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顏有點擔心:“那表哥現在怎麽樣了?”


    給人幹了幾年苦力,錢沒賺到,還被坑了,表哥千萬不要想不開了。


    “你大舅媽動了胎氣,你舅舅去找人要說法,被陰陽怪氣了一頓,大概意思就是說你舅舅一家想占便宜,占不到便宜就急了,你外婆也氣到了。”


    月顏聽著都生氣,這個年代大多是淳樸的人,隻是人壞起來也是真的壞。


    “表哥接下來要去做什麽?要是沒找到活先讓他跟我爸做一陣吧,免得他想不開。”


    她真的很擔心表哥,昨天喬遷宴的時候表哥還偷偷看她來著,一副想跟她說話又不好意思的樣子。


    原著裏沒有提到月顏外婆家的人,本來月顏就是個配角。月顏不知道表哥未來會如何,但是當下一定不能讓他一個人待著,萬一就想不開了。


    她這麽緊張主要還是因為上一世她們學校每次考完大型考試就會有學生上天台,雖然都被救下來了,但是青少年的心理問題真的得重視。


    表哥今年才十九歲,怎麽說都是個孩子。


    文紅玉擦了擦眼睛:“待會跟媽一起去你外婆家,騎自行車快一點。”


    月顏重重點頭:“我洗個澡咱們就去。”


    媽媽不會騎自行車,去外婆家步行二十分鍾,騎自行車五分鍾就到了。


    月顏兩三口扒拉完飯,留爸爸獨自在家搓冰粉。


    “外婆,我們來了!”這是月顏第一次來外婆家。


    外婆家是獨棟的房子,通體是木頭造的,房頂是青瓦。外麵的門是木板拚接的,開關門都得取下來木板。


    進門後穿過走廊才到了院子裏,中間是天井,左右兩邊各三間廂房,正對麵是大開著的堂屋門。


    難怪外婆一家能住這麽多人,房間是真的多。


    文紅玉把自行車停在院子裏,讓月顏去把木板門關上,免得小偷進來把自行車偷走了。


    月顏倒不太怕,她的自行車獨一無二,小偷是有多想不開來偷她自行車。


    她鎖好門,剛走到堂屋門口就聽到大舅媽的哭罵聲。


    月顏進來,舅舅強顏歡笑地跟她打招唿,文在天則是沉默無言。


    大舅媽半靠在床上:“那些殺千刀的,幹這種缺德事,臨了還反咬我們一口,不給她肚子裏的孩子積德!”


    文紅玉連忙給她順氣:“大嫂,小心胎氣,跟這種人生氣不值得!”


    月顏也安慰道:“表哥這麽好的人錯過了可惜的是他們。舅媽你想,這家人這麽壞萬一以後幹壞事被牽連呢?表哥這是提前脫離苦海。”


    大舅媽氣的不輕:“他們一家都不是好東西,話裏話外就是我們家想騙他家獨門手藝。當年是他們家答應收徒弟求上來把你表哥認幹兒子,現在反悔了又都成我們家的錯了!”


    月顏好奇:“到底是什麽手藝讓他們家寶貝成這樣?”


    文在天悶聲道:“他們家祖上是禦廚,後來告老還鄉迴來的,城裏的美味樓就是他們家的飯店,我一直在那裏切菜,我也不知道獨門手藝是什麽。”


    好家夥,從十三歲拜師,六年了還在學切菜,什麽都沒學到。


    “那工資呢?”


    大舅媽氣憤道:“工資?哪還好意思拿工資,我們還要逢年過節送東西孝敬人家,拿過他家一毛錢工資嗎!你問問你表哥,他那個師娘動不動使喚他跟使喚下人似的,說話還難聽,你表哥忍了多少年就這麽被一腳踢開,我們哪裏氣得過!”


    那難怪,這家人估計是覺得他們都這麽對表哥了,表哥還能任勞任怨,肯定是覬覦他們家的獨門手藝。


    這就是以己度人,自己心術不正就覺得別人做什麽都有目的。


    月顏冷靜道:“不能就這麽跟他們算了,起碼得讓他們把工資結了。不然就把這件事鬧大,讓所有人都知道美味樓老板的真麵目!”


    外婆憂心忡忡:“可是人家非要說我們算計他們家的獨門手藝,我們說不清啊。”


    月顏反問:“可是表哥也沒學到,又沒學為什麽要承認?”


    文紅玉跟著道:“是啊,在天啥也不知道,咱們心虛什麽!”


    月顏耐心道:“你們就這樣,不提拜師,鬧起來就說表哥在他們飯店工作了六年,一毛錢工資沒拿到,逢年過節還要給老板送禮,就這麽鬧。他們那邊請警察也不慌,這個對咱們更有利,法律不管認幹爹和拜師但是管拖欠工資。沒給工錢是事實,他們既然撕破臉,就必須把錢要迴來,損失降到最小。”


    大舅媽恍然大悟:“原來是這樣,我們先前鬧著要他們給個說法,結果被他們一串串的話堵得難受,我氣急了,還懷疑是不是我們真的錯了。”


    月顏勸解她:“舅媽,你不能這麽想。他們這就是給你們洗腦,把原因全推你們身上,就是為了讓自己心裏沒有負擔,不管別人死活,這是自私自利的表現。”


    大舅媽咬牙切齒:“一家子生兒子沒眼的東西,枉我們家在天任勞任怨伺候他們幾年。”


    月顏看向文在天:“表哥,你接下來有什麽計劃嗎?”


    文在天落寞道:“我不想工作了,我鬥不過他們,等我爸退休了去機械廠接他的班。”


    這個時候的職位是可以繼承的。


    月顏一臉黑線,舅舅估計還沒退休就到了下崗大潮了。


    但她不能打擊人。


    “那要不這陣子你先來幫我爸,他剛擺攤忙不開,工錢算你一天一塊錢怎麽樣?你也能攢點私房錢。”


    大舅媽連忙道:“幫忙就幫忙,都是一家人怎麽還給開工資!”


    月顏看向大舅媽:“發工資是應該的,隻要是勞動者都有權利拿報酬。表哥同意的話明天就跟著我爸媽一起去擺攤,後天就能跟我爸一起,我爸也是幹餐飲的,說不定以後表哥還想自己開店呢。”


    文在天不想工作,但是月顏請他幫忙他肯定是要去的:“幫忙可以,我不要工資,明天幾點?”


    月顏笑道:“明天中午十一點,飯點出攤。”


    終於能有個人能和她爸一起搓冰粉了,她解放了!


    月顏和媽媽迴家遇到了周博衍在門口遛狗,她讓媽媽先迴家,在門口和周博衍聊了幾句。


    “出去玩了嗎?看你臉通紅。”


    月顏搖頭:“哪有,剛從我外婆家迴來,說來也是一件奇葩的事...”


    她大概和周博衍講了這件事,周博衍道:“那家人沒有契約精神,生意做不了多久,你家肯定能超越他們家。”


    月顏笑的眼睛彎彎:“那一定,我可護短了,欺負我表哥,以後專門搶他家生意。”


    大家都是做餐飲的,早晚有一天要對上。


    迴到家算了一下錢,今天淨收入220塊,冰粉簡直是暴利。


    夏天還沒結束,月顏考慮要不要給他爸再買個三輪車,讓表哥騎著專門賣冰粉。


    冰粉的受眾真的是上有老下有小,既沒有冰棍那麽凍牙齒,還能解暑,關鍵又加了紅糖水,小料還很多,一角錢真的很劃算。


    現在不趁機賺一把,她擔心冬天有人研究出來冰粉,明年夏天就和她搶市場。


    月顏找到父親講了這件事,月懷德表示讚同。


    “那賣出去的錢要不分你表哥一點,到時候人家又是騎車又是幫忙賣,總不能讓白打工。”


    月顏:“我都想好了,他賣的那一車給他分兩成利,但是我們得簽合同,就算是一家人也得有契約保證。”


    月懷德都聽女兒的,女兒比自己有主見多了。


    第二天月顏剛背上課文,張翠平和陳冬梅用筆帽戳她後背。


    “月顏...月顏!”


    月顏煩不勝煩:“有什麽事?我在背課文。”


    陳冬梅討笑道:“你家搬去哪了?我們想去你家玩。”她們絲毫不覺得自己的行為影響到了別人。


    月顏直接拒絕:“我最近借住在外婆家。”


    張翠平:“那你知不知道你鄰居家搬家了?”


    月顏故作驚訝:“啊,搬家了嗎?我不知道,他們不是本地人,可能迴去了吧。”


    張翠平和陳冬梅失落不已:“竟然搬家了。”


    月顏心裏更不舒服了,什麽想和她做朋友,隻是想去接近小非哥哥罷了。


    雲程小聲道:“我媽說你送的發箍挺好看的,問你多少錢?”


    月顏覺得這話似曾相識。


    “後麵是我舅媽做的,錢已經付過了。”


    雲程:“我媽知道價格了,說你也不容易,非讓我給錢。”


    月顏無奈:“真的不用給,就當大家兩清了,你不也給我茶葉蛋?”


    “好吧,我迴去再跟我媽說。”


    男主曹文凱時不時看向月顏這裏,當然他每次都是偷瞄,月顏一次都沒發現。


    他迴家後挨了一頓打,因為王荷翠的事,他被按著頭去給王荷翠道歉。


    本來已經很丟人了,他的養母姑姑竟然讓他好好對王荷翠,曹文凱想不通為什麽,他一點都不喜歡這個土裏土氣的鄰居。


    蘇玉看向月顏的眼神隻有怨恨,月顏罵她長得一般,她迴家路上看到那幾個混混,他們果然沒有看自己一眼。


    她越想越難受,從小到大多的是人追捧她,她是家裏的小公主,她爸爸還是廠長,難道她真的長得一般嗎?


    終於挨到了放學,月顏收拾書包的時候眼前閃過一道人影,就看見王荷翠走到曹文凱身邊,兩個人交談熟絡的樣子,她還時不時看向蘇玉,臉上藏不住的挑釁與嘚瑟。


    曹文凱無奈地走到蘇玉麵前說了什麽,於是和王荷翠一起走了!


    這是月顏頭一次迫切想知道八卦。


    身後兩個收拾書包的果然不負她的期待。


    陳冬梅:“小翠也算得償所願,雙方家長都同意了,以後她就是曹文凱正牌女朋友,你看蘇玉臉都白了。”


    發生了什麽,怎麽就曹文凱和王荷翠成了男女朋友,不是蘇玉才是初戀嗎?!


    少了一個女配劇情竟然歪成了這樣。


    張翠平冷哼:“話說早了,蘇玉可不缺曹文凱一個。”


    月顏離開教室,張翠平和陳冬梅對視一眼。


    她們跟在月顏身後。


    月**車不快,這倆人也是追的上氣不接下氣。


    月顏並沒有直接迴家,而是去了她爸擺攤的地方。


    小吃車麵前排起一條長龍,尤其是冰粉隊伍,大多是昨天熟悉的麵孔。


    媽媽在忙著收錢,表哥在給客人裝冰粉,看不出來昨天的頹敗。


    陳冬梅累的氣喘籲籲:“她停下來了。”


    張翠平順了順氣:“好像在等人,不會是那個鄰居吧?!”


    兩個人驚喜對視。


    張翠平:“說好了,咱們公平競爭!”


    陳冬梅:“當然,我們可是最好的朋友。”


    兩個人心思各異,然而月顏隻是停了一會兒,發現她爸那裏不需要幫忙以後,月顏心情舒暢。


    真好啊,這樣平平淡淡簡單的生活是她上一世無數個夢裏的場景了。


    她突然想去一中看看,不知道小非哥哥的學校是什麽樣子。


    月顏這次加快了速度,希望能趕上小非哥哥放學。


    陳冬梅和張翠平怎麽都追不上,隻能望塵莫及。


    張翠平原地跺腳:“她怎麽突然騎這麽快?”


    陳冬梅擔心道:“會不會是發現我們了?”


    張翠平:“不能吧?廣場這麽大我們來逛逛不行嗎?又不是她家開的。”


    一中正好放學,今天是周博衍值日,他和同學在校門口告別,見到了每天低頭不見抬頭見的人。


    他驚訝道:“月月?你是來找我的嗎?”


    周博衍不喜歡騎車,一中距離他家近,隻用步行十分鍾。


    月顏扶著自行車衝他笑:“是呀,我放學去廣場上看了我爸的生意,熱鬧的我都擠不進去,就想跟你分享。”


    周博衍:“走,我也去看看,給叔叔捧個場。”


    月顏把車讓給他:“我們過去估計都沒得吃了。”


    周博衍把書包放進車兜,單腿支撐著地麵:“沒事兒,去湊個人氣,月月坐穩了。”


    月顏坐在後麵揪著周博衍的衣角:


    “我坐穩了。”


    自行車緩緩行駛,帶來夏季黃昏的晚風,月顏的頭發被吹到臉上,吹到周博衍的白襯衫上。


    青春靚麗的男孩女孩在自行車上穿過大街小巷。


    月顏在後座想些有的沒的。


    小非哥哥似乎很鍾愛白襯衫和及膝短褲,帆布鞋和球鞋輪流換,頭發幹爽沒有遮住耳朵,露出光潔飽滿的額頭。


    這樣的搭配在人群中很紮眼,反正月顏不喜歡男主的穿搭,每次描述男主出場就是花襯衫配喇叭褲。


    其實小非哥哥長得也很好看,是那種溫文爾雅的好看,再加上又是學霸,溫潤如玉形容他最貼切。


    很快就到了廣場,月顏腦補的意猶未盡。


    “這麽快就到了。”


    周博衍笑道:“你以為多遠?”


    果然,到了之後她爸的小吃車開始收攤了,月顏無奈:“我們來晚了,鍋底都沒得吃。”


    走近後,周博衍調侃她:“鍋底還有呢。”


    月顏鬧著要揍他,不過隻是捏著拳頭嚇了嚇他。


    周博衍低笑著搖頭。


    “爸爸,今天生意怎麽樣?!”


    月懷德欣喜道:“全賣完了,剩了兩份麵。我飯點才出門,怕中午食材被曬壞了。”


    “這是對的,爸你太機智了!”


    文在天在一邊道:“妹妹你怎麽不誇誇我,我胳膊都麻了。”


    月顏對他吐舌頭:“哥,我昨天一個人就賣完了這一桶哦。”


    文在天氣哼哼:“我這是頭一迴不熟練,下次一定超過你。”


    月顏:“我昨天也是頭一迴。”


    文在天氣得跟文紅玉告狀,月顏吃了兩個敲腦門。


    不疼,就是媽媽偏心。


    她給周博衍賣慘:“你看,我媽打我。”


    周博衍好笑道:


    “那我給你吹吹?”


    月顏老臉一紅,幹嘛啦,心髒亂跳的都快要撞死一頭小鹿了。


    上輩子她單身了二十多年,但是小說看過不少,沒吃過豬肉也看過豬跑。


    小非哥哥不像是對她有意思,更像是把她當妹妹。


    月顏覺得自己應該也沒什麽想法,她就把小非哥哥當知心大哥哥,喜歡是什麽感覺她不太懂。


    月懷德:“還有兩份麵要不要給你們兩個煮了,你們學習了一天。”


    月顏看周博衍,周博衍點頭:“謝謝叔叔,肚子確實有點餓了。”


    文在天在一旁奸笑:“這可不是免費的,免費的有條件。”


    周博衍疑惑看他。


    文在天搭著他的肩膀低聲道:“妹夫,叫聲哥哥聽聽。”


    周博衍無奈:“表哥你誤會了,我和月月不是那種關係。”


    文在天顯然不信:“不是那種關係你喊我表哥!”


    周博衍:“我不知道你名字。”


    文在天:……


    尷尬了不是。


    他撓了撓頭:“那啥,我跟你說的都是開玩笑的,你別跟月月講啊。”


    周博衍點頭:“我不會的。”


    月月還是個孩子,早戀什麽的還是不要接觸的好。


    月顏和周博衍一人吃了一碗麵,一家人才慢慢悠悠迴家,順便消消食。


    走到半路,食物消化的差不多了,月顏突然道:“我今天作業還沒寫,我先和小非哥哥迴去了!”


    文紅玉笑道:“你倆先迴去吧,我們走的快,也快到家了。”


    周博衍騎著自行車載上月顏離開,很快就成了一道黑點。


    文在天目送他們的背影小聲嘀咕:


    “月月這個自行車怪好看的,周博衍有兩把刷子,連自行車都會做。”


    不當他妹夫簡直可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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