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挽詫異抬眸,他包裹著她玉指的那雙手逐漸泛冷,像是冬日玉石,徹骨幽寒,說著,就抬起另一隻手,從容羨的腰腹,緩緩著向上,最後,由寬肩貼上他的脖頸。


    果然,剛才還熾熱燒灼的身姿,轉眼便猶如冰天雪窖:“冷?”


    “邪性,”衛挽揪著廣袖環住容羨的腰身,將寬袖平散,蓋在他緊實勁瘦的脊背上,雙手順著他的脊背攀著雙肩,將人壓向自己。


    偏偏容羨執意不從,抵在她耳邊的手臂,半分不肯泄力,她不滿抬眸:“貞潔烈夫?這姿態,倒是頗為視死如歸了。”


    “太涼,”容羨繃著下頜,被冰火折磨的有幾分難耐,撐著僅存的理智,用手背蹭了蹭她的發頂,“你會受寒。”


    “擰什麽,容羨。”衛挽瀲灩的鳳目裏,充斥著淡然,語調不由分說,“很早,就沒那麽嬌氣了。”


    容羨聞言,不由沉思。


    衛挽剛入晉陽時的嬌氣,好似猶在眼前,明明長在風沙唿嘯,烈日當空的邊城,卻硬是被衛靖驥養的香培玉琢,矜貴雍容。


    彼時,正逢冬日,小姑娘畏寒又嬌貴,受不得一點炭火氣,砌溫房,鑿火牆,而後會在內室蟄居上一整個冬季,絕不踏出一步。


    怔愣間,那勁瘦的手臂一鬆,猝爾,懷中暖意裹挾,溫熱的氣息洋洋灑灑的落在他耳側,像是細細密密的針,紮在他的肌膚上,帶著些微弱的刺痛,彌漫攀附著他僅存的理智。


    容羨手背的筋脈凸起,泛著淡青色,輕顫著指尖,順著她的耳廓,摸上她的後頸,拇指摩挲著她的枕後碎發:“是阿兄的錯,”


    他埋在她的鎖骨處,鼻尖向上尋著,摸索著抵在她的頸窩:“就罰阿兄永遠守著阿挽,可好?”


    衛挽挑眉,不甚在意的噬笑一聲:“永不相見,更好。”


    “這麽絕情的啊,”容羨聲音暗啞,含糊旖旎,狐目晦暗不明,“挽挽抱得這樣緊,怪不得阿兄誤會。嘖,還以為挽挽……是想生生世世與阿兄,不相離。”


    衛挽聞言,浸在黑暗中的麵色,像是含著幾分難以言喻,猶如吞了數十隻蒼蠅一般:“你會說話嗎?你還要臉嗎?別在這惡心人。”


    容羨被她嫌棄的語調逗的一樂,輕嗬了一聲,接著得寸進尺:“挽挽?”


    衛挽偏頭,繃著下頜,使力推了一把他的肩膀。


    ‘咚——’地一聲,容羨猝不及防被她掀翻在地,借著月光,看清了那沾滿臉的怔愣。


    她掌心向外輕劃,撐著床榻立起上半身,慢條斯理的規整衣襟,仔細撫平上麵的褶皺,直立時,低眸睥睨著地上呆坐的容羨,正了正腰間的衿帶,嗬出一聲:“犯賤。”


    而後,挪著蓮步,儀態翩然的繞過他,有條不紊的給自己倒了杯水,仿若這杯中,是什麽甘泉雨露一般品著。


    良久,容羨才迴過神來,單膝屈起,手臂擱在上頭,而後從胸腔迸發出的愉悅,緩緩蔓延向四肢百骸,他將額頭埋在肘窩,唇際隨著胸腔的震動,泄出陣陣清朗的笑意,共鳴音經久不散,消弭在手肘間。


    半響,容羨猝爾迴眸,狐狸眼中滿是奪目的光暈,朱砂淚痣刹那驚絕,語調繼續作死:“挽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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