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擊潰了蘇童童所有的勇氣,她仿佛一下失了所有的力氣,連出口的話都變得細小而無力起來:“所以,你也覺得,是我幹的,是不是?你們查出來了什麽可以當證據的視頻,裏麵有我,是嗎?”


    她還記得剛才輔警的問話,下意識的聯想,幾乎要將她再次推入上輩子那種千夫所指,孤立無援的處境裏,她本能地在找尋最親近的人的答複。


    又是一陣長久的沉默。


    蘇童童聽到頭頂傳來了一陣沉沉的歎息聲,男人的聲音也帶上了幾分無可奈何:“你敢這麽問我,是篤定了,即便是你,我也不會舍得把你交出去,是嗎?”


    “不,不是……”蘇童童下意識地想要否認,可話又卡在了嗓子裏,沒能說出來。


    想好了的談話沒能順利地談下去,兩個人之間的誤會並沒有解除,如果現在直接告訴薄涇霆她的想法是在尋求倚靠,會不會又被男人認為,她是在為自己脫罪?


    無論怎麽說,都像是在洗白。


    眼眶裏一直忍著的淚,終究是掉了下來。


    原來,有些事情,真的不是長嘴就能說出來的。


    “哭什麽。”


    薄涇霆伸手扶住了她的身體,一個手掌就能握住的腰身,纖細,又脆弱。


    “你知道的,你一哭,我就沒辦法了。”


    他帶著幾分自嘲地道。


    微涼的手指揩去了對方臉上的淚珠,他低下頭去和蘇童童對視:“團團暫時沒事,你的老師因為放心不下,臨時決定陪床,搶救的很及時,雖然會讓手術的效果打個折扣,但團團人不會有事。”


    “傅川的人提前一步拿到了視頻,並且直接報了警,那些視頻,他直接提交給了警局的人,我不知道裏麵有什麽,也不知道裏麵到底記錄了你什麽樣的東西,但他跟輔警說話的時候,多次提到了視頻,還說視頻足夠定論了。”


    “如果真的是你,我……”


    這話隻說了一半,就沒能說下去。


    太沒良心了,也太不負責任了。


    薄涇霆做不到。


    病床上躺著的那個小姑娘,從前見了他,也是要喊一聲三叔叔的,他做不到不管不顧。


    但也確實,做不到眼睜睜地看著蘇童童進去。


    他閉了閉眼,半晌才睜開眼睛,一掃眼神裏的糾結與愧疚,往日的溫情也一掃而空,冷漠的眼神裏,寒意徹骨。


    “蘇童童,我最後一次幫你。”


    “接下來我說的話,你一字不落地,給我記好了。”


    “視頻裏麵如果真的有你的罪證,就把你知道的所有都告訴他們,告訴他們陸沉星是怎麽引你做出這些事的,把你平時說得恨我的話,都說出來,我會告訴所有人是我強迫了你,導致你染上了精神類疾病,我不能幹預法律,但蘇晚晚遞給你的藥會是你減刑的證據,這段時間一直在追查藥的來源,算是有了一些結果,送上去,也算是證據……”


    “你瘋了,你會死的!”


    不知道從哪裏竄出來的秦懷宇一把推開了蘇童童,眼裏滿是不可置信,“老總長把藥的事情全權交給你,不走官方渠道,就是怕打草驚蛇,你提前暴露出來這些,別人很容易查到你身上,處分就不說了,後麵難查也不說了,萬一你從前的身份暴露出去,你忘了你這顆人頭的賞金是多少嗎?”


    “是特麽的五十個億!”


    秦懷宇眼睛通紅,氣到了極點,聲音仍舊壓低到不能再低:“她做錯了事情就讓她受懲罰,憑什麽你給她擔啊?!你現在隻是薄涇霆,但就你這個身份,你當初惹下的仇家還少嗎?你知不知道,如果他們知道那個人也是你,整個深城都留不住你的命!”


    秦懷宇氣狠了,近乎是不管不顧,說出的話也分外不客氣。


    薄涇霆看著他,嘴唇動了動,最終卻隻是搖了搖頭。


    “從走上這條路的那天起,我就沒想過長命百歲,早或晚,沒有什麽區別。”


    話音落地,他轉頭看向了蘇童童,半晌才找到自己的聲音:“如果真的是你,你出來之後,大概我也不在了,以後長點腦子。”


    他很了解麵前這個女人的性格,驕傲又敏感,如果真的不是她做的,剛剛被人那般對待,早就該發火了,可她居然忍了下來。


    人後這般的慌張失措,他不敢多想,更不敢不想。


    做不到罔顧法律,也做不到袖手旁觀,那就,一切後果,他來擔。


    蘇童童聽不懂兩個人壓低嗓音的對話中具體的意思,卻能明白,薄涇霆的打算。


    她失落於對方終究不相信她,卻更驚詫於對方所下的決定。


    違背信仰送上的愛意,因為愧疚奉上的命,又何嚐不是另類的以命換命。


    她第一次清醒而深刻地意識到,自己在對方的心中,到底是一個什麽樣的存在。


    手指甲狠狠地刺入手心,蘇童童要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慌張在當下這個節骨眼,隻會將她的境況推向最差的一步,她需要冷靜,好好地迴憶。


    最了解她的人,該是她自己,她賭自己即便是神誌不清,也絕對不會去害一個無辜的小女孩!


    手術之前,她接近八個小時沒有進食,僅僅隻是進手術室之前抿過一口水,緩解緊張的情緒。


    那杯水,是誰遞來的來著?是秦懷宇。


    蘇童童沒費什麽功夫就找到了問題來源,也就是說,就算她有記不起來的記憶,但起碼進手術室之前,她仍舊具有自己的意識。


    進了手術室之後呢,三個人在消毒間,老師對她仍舊愛理不理,她也沒放在心上,隻是在一旁打下手,順帶觀察了一下老師的手法。


    觀摩的細節她記得很清楚,記憶到目前,並無斷層。


    那就是後麵,清創的時候,團團有過一次大出血,她有輕微的暈血,整個人當時有點暈乎乎的,現場的情況也不怎麽來得及地看,不太清楚。


    唯一能記起來的,是老師讓她去一旁休息,她落座的時候,腳步不穩,祝醫生扶了她一下。


    是那個時候被下的藥嗎?祝醫生?


    可不對,蘇童童給自己提出一個問題,卻又很快自我否定掉,後麵的事情她都記得很清楚,唯獨暈血那裏,記憶有些沒拿準的地方。


    她眼睛陡然一亮,她沒有動手腳,所有的記憶都對得上,暈血那裏,手腳發軟,而且那個時候手術已近後期,後續所有的藥劑注射,都是祝醫生和老師處理的,一切都有手術視頻做證!


    團團身上的止痛劑,絕對不是她做的!


    慌亂的心思一掃而空,蘇童童抬眼看著麵前的審訊室,深深吸了一口氣。


    她篤定了自己沒動手,那動手的人到底是誰?那個所謂的視頻裏,又到底錄下來了什麽對她不利的東西?又是什麽人,將所有的矛頭都指向她,且,態度狠絕,不死不休?


    所有的答案,在眼前這扇門的後麵。


    而現在,她要推開這扇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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