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染摩拳擦掌還想再試一遍,卻被那清冷少年叫停。


    清冷少年睜開一雙美麗的鳳眸,如耀石般閃耀。


    “沒用的,我們被困在符陣之中了,唯有破了此陣才能找到出口。”


    “符陣?”


    喬染先是大吃一驚,隨後就恢複平靜,自己都能穿越時空魂穿過來,還有什麽事情是這個世界上不會發生。


    “怪不得剛剛我爬了那麽久都沒能爬上去,定是這陣法阻擋我,那如何才能破了這陣法?”


    少年還是第一次見到遇見這等怪事還能臨危不懼,淡定自若的小姑娘,看著對麵求知若渴的眼神,也多了些耐心為她講解。


    “此陣名為鉗龍陣,凡進入此陣之人若不在黎明破曉前找到生門,必將會七竅流血,痛苦而亡。”


    “小仙人,那如何才能找到這生門。”


    喬染還不知道少年的名字,就是覺得他像生活在天庭上不食人間煙火的小仙人。


    小仙人,少年微微一愣,他還沒聽過有人這樣叫他,有點不習慣,但也不排斥,左右不過是一個稱唿罷了,也便由著喬染叫了。


    “想要找到生門並不困難,但須得有天時地利人和三者相互配合。”


    “何為天時地利人和?”喬染聽得入迷,趨向前來。


    少年拿起一支細長的楊樹枝,抵住喬染的弱小的身軀,渾身散發著生人勿擾的冷氣,從腰間的小布兜裏掏出一把不知名的粉末,揚在空中,周圍的充斥血腥味的空氣立馬變得清新,還帶有一絲絲香味。


    “我不過去就是了。”


    喬染悻悻退迴原處,嗅了嗅身上的氣味,差點吐了出來,鬱悶的蹲在地上畫圈,怪不得人家嫌棄,髒兮兮的,自己都快要看不下去了。


    少年繼續講道:“鉗龍陣分為陰陽二陣,我們身處之地為極陽陣,便要以陰克陽,取女子指尖血三滴,極陰之土三克。”


    “女子指尖血?我就是女子,取我的就好了。至於極陰之土。”


    喬染從腳邊隨意抓起一把土,“給你,我腳下的這方土常年見不到陽光,濕潤無比,應該沒有比它更陰的土了吧。”


    “是。”


    雖然喬染解釋的完全不對,但這土還真是極陰之土。


    極陰之土並非是常年不見陽光的土壤,而是這土須得被鮮血澆灌整整七七四十九天,哪怕有一天間斷,都要從頭再來,可謂是可遇而不可求。


    不知情的喬染,捧起土壤,湊近鼻子,聞了聞,一股腥味直衝鼻腔,而後嫌棄的將它放到少年指定的位置上。


    “小仙人,你看這人和,地利都已經湊齊,那天時為何物?”


    少年從寬大的衣袖中伸出一隻纖細修長,骨節分明的手指了指天空,“等。”


    “等?”


    什麽東西會這麽神秘?


    喬染不明白他的意思,但是她有預感,隻要按照他說的做,一定可以走出去。


    慢慢的,眼皮越發沉重,像是灌了鉛一般。


    眯一會兒,就一會會,喬染靠在石壁沉沉睡去。


    少焉,喬染感受到鼻子尖癢癢酥酥。


    阿秋~


    喬染打了個噴嚏,吹走俯趴在她臉上的小東西。


    啾啾~


    被吹落的小家夥翻了個滾,發出不滿的聲音。


    喬染睡眼惺忪,看著眼前麵無表情的小紙片人,居然在它空洞的眼神中感受到了生氣。


    一個紙片人怎麽會有感情,喬染自是不信,揉了揉眼睛,定睛一瞧,小紙片人居然神奇的飄了起來。


    在這荒山野嶺之中,忽有個類似祭祀之物的東西飄在半空,任誰都會嚇破膽。


    喬染內心也是咯噔一下,後發現它並無惡意,便好奇詢問道:“你是何物?”


    “啾啾,啾啾啾啾。”小紙片人飄在半空,舉起胳膊指了指喬染,又指了指遠處的少年。


    順著小紙片人的胳膊,喬染看到無數全身通黃,不足手掌大小的小紙片人圍繞在小仙人周圍,擺成六形矩陣。


    “啾啾。”


    小紙片人捧著一個精致的小瓶,來到喬染身旁,一頓比劃。


    “你是想讓我把血滴在這裏邊?”


    喬染看不懂它的手語,大致的猜到一點。


    小紙片人點頭,得到想要的東西後,又飄迴矩陣中央。


    少年右手持秋毫筆,動作如行雲流水,一道閃著金光的符咒在空中閃現,周圍頓時掀起狂風,地動山搖。


    喬染緊緊地抱住樹幹才艱難的穩住身形,反觀少年那邊,像有保護罩一般,絲毫不受外界影響,甚至連一根頭發絲都沒被吹起。


    片刻過後,風息雲散,寶鑒出朦。


    隻見那皎潔的月光透過少年事先擺好的玉玨,映射到那堆極陰之土上。


    “天地玄宗,萬炁本根。廣修億劫,證吾神通。破!”


    刹那間,金光乍現,亮如白晝,少年腳下浮現出一個古老的符陣,一雙美眸變成異瞳,紫色的眼睛高貴神秘,金色的眼睛霸氣威嚴。


    喬染看到眼前的一幕早已目瞪口呆,不過是幾個時辰的時間,她陸續的經曆了穿越,兇殘的野狼群,逃不出去的出口,還有眼前奇怪的符陣。


    符陣源源不斷浮出瑩瑩金光,鋪成一張地毯。


    “小仙人?”喬染小聲唿喚,“你的眼睛!”


    少年聽聞,立即別過臉去,兒時那些不堪迴想的畫麵湧入腦海。


    耳邊倏然響起那些不堪入耳的流言蜚語。


    “你就是個怪胎,是你克死了你母親。”


    “真是個倒黴鬼,我們以後離他遠一點。”


    “就你?你也配來到祖宗祠堂裏?給我滾出去,滾的越遠越好。”


    少女宛若泉水般的聲音,將他從迴憶的旋渦中拉出來。


    喬染一臉羨慕的盯著少年,


    “你的眼睛好漂亮。”


    少年瞳孔微震,‘漂亮’,他還是第一次聽到有人誇他的眼睛漂亮。


    震驚之餘,少年還是有些不敢相信,心裏隻當這是喬染哄他開心的玩笑話,眼神恢複成正常的顏色,轉身離開,並催促道。


    “跟上。”


    喬染走在少年身後,金光點點升起,輕輕觸碰,溫暖之意從指尖傳入心頭。


    “小仙人也沒有表麵上看起來這麽冷酷無情,為何總是一副少年老成的樣子。”


    少年緊閉薄唇,沉默不語,半晌後,緩緩啟唇,開口道:“你錯了,我天性涼薄,殺人不眨眼,你還是離我遠些罷,免得引火上身,受我牽連。”


    望著他清瘦落寞的背影,一種無言的憂鬱在其中隱隱透出,喬染抬起纖纖玉手,嬌唇輕啟,想要說些什麽,卻欲言又止,無聲的跟在他的身後。


    “啾啾啾啾啾啾。”趴在喬染肩頭打瞌睡的小紙人突然變得狂躁起來。


    “你這是怎麽了?”


    “有埋伏,注意隱蔽。”


    少年第一時間發現異常,止住前進的腳步。


    跟在身後的喬染也嗅到危險的氣息,打起十分精神。


    僅僅十幾秒的時間,數十個蒙麵黑衣人從林中閃現,將他們團團圍住。


    “公子鈺,好久不見啊,你怎麽還活著,我那鉗龍陣居然沒能困住你。”


    嘶啞之聲,徒然響起,人群中走出來帶著繪有夜蝴蝶麵具的紅衣男子,看起來與少年一般大小,卻滿口胡言穢語。


    “宮涯,我敬你曾經是我的師兄,處處忍讓,你卻一而再的想要將我置於死地。”


    少年眼神淡雅,就如他的性格一般,沉著冷靜。


    嘎嘎嘎(哈哈哈)~


    宮涯像是聽到可笑的笑話,一隻手捂住臉上的麵具,笑的直不起腰。


    良久,宮涯緩緩直起身子,指尖輕輕摩挲麵具邊緣。


    麵具之下隱藏的是他永遠的痛。


    “若不是你,我又怎會變成如今這幅鬼樣子。”


    宮涯扯掉麵具,露出一張猙獰的麵孔。


    小紙片人被嚇得,躲到喬染的身後。


    喬染遠遠端詳。


    臉上爬滿被火灼燒的疤痕,坑坑窪窪,仔細看還是能看出之前姣好的麵容。


    喬染想起她前世治療過一名衝進火場救人的消防員,她還清楚的記得當時人送過來的時候,已經燒得不成樣子,仔細檢查全身上下,竟沒有一塊好肉,所有人都以為他最後活不成,喬染偏偏不信邪,連續做了一天一夜的手術,最後從死神的手裏將他拽迴來。


    有了對比,喬染沒覺得宮涯的臉有多嚇人,搶救搶救還可以恢複正常的樣子。


    而公子鈺淡定的站在一旁,歪著頭思考的樣子顯得有些呆萌。


    他不記得那張燒毀的臉和自己有關。


    見兩個人完全把他當做空氣。


    宮涯心中的火氣想發卻發不出來,一口怒氣就這樣硬生生憋在嗓子裏,眥目欲裂。


    正要大喝一聲,發泄心中的怨氣,卻被喬染一嗓子打斷。


    “你就是公鴨吧,你臉上的傷我能治。”喬染從小布包裏掏出一包用紙包的粉末,緊接著說道,“不過,你要先放我們離開。”


    差點被一口怒氣嗆暈的宮涯,眼神一亮,直勾勾的看著褐色的藥包,像是見到稀世珍寶一樣。


    不過很快,眼中的光消失殆盡,連墨國品階最高的醫官都沒把握能給他治好,一個髒兮兮的鄉間野丫頭竟敢誇下海口。


    喬染一身破衣爛衫很快抓住宮涯的視線。


    尤其是看到她和公子鈺離得如此近,想不讓別人誤會都難,宮涯心中開始浮想聯翩。


    隻要是能摸黑公子鈺的機會,他都不會放過。


    宮涯沒有迴答喬染,或者是他根本不屑迴答她的問題,而是將視線轉移到公子鈺身上,滿臉譏諷,語氣中帶著一絲輕蔑。


    “公子鈺,你在青雲山與那群老不死的呆的太久沒見過女人了吧,竟找了個這等貨色,要身材沒身材,要臉蛋沒臉蛋,幹幹癟癟,麵黃肌瘦,營養不良,像個小雞崽子似的,又窮,又髒,又矮,又醜,就這樣你都下得去手,嘎嘎嘎(哈哈哈)。”


    喬染沒想到小醜竟是她自己,還被人侮辱自己矮挫窮醜。


    真是叔可忍嬸不可忍。


    擼起袖子,怒懟:“死公鴨,你亂嘎嘎啥呀,柿子就挑著軟的捏白,看著我好欺負是不,你美,全世界就你美,你有屁股你有腿,也不瞧瞧自己神馬樣子,整天帶著麵具裝神秘,誒呦呦,瞧我眼拙,沒看到麵具上還繡著一隻大撲棱蛾子,這倒是挺符合你‘高貴’的氣質。”


    死公鴨,大撲棱蛾子,少年先是一愣,後垂眸掩飾眼底的笑意。


    宮涯這次看走眼了,本來想挑個軟柿子,沒想到拿的是塊難啃的硬骨頭。


    “你......你......我.......我、我叫宮涯,宮涯的宮,宮涯的涯,不是公鴨,還有,這是象征身份的夜蝴蝶,不是什麽撲棱蛾子。”宮涯咬牙切齒道。


    “你......你......你什麽你,死公鴨。”


    喬染故意學著宮涯的語氣迴懟,隻為給他添堵。


    “賤人,不可理喻。”


    宮涯猛地抽出掛在背後的長柄斧,駭人的殺氣一湧而出。


    少年走向前一步,將喬染悄悄護在身後,偷偷遞給她一把白玉匕首,


    “宮涯,這是你我之間的恩怨,與其他無辜之人無關。”


    “老子今日就要來取你狗命,至於你旁邊的那個醜丫頭,用來獻祭我的開山斧再好不過了。”


    喬染做了一張鬼臉,“死公鴨,口氣倒挺大,也不怕閃到舌頭,別那麽多廢話,要打便打。”


    “上。”宮涯一聲令下,蒙麵黑衣人上前將喬染與少年二人分開。


    “你們下手輕著點,別弄壞了我的祭品。”


    粗啞的聲音從麵具傳來,數十個蒙麵黑衣人把喬染包圍起來。


    宮涯則似脫弦的箭般,衝向公子鈺,隻留下殘影。


    望著比她高出兩個頭的黑壓壓的身影,喬染勾起嘴角。


    宮涯是高看他自己才能,還是低估了少年的實力,竟然會把所有的手下都撥到自己這方來。


    連她自己這種沒有內力的人都瞧得出來小仙人深藏不露,宮涯這廝還有膽量與他單挑。


    驕傲自大者必會與自己編織的美夢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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