後的功勞。


    皇帝被太後點醒,心中一震,他總想著維護太子就是在維護自己和林氏對抗的籌碼,卻忽略了對太子的教導,將太子養成了這般心智。


    “母後教導的是。”皇帝歎了一口氣,此時的皇帝就像是***常人家的兒子和母親聊天一般,“兒子確實不如母後。”


    皇帝成年了以後就處處想要擺脫林氏的挾製,他們已經很久沒有這般心***氣和地聊天了,太後搖了搖頭,“哀家倒也不比你好到哪裏去,不然我們母子二人能有今日?”


    林氏是橫亙在母子二人心中一道跨不過去的坎。


    皇帝沒有繼續這個話題,站了起來,“這個案子朕不會讓景王繼續查下去,朕也會好好寬慰景王,母後,您能讓林氏不要借此攻擊太子麽?”


    “做錯了就要接受懲罰,就算他是一國儲君。”太後沒有鬆口,更何況,林氏也由不得她做主。


    皇帝其實心中有數,並沒有因為太後的話而生氣,隻是拂袖而去。


    很快,宮中就傳來了旨意,舞陽侯庶子的案子移交給了七皇子陸宴文,伴隨著旨意而來的還有大批的奇珍異寶,綾羅綢緞。


    陸知行起身送走了宣旨的太監,麵無表情地看著一箱箱抬進府中的東西。


    “宮中傳出的旨意隻有一道。”柳白小聲的在陸知行的耳邊說。


    可見就算是太後出馬也沒有能改變皇帝偏頗太子的想法。


    陸知行心底裏對皇帝最後的一絲期盼都隨著這道旨意消散了,這天下他不爭,隨時隨地都能死在這涼薄的皇家中。


    皇帝從小厭棄他,林氏對他的也隻有利用,現在沒有殘了,林氏甚至想要直接除掉他給五哥開路。


    蒼茫天地間,他似乎也就隻剩宋嶼書一人了……


    而宋嶼書終於睡醒了,清醒的她想起自己意識不清醒的時候拉著陸知行的手哭,實在是太丟人了,她雙手捂著臉不願意麵對這個世界。


    隻不過她的動作有點大,扯到了脖子的傷口,疼得她深吸一口氣。


    “主子,您脖子上有傷,府中的郎中來看過,說是傷口還不淺,您可不要動了。”在一旁守候的朝禾連忙上前想要製止宋嶼書的動作。


    隻是宋嶼書不願意放手下來,她也不敢強拉。


    “別管我,我要去撞牆。”宋嶼書含糊不清的話在指縫中傳出。


    “主子,您說的這是什麽話?”朝禾著急地說,“您這次都把我們嚇死了,可別再嚇我們了。”


    “嚇嚇就習慣了。”宋嶼書扯著嘴角瞎安慰人,這次她大意了,身上除了灸針什麽都沒有,下次她一定搞點趁手的武器隨身帶著。


    “呸呸呸。”朝禾連忙呸了幾聲,“主子,有些話您可別亂說!”


    宋嶼書剛想反駁,就聽到了陸知行的聲音,“醒了就胡說八道。”


    “奴婢參見王爺。”


    “你先下去。”


    屋子裏就剩下宋嶼書和陸知行兩個人,宋嶼書更加尷尬了,捂著臉不敢放下來。


    “傷口還沒有好,亂動什麽,把手放下來。”


    宋嶼書敏銳地察覺到陸知行的心情不是很好,她磨磨蹭蹭地放下了手,不敢直視陸知行,“王爺,您,怎麽來了?”


    陸知行自然地摸了摸她的額頭,將散亂的頭發撥到宋嶼書的耳後,最後握住了她的手,“我就想和你待一下。”


    他坐在床邊,身上穿著一件素白錦袍,頭發都沒有仔細打理,臉上的憔悴肉眼可見。


    宋嶼書心疼地迴握住了陸知行的手,“王爺,這床挺大的,不然您休息一下吧?”


    她的心中沒有任何想法,隻想讓陸知行休息一下,也不知道他是去太後那裏受了委屈,還是因為皇帝的旨意而受到委屈。


    陸知行其實是個很重情義的人,他眼盲的這幾年,林氏拿走了他的勢力,他都沒有吭過一聲。


    隻不過林氏和俞王太過貪心和喪心病狂,想要殺他,他這才還手,也隻有這些至親之人,才能讓陸知行如此失望。


    陸知行愣住了,看了一眼眼神清澈的宋嶼書,最終還是躺在了她的身旁,握著宋嶼書的手,慢慢的合上了眼睛。


    看著陸知行沉沉睡去的樣子,宋嶼書偷偷摸了摸他的胡茬,其實她已經在慢慢的相處中喜歡上了陸知行,但是她不敢說,不敢答應陸知行。


    就怕有一天他們會因此分開,也怕自己真的複仇成功了,這就是一道鴻溝。


    作為長史陪伴在陸知行身邊才是最長久的,還能完成自己想要完成的,多好?


    隻是現在看著陸知行的這個樣子,她也很想讓陸知行開心一下,她也放縱一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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