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礦工之子


    獨屬於薪火的火焰標誌logo在屏幕前一閃而過。


    超凡事件,開始。


    黑暗將他所籠罩,仿佛靜止虛無的空間。


    當他再次睜開雙眼時,映入眼前的是被錯位的世界,他忍不住發出一聲痛苦的低吟,渾身上下強烈的痛覺令他下意識握緊了雙拳。


    這並不是世界顛倒,而是他匍匐在冷冰冰的水泥麵,青澀的臉頰感受著粗糙的大地。


    無數殘破的記憶碎片湧入腦海之中,這個衣裳破爛、滿是血跡的年輕人就這麽雙目無神地望向前方。


    “啊。”


    李澤呻吟著掙紮起身,抖落工裝上的襯衣,顫抖的捂著被敲破的頭皮,暗紅色幹涸的血跡,以及被毆打鼻青臉腫的臉。


    他還活著嗎?……不,他其實已死去。


    第一人稱視角感受到這具身體所承受的痛苦,路遠控製著這個名叫李澤的人,無力的扶著牆,緩緩消耗著記憶碎片的信息,絲毫不在乎路人們的指指點點。


    他就這麽呆呆的坐在髒兮兮的地上,不顧及路過人們嫌棄鄙夷的眼神,直到半響後,匆匆的腳步聲傳來,令他下意識望去。


    “真的是你?”


    一道清脆甜美的嗓音打斷他的思緒,這道年輕的聲音,在李澤的記憶中,既熟悉,又甜蜜。


    抬頭,鼻青臉腫地李澤看到了一個穿著米色長褲的高挑女孩驚疑不定地望著自己,他清楚的捕捉到對方眼中哀其不幸恨其不爭的憐憫。


    她叫於雪,生的漂亮,就讀於高虹大學三年級,曾經是李澤的女友,現在,則是前女友。


    聽聞街上發生的事情,巷子裏躺著一個很像李澤的人,於雪放心不下,於是匆匆的趕了過來,卻沒想到眼前被毆打的鼻青臉腫的人正是自己的前男友。


    於雪美眸複雜地望著渾身髒兮兮地李澤,見他淪落到今天這種地步,不知該說些什麽才好。


    “又和人打架了?”


    她問這句話一定有緣由。


    李澤瞥了她一眼沒有迴答,或許吧,單方麵被那些社團成員毆打也算的話。


    “你……哎。”


    於雪恨鐵不成鋼地瞪著李澤,又是生氣,可不知想到什麽,眼裏充滿了憐憫。


    “先前的事我也聽說了,聽說是家電老化引發的事故,節哀。”


    於雪將李澤拉到一旁的椅子上,安慰道。


    這句話令李澤迴想起慘死於車禍之中的母親和妹妹,親眼目睹她們被慘烈的大火活生生燒死,那痛苦不堪的記憶,令他眼眸中閃過一絲陰鬱。


    見他起身,準備離開時,於雪喊住了他:


    “李澤,你知道,大家是怎麽形容你們嗎?”


    李澤冷冷的迴頭,望著她。


    “他們說、他們說你們一家故意敲詐溫普斯製藥公司,企圖勒索上千萬,他們說你們一家是借著醫療糾紛索取天價賠償的小人,告訴我李澤,不是這樣的……”


    於雪遲疑地說,而這也是她與李澤分手的原因。


    “小人?嗬嗬,我隻是一條無家可歸的喪家之犬而已。”


    李澤自嘲一笑,不屑和於雪解釋什麽,他迴想起過往,迴想起那些悲慘沉重的記憶時,痛苦的捂著頭,露出陰鬱的神色。


    “至於說的這麽悲慘,讓我同情嗎。”


    於雪聽到前男友以如此悲涼的口吻形容自己時,不禁口吻複雜,目光幽幽地說道。


    李澤瞥了於雪一眼,拖著一瘸一拐的腿,消失在人群中:


    “不要再和我聯係,那樣隻會讓你不幸,我們已經是兩個世界的人,不要再接觸我這種人。”


    於雪神色恍惚地望著消失在人群之中,一瘸一拐地李澤,想到他那偏激陰沉的神色,心中浮起了一抹憐憫和心酸。


    他為什麽會淪落到這種地步呢?


    李澤此時狀態不妙,傷勢不輕,若是再這麽惡化下去,恐怕都用等到任務期限,自動失敗了。


    前女友看似憐憫,心懷同情,卻都沒發現他的傷口,所以李澤不需要憐憫不需要同情,他需要活下去。


    渾身髒兮兮又衣衫染血的他,不論走到哪,人們都會以異樣的目光打量著他,其中不乏嫌棄、害怕的目光。


    李澤不在乎,這時候他更需要治療而不是麵子。


    但他付不起高昂的醫療費,身上沒有多少錢的他,隻能看看附近哪裏有診所、醫療機構。


    不幸的是,李澤仿佛被列入黑名單,不少醫生輸入他的姓名後態度頓時冷淡下來,並且不耐煩的將他驅逐,理由是不歡迎欺詐失信人員。


    但李澤從前並沒有染上任何官司,除了最近。


    “難不成要死在這?總不能打錢過來吧。”


    李澤苦笑著坐在一處花園的石階上,高虹市雖大,但並沒有他的容身之處,這幅落魄的打扮,不論走到哪裏,都有人用異樣的眼神打量。


    最後,李澤實在是煩了,疲憊不堪的他躲到了普蘭區一座古舊的教堂裏,悄悄從門縫裏鑽了進來,坐在教堂的講廳的坐席的一角,四周零零散散坐著些信徒,好在他們都聚精會神的聆聽著牧師講解著經文,沒有注意這個突如其來的意外來客。


    台上的牧師個子高瘦,三四十歲的年紀,捧著聖潔的經書,口中絮絮叨叨的念誦著。


    在他背後,屹立著一個奇特的雕像。


    這座教堂信奉著的雕像,是一輪彎彎的月亮。


    李澤對教堂毫無感覺,他也從來沒有任何信仰,隻覺得台上牧師絮叨的話讓他困乏無比,傷勢令他昏昏欲睡,困乏的倒在一旁。


    “住口!”


    突然,坐席上一個神色癲狂的男人掏出刀衝著台上的牧師嘶吼:


    “都是放屁!我的妻子明明那麽虔誠,信奉著月神,可為何神還是讓她死去?!為什麽連小小的疾病都無法治愈?信你們還有什麽用,還有什麽用!”


    嘩!


    眾人被這名男子的舉動嚇了一跳,沒想到信徒之間摻了個瘋子,他們紛紛驚慌失措地從座位上跑開,生怕被這個瘋子誤傷到自己,邊迴頭邊忙離開了講廳,瞬間這兒空了大半的位置。


    高瘦的牧師站在台上,還持著經書,一臉茫然地望著持刀衝來的瘋癲男子,你妻子病死了不找醫院,找我做什麽?


    下一秒,牧師眼神驟變,合上經書,猛地掏出腰間的m1911手槍,冷冷地對準男子的額頭:


    “你不信月神,信不信這個?”


    神色木訥,一手捧著經文的牧師突然掏出一把m1911,著實將路遠嚇了一跳,與時俱進了屬於是!


    那神色癲狂的男子詫異地望著眼前黑黝黝的槍口,硬生生的停住腳步,高舉菜刀的手僵在空中不知如何是好,在冷冰冰的槍口麵前,他毛骨悚然,竟不敢再有任何造次。


    虔誠的信徒經曆喪妻之痛,他自然是不信任何神明,但卻不敢不信這個。


    “現在,馬上給我滾!”


    牧師冷喝一聲,頓時那人恢複了理智,除了惶恐,也害怕被執法者抓住,於是灰溜溜的丟下菜刀,哐啷一聲,一句狠話也不敢放的就逃開了。


    混亂平定,虔誠的信徒們從大門外探頭進來,遲疑地望著略顯混亂的講廳。


    “明日再來吧。”


    牧師將m1911藏了起來,捧著經文彬彬有禮地說道。


    【媽的,這年頭當牧師沒兩把刷子都差點被人捅死了。】


    牧師表麵微笑,心中咒罵著這個狗屁的世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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