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曉雅拽了拽媽媽的袖口。


    “媽,這是雷鳴的同學,那天救了他的。”


    陳茹萍站在丈夫身邊理了理鬢邊的碎發,笑盈盈地和女兒說話。


    “你帶著你弟弟去向人家道謝,雷鳴這孩子真是的,怎麽不早說…”


    雷曉雅帶著內心狂喜的雷鳴上前和月顏打招唿。


    “你就是月顏?聽雷鳴說之前是你救了他,我們家沒來得及上門感謝,多虧了你見義勇為。”


    月顏不想和他們一家有太多牽扯。


    “幫他的不是我,我隻是發現了他被人搶劫,幫忙的是雲程。”


    雷曉雅心中埋怨月顏不識趣,自己都已經主動跟她講話了,正常反應不應該是上前討好自己嗎?


    雲程麵上大大咧咧,故意上前把月顏擋在身側:“把他從地上扶起來的是我,送他找大夫的是我,和月顏沒什麽關係,不用再來特地感謝我。”


    他見識過雷曉雅真麵目,擔心月顏在她手下吃虧。雷曉雅這人蠻不講理和她媽一個德行,壓根不是正常人。


    雷曉雅臉色變了又變。她本就心高氣傲,自己都已經屈尊道謝了,人家不領情她幹嘛還要在這自取其辱?


    “雷鳴,我們走!”雷曉雅狠狠瞪了雲程一眼,沒把月顏放在眼裏。


    雷鳴一句話還沒說,就被姐姐強行拉著離開。


    即便他被姐姐拉著離開,視線也一直落在月顏身上。


    然而月顏連個正眼都沒給他,同樣沒把他們姐弟倆放在眼裏。


    雲程帶著月顏坐在角落:“咱們在這吃東西不用搭理他們。雷曉雅不是好人,她之前還想強買我手機,後來不知道是從哪找的關係花了兩萬塊錢買到的手機,還在我麵前得瑟呢。”


    月顏詫異地看著雲程:“看她的樣子似乎記恨你了。”


    “我又不怕她,她和她媽幹的事她爸都不知道,逼急了我就全捅出來,大家魚死網破。”


    月顏想訂正他魚死網破不是這麽用的,事情沒有那麽嚴重。既然是母女倆瞞著雷振國在外麵幹壞事,等事情嚴重到直接影響雷振國的口碑,她們自然就不敢跳腳了。


    現在就是雙方菜雞互啄,小孩子打架互相扯頭發,大家都講武德沒告訴家長。


    當然雲天明是知情的,隻是他身為家長不好插手,但心裏有沒有記小本本那就不知道了。


    雷曉雅氣哼哼迴到母親身邊。


    陳茹萍在外人麵前給足丈夫麵子,夫妻倆在別人眼裏伉儷情深,她是個賢惠體貼的賢內助,這是在不了解她為人的情況下。首都的夫人圈子都知道她和她女兒什麽德性。


    陳茹萍把手搭在女兒肩上,她溫聲細語:“不是讓你去給人道謝嗎?怎麽這麽生氣?”


    雷曉雅還知道壓低聲音咒罵:“我都已經屈尊道謝了,她們一點麵子都不給我,尤其是雲程,根本不讓我和月顏說話。”


    陳茹萍笑道:“我還以為是什麽事兒呢?不接受就算了,咱家道謝的態度已經有了,讓人抓不住把柄,不用再去管他們。”


    雷曉雅雖然不甘心,但覺得媽媽說的有道理。她道謝的初衷就是為了做樣子又不是真心感謝月顏。


    反正該做的已經做了,別人也不會說她家忘恩負義。


    “媽,那個月顏是什麽來頭?她家位置這麽靠前,生意做的很大吧?”


    陳茹萍麵上笑吟吟:“你的身份沒必要跟她做朋友。我剛問過,她家是鄉下來的,她爸爸當初差點就成了上門女婿,後來做生意才有了名氣。”


    雷曉雅頓時不屑一顧,她在首都的朋友都是官家千金,她可不想跟鄉下來的人做朋友,再有錢都沒用。


    雷曉雅心裏一陣後怕,還好她剛剛沒有和月顏靠近乎。


    雷鳴聽著母親和姐姐的對話,他皺著眉頭滿臉不解。媽媽告訴他窮人詭計多端,不讓他和窮人交朋友。月顏家並不窮,媽媽卻不讓姐姐和月顏認識,這又是為什麽?


    在他聽到月顏家並不貧窮時,心裏是有過竊喜的。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開心,可能是媽媽和姐姐沒有借口去阻止自己交朋友。


    但為什麽媽媽和姐姐又嫌棄月顏一家是從鄉下來的?明明月顏家是靠開飯館才有了今天的成就,難道腳踏實地的賺錢也不行嗎


    ……


    月顏閑的發慌。


    這場宴會參加的沒什麽意思,爸爸一看就是被忽悠過來的,估計是某個環節的人想討好大領導,故意通知這個宴會是強製性,本地大商人必須參加。


    實則商會都不是官方的,月顏沒有讓爸爸加入商會,也讓梁文拒絕了商會的邀請。


    而雷曉雅不知道什麽時候主動和梁文接觸,梁文滿臉寫著抗拒。


    雷曉雅此時在心裏暗罵梁文是鄉巴佬,看到自己這麽漂亮的女生連話都說不出來,不知道媽媽為什麽要讓她接近梁文。


    一直到她爸爸和梁文打招唿,她才知道梁文是手機廠的代理廠長,真正的廠長姓周,目前不在安城,梁文是廠裏權力最大的。


    雷曉雅當即就站不住腳要往梁文懷裏倒。梁文迅速讓開位置,雷振國無奈地接住了女兒。


    他怎麽看不出女兒的心思,隻是他以為女兒對梁文有意思:“平地上站都站不穩,還不快給人道歉!”


    雷曉雅嬌滴滴地捏著嗓子給梁文道歉,梁文不由得一個哆嗦。


    “嗯,沒關係,不用給我道歉。”


    雷曉雅不滿他的迴答,這個土包子真沒見過世麵。


    雷振國笑嗬嗬轉移話題:“你們年輕人有話說,我就不摻和了。”


    梁文連忙道:“男女有別,是我該離開才對。”


    說完梁文轉身就走,留下雷振國和原地跺腳的雷曉雅。


    梁文在門口遇到月顏,總算忍不住鬆了口氣。


    “嚇死我了,剛剛雷小姐差點倒我身上,要不是她身份明擺著,我都以為有人想給我下美人計。”


    月顏似笑非笑調侃他:“自信點,不用你以為,這就是美人計。”


    梁文摸不著頭腦:“她為什麽對我用美人計?千金小姐不差我身上這點錢吧!”


    他自己手機貸款還要再還一年,可沒錢讓人騙。


    月顏笑道:“不一定是圖你錢,擁有一部大家都沒有的手機,拿出去會很有麵子。”


    梁文歎氣:“那她更別想了,我自己買手機都夠嗆,兩年分期還多虧廠長你不要利息,女人是猛虎啊。”


    雷曉雅以為梁文隻是不解風情,但她在門口見到和月顏一起有說有笑並排下樓旳梁文,頓時氣急敗壞。


    雷曉雅氣得麵目猙獰。


    好啊,她看上的人都敢搶,一個鄉下來的丫頭可真有手段啊!


    雷振國不可置信:“什麽?你是說丟了十塊錢?”這宴會怎麽可能會溜進來小偷。


    但話又是女兒嘴裏說出來的,雷振國當然更相信閨女。


    “什麽時候丟的?”


    雷曉雅滿臉委屈:“就是和月顏說話的時候,我知道肯定不是她拿的,應該是不知道掉哪兒了。”


    雷振國聽得頭大,讓身邊的幾位同僚先離開:“小雅,這事兒翻篇吧,爸給你十塊錢,你別去找人麻煩了。”


    雷曉雅不可置信:“爸爸,為什麽不去找她?萬一真的是被她拿的呢。”


    雷振國歎氣:“爸還不了解你,你又有什麽壞主意了?這裏是安城,沒有你外公給你收爛攤子的,你說月顏拿你錢肯定不可能。”


    雷曉雅不服氣:“為什麽?爸爸寧願相信別人都不相信我!”


    雷振國把自己剛剛才知道的消息告訴女兒。


    雷曉雅走出大門還有些恍惚。


    爸爸告訴她,月顏家的餐飲店每個季度交稅都上千塊錢。安城本地奶茶店的老板就是月顏,她每個季度交的稅有幾百,不可能偷走她的十塊錢。


    而且月顏還持有手機廠的股份,和廠長的股份是一樣的,隻是廠長似乎和上一任領導有關係,就算是雷振國也不能把手伸到手機廠。


    這還沒完,月顏名下還有零食廠,月顏媽媽還開了服裝公司,以後都能為安城本地人提供就業崗位。


    雷曉雅被爸爸警告了一通,她根本不知道自己是怎麽走出來的。


    為什麽月顏明明比她年齡小,卻已經開了店。手機廠她更想不明白,月顏究竟有什麽本事才能成為手機廠一半股份的持有者。


    想到她故意在爸爸和一眾領導麵前汙蔑月顏偷她錢,雷曉雅羞愧難當。她並不覺得自己汙蔑月顏有錯,羞愧的是自己在不自知的情況下當眾出醜。


    沒兩天雷曉雅就買了迴首都的火車票,灰溜溜的夾著尾巴離開了。


    雷振國是新官上任,之前不了解月顏的情況,這些消息是雲天明為了保護月顏才提前透露出來的。


    如果月顏家裏隻是一個普通的餐飲店,那麽有百分之五十的可能得不到新領導重視,說不定還會因為靠山離開會被某些環節的領導要好處,這是很正常的事情。


    雲天明提前把月顏明麵上的身份全都列出來,雷振國自然就知道月顏的重要性。餐飲行業可以被取代,但手機廠在全國都是沒有能被替代的。既然在他的地盤開廠,那得好好供起來,這和他政績掛鉤的。


    雷振國意識到月顏的重要性,頂著嶽父那邊的壓力也要警告女兒和妻子不要輕易得罪月顏。他自己本來就是因為得罪了人才被下放,如果這次在安城表現的不好,以後隻會被調到更偏遠的地方。


    安城有月顏的手機工廠,說明上麵的領導給他留了機會,不出意外迴去複職是早晚的事情。


    ……


    月顏不知道這些領導之間的彎彎繞繞,她一開始還擔心爸爸不加入商會會不會被同行針對,過了一周還是風平浪靜月顏就放心了。


    至於手機廠,那可是在整個安城傲視群雄的存在,不加就不加,他們除非能高價把廠裏的工人買走。


    買走又沒用,工人們隻會組裝,又不知道手機的製作原理。工程師是從上麵派下來的,而且和工廠簽了合同,背負著天價違約金,更不可能被挖走。


    過了兩天雲程暗搓搓和月顏分享八卦。


    雲程語氣裏藏不住的幸災樂禍。


    “你知道嗎?雷曉雅好像是迴首都了,聽說她在安城得罪了人,迴首都避難去了。”


    “是嗎?那得是得罪了什麽人物?她爸不是省裏最大嘛,還有比她爸還厲害的呢?”


    雲程搖搖頭:“我也不清楚,肯定是個了不得的大人物,反正迴去避難是真事,莪爸告訴我的。”


    月顏覺得詫異:“你爸告訴你?你爸這麽八卦嗎?”


    雲程傻愣愣否認:“不是吧?我爸以前也不跟我講這些,也不知道為什麽突然跟我講這個。”


    月顏心裏有了主意,估計是雲叔叔借雲程的嘴給自己傳遞消息,畢竟她和雲程一起得罪了雷曉雅。


    她心裏鬆了口氣:“我明白了,繼續看書複習吧,高三第一次模擬考要來了,你慌不慌吧?”


    月顏倒不是怕被雷曉雅報複,就是在背後被人惦記著總是有點不舒服。既然雷曉雅已經跑迴首都了,恩怨就暫時放在一邊,別影響她考大學。


    雲程看向雷鳴的座位,那個位置已經空兩天了,不知道雷鳴還來不來?


    他心裏高興的同時又有些惋惜。


    高興的是這個討厭鬼總算不用和他一個班了。就是不能親眼看到雷鳴被月顏的成績打臉,實在太可惜了。


    讓他整天拽的不知道天高地厚,竟然好意思說出他們省高考分數線低,所以出題簡單的這種話,誰不知道分數線越低題就越難?


    他一個首都來的學生,他們那邊的題才簡單呢,說不準就是在首都做慣了簡單的題,才不敢參加考試。


    一次模擬當天,雷鳴還真出現了。


    自從姐姐迴了首都,雷鳴和媽媽被爸爸在家嚴厲警告。


    爸爸讓他別在學校招惹月顏,他才得知月顏背後的身份。雷鳴大概反應過來之前嘲諷月顏的行為丟臉,死活鬧著要轉學,鬧脾氣不去學校。


    於是家裏給他下了規定:如果這次模擬考試他能考全年級第一名,就給他轉到一中。


    這才讓雷鳴不情不願地迴到校園。


    他心裏害怕見到月顏,怕被月顏嘲笑,也怕看到月顏就想起自己之前對月顏說過的重話。


    對了,還有那二十塊錢,他現在總算明白什麽叫自取其辱。


    雷鳴來到教室坐如針氈,和月顏同時進教室的同學好奇看了他一眼,而月顏連餘光都沒分給他。


    雷鳴失落的同時又無比慶幸,他今天一定認真發揮,考出年級第一就離開二中。


    他又情不自禁看向月顏的方向。如果一開始知道月顏的身份就好了,這樣家裏人就不會阻止他和月顏交朋友,他也不會因為看不起月顏就對她說嘲諷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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