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不喝酒,紅俏在鎮上賣得那麽貴,讓沈玄青嚐嚐鮮也好,他自己去摸還不花錢。


    自己夫郎這麽想著自己,沈玄青樂得跟什麽似的,還跟陸穀保證道:“吃,肯定吃,酒我不多喝,三兩杯就足夠了,不會醉倒。”


    因衛蘭香常跟他說酒要少喝,也莫學那醉漢做出丟份的事,他自己念過書,理智便比沒念過的莽漢多了幾分,也知酒大傷身,喝多了還容易誤事。


    村裏無論哪家漢子醉著迴去,若渾身酒臭烘烘,媳婦夫郎瞧見了都是會嫌棄的,甚至有漢子嘔一身都沒人願靠近,他便一直都記著不喝多,而這幾年他跟人喝酒很少有醉的時候,一是確實能喝,二來是不會朝死裏灌上太多酒,大多都是飲到即止。


    見沈玄青臉上帶笑,陸穀就放心了,看來沒做錯,聽完還點頭嗯一聲答應,示意自己知道了。


    等他倆迴去,衛蘭香見兒子笑得那叫一個高興,眼神還老往陸穀臉上瞧,就知道他倆處的好,哪還有不放心的。


    ——


    雞鳴沒多久,清溪村漸漸有了人聲。


    陸穀跟沈玄青起來吃了早,就推著板車又進山了。


    這次沒趕夜路,能看清腳下路走得也能更穩當些,陸穀到坡上又迴頭,就看到還站在門口的衛蘭香。


    他心裏悶悶的,有種難言的酸澀意,可又覺得哪裏暖暖的,沒法說出來,他自己低著頭向前走,想著想著就出了神,若娘還在的話,一定也會這樣送他。


    第30章


    這次帶上山的東西不多,除了一個浴桶大點,其他都是些吃喝雜物,不像上次那樣拉著費力氣。


    這浴桶是成親前找木匠做的,雖不像鎮上人家那樣講究還雕花刻鳥,但好歹是新的,單給沈玄青跟新夫郎用呢,足以見沈家為這次親事花的大力氣。


    不過到沈家之後,無論陸穀還是沈玄青,都沒用過浴桶,前一陣還是夏天,燒些水擦洗就好了,更何況用浴桶洗澡,得燒一大鍋水呢,他們這兒打水方便,可如此燒柴也多費,柴火又不是憑空得來的,還得上山去砍,除了年節前,鄉下人哪舍得這樣洗大澡。


    沈玄青前幾日在山上擦洗,夜晚山裏比山外更冷,他倒還好,若再往後,到了連他也受不了的時候,陸穀更別說了,於是就將浴桶搬了上來,放在家裏沒人用也是積灰。


    廚房裏陸穀忙著炒菜煮米酒,比熬米湯快,放些枸杞子煮滾了就能盛出來,沈玄青往下搬東西,等飯好的功夫還把院子裏被風吹進來的落葉掃幹淨了。


    已過晌午,因趕路腿腳疲乏,吃完他倆就躺床上歇息,還小睡了一陣。


    陸穀已習慣睡覺時被抱著,就是沈玄青太高大,胸膛硬邦邦的,腿長胳膊也長,稍一用上力氣就讓他覺得逼迫駭人。


    能吃飽飯還有夫郎抱,對沈玄青來說踏實又舒坦,安安穩穩就睡了一會兒,等醒來精神頭又迴來了,眼中神采奕奕。


    他原本想起來去幹活,可懷裏的小夫郎叫他難以放開。許是好幾天都沒同過床,他喉結滾動,情不自禁就蹭上了陸穀臉頰。


    陸穀躺在下邊,眼裏有幾分慌亂,但竭力忍著沒敢亂動,被子底下如何外人就無從得知了。


    好在這會兒大白天的,沈玄青並未真的去做,過了陣幹癮就起身,低啞著嗓子說要去後院圍籬笆。


    陸穀麵紅耳赤,攥緊了裏衣慢吞吞坐起來。


    夜裏有那種事時,沈玄青每每都會跟平時不同,讓他更加畏懼,連個不字都不敢說,一顆心顫巍巍的,嗓子眼都像在發抖,咬緊了唇不敢發出任何聲響,也不敢把身體蜷起來,攤開了四肢一動不動。


    若放在通人事懂樂子的人身上,他這樣無疑是生澀無趣的,可沈玄青同他一樣,哪裏懂這些,最多也就是成親前看過幾眼村裏同齡人弄來的圖冊,他沒經驗,一時半會兒還做不來那些個。而眼下的,對他來說亦足夠有滋味了。


    山風穿堂吹過,吹散燥熱和窘迫,陸穀緩了一會兒才堪堪自在。


    柴房裏還有一堆幹竹跟木棍,沈玄青直接抱到後院削好剖開,靠著牆圍了兩片地方。


    他們這兒多在春天孵育雞鴨,秋雛很少,所以那天他到集市上找的時候花了不少功夫,買到的也不多,七隻鴨子八隻雞仔,雞圈鴨圈也就不用太大。


    他幹活的時候陸穀在前院廚房燒水,燒開後端了碗過來,放在一旁晾著,就幫沈玄青往地裏插竹竿木棍。


    “白天的時候把雞放出去,自己就會在外麵找食吃,鴨子也能下水了,無論地上的草還是水裏的魚蝦蚯蚓都能吃,不想放的話,就抓些穀糠麩子,用水泡了它們也能吃。”


    沈玄青跟陸穀交代著,他想了下又說:“還是在外頭也給圍上籬笆,圈一大片地,省得雞在林子裏跑遠了,遇到個稍大點的東西被叼走。”


    陸穀一聽,連忙點著頭說道:“我跟你一起。”


    這是給他養的雞鴨,心裏可寶貝了,千萬不能讓山裏的東西給叼走。


    籬笆圍好了,陸穀把關在柴房的小雞小鴨趕過來,分開關進了籬笆裏。


    小雞小鴨發出稚嫩的叫聲,讓他有點舍不得走,蹲下來摸摸小雞腦袋,小雞仔們便啾啾嘰嘰叫著,圍在他身前。


    等他抬頭一看鴨圈那邊,沈玄青在裏邊用鐵鍁平了平地,往出走的時候那幾隻小鴨子排成一串跟在他腳後邊,亦步亦趨的,像是跟著母鴨子一樣。


    小鴨子都是這樣,迴頭去水裏放的話,比雞好引多了,陸穀眉眼染上笑意。


    沈玄青把鴨苗擋在裏麵關好了籬笆門,一轉頭就看見他臉上似有笑容。


    此時秋高氣爽,陽光下陸穀臉色有點紅潤,皮膚也不再像以前那樣白的沒有血色,變得瑩潤起來,眉心紅痕如花鈿般漂亮,就是依舊消瘦。


    再胖些才好,沈玄青不免這樣想,但他沒言語,這會兒就是說了也不會立馬就胖起來。


    籬笆算是圍好了,陸穀拿偏軟的幹草給雞仔鴨苗都墊了窩,連竹籠裏那對兔子都放在了後院,前兩天走得時候往籠子裏塞了不少青草,今天迴來一看都吃光了,也沒餓死,陸穀做飯前又給它們拔了些。


    野兔子跟雞鴨不同,是會打洞的,刨起土來還不慢,用籠子更好些。


    還沒到傍晚,沈玄青扛了鐵鍁跟長鋤,陸穀拿著小點的鋤頭跟他一塊兒去了河邊,挑了個合適的地段兩人就挖起坑來,好弄個水塘出來給鴨子遊水,山裏的河流長,要是它們順著河往下走了,陸穀找都找不到。


    在清溪村的時候,因村裏鴨子多,怕遊遠了被人逮走,也怕跟別人家的鴨子混在一起,遇到那愛占便宜的,就算能把鴨子要迴來還得多費口舌,所以沈雁就常在水塘裏放鴨子,若她閑著不用打雞草,才看著鴨子在河裏遊一陣。


    沈玄青用鐵鍁劃了個兩丈見方的地兒,這水塘真不小了,他們就七隻鴨子,足夠在裏頭撲騰。


    挖土坑是個力氣活,往深裏挖肯定費工夫,哪怕陸穀也彎腰揮鋤頭,今天也是挖不完的。


    山裏石頭多,幸好老獵戶當初挑的這地方不錯,河邊和林子這一片土多,往下挖很少能碰到山岩,他倆運氣也算好,隻挖到些小石頭,搬開就好了。


    待太陽往西邊沉,陸穀先迴去做飯了,沈玄青卷著衣袖繼續幹活,無論使鋤頭還是鐵鍁,在他手裏看著就有力,行動間胳臂上的肌肉像是銅澆鐵鑄,體格比尋常漢子健壯多了,而且不乏俊美之感。


    炊煙升起,陸穀鍋裏熱了饅頭,正在切菜切肉,就算山裏陰涼,生肉也放不了太久,要趕早吃了才新鮮。


    他跟沈玄青在山裏常吃魚跟打的鳥,沈玄青彈弓打得準,常常能帶迴打下來的鳥雀,野兔跟山雞等野物能賣錢,鳥雀打下來多半是死的,就自己吃了,也見個葷腥。


    不過比起這些東西,鄉下人一年到頭舍不得吃喝,大多都愛吃肥點的,還是油脂多的豬肉更讓人覺著香,陸穀也不例外,而沈玄青過了兩三年的苦日子,同樣如此。


    陸穀用秋辣子炒了肉,肉多又足,還拌了一個菜瓜,清脆解膩,兩碗菜夠他倆吃了。


    在這種深山林裏需得多小心,天剛擦黑一點,沈玄青就迴來了,沒在外頭多留。


    三條狗都進來後,他放下門檻關好院門,用粗樹幹結結實實頂上,趁這會兒功夫,陸穀把飯菜都端到桌上了。


    洗完手進到堂屋一看今晚有肉吃,沈玄青便到廚房拿了碗,倒了小半碗酒來。


    他坐下後還問陸穀:“嚐嚐?”


    陸穀搖搖頭,酒味辛辣,他喝不了的,沈玄青也不勉強,吃著肉自己小酌了這半碗。


    山風和煦,酒足飯飽的滋味讓人倍感心安,好日子也不過如此了。


    待夜裏盥漱了躺下,沈玄青抱著陸穀,又聞到那樣溫軟的氣息,明明隻喝了那麽點,喝時不見的酒意這會兒微醺起來,讓他心尖發癢又發熱,一翻身便將人壓在底下。


    ——


    為挖水塘和圍外邊的大籬笆,沈玄青跟陸穀又忙了三天,在屋外不比後院,籬笆得紮密些,不然雞仔順著縫擠出去或是別的東西擠進來把雞仔拖走就不好了,這樣要的竹子就多,他倆又到竹林砍了十根,沈玄青一次抗不迴來,跑了兩趟。


    水塘挖的約有一人深,沈玄青站在裏邊挖土的時候,陸穀拿了麻繩在土坑上邊吊籃子,把挖出來的泥土倒在旁邊,因水塘大,沈玄青也謹慎,挖下去了人站在裏邊不怕土塌,挖好後還拿鐵鍁鐵鏟把土壁拍嚴實了。


    等水塘挖好後,才從靠河的那邊往河邊挖引水的小渠,最後一鐵鍁下去,小渠通了,河水便流進來,為讓流快些,沈玄青還從岸邊搬了好幾塊大石頭堵住河流,讓水朝水塘這邊匯集。


    那幾塊石頭著實不輕,又是推又是搬得,讓他上來後在岸邊緩了好一會兒。


    陸穀剛才還想幫忙,可那麽大的石頭根本推不動,沈玄青見狀還給笑了,他試一試,隨後就悶著腦袋讓開了。


    河水嘩啦啦往坑裏流,沈玄青見他蹲在塘邊瘦小一團,看著就讓人心生憐意,想將他捧起來。待喘過那口氣後,高大的漢子終是沒忍住,將人抱起來,在懷中輕輕揉了一把頭發。


    忽然被抱起來的陸穀嚇了一跳,沈玄青因搬石頭太累還在喘氣,結實寬闊的胸膛仿佛是滾燙的,那隻有力的大手按在他頭上輕揉一把,讓他的臉不小心就貼上了沈玄青心口。


    明明看不到神色,他卻從沈玄青胸膛的起伏和心口處那一陣隱約感受到的跳動,覺得沈玄青在高興。


    抱一下就這麽高興嗎,他其實是疑惑的。


    直到發覺被抱了好一會兒他才後知後覺紅了臉,又覺得該是沈玄青身上太燒,那熱意迎麵而來,連帶他都覺得熱了,在懷裏根本不敢抬頭。


    第31章


    天剛蒙蒙亮,太陽還沒升起屋裏就有了動靜。


    陸穀從房裏出來第一件事就是去看雞仔鴨仔,因夜裏冷,他晚上都會把雞鴨趕到堂屋睡,用竹篾編了兩個淺口的扁筐,裏頭鋪了幹草,睡前還用之前新編的兩個小竹筐罩在雞鴨的草窩上,用木棍戳在倒扣的竹筐口上,留出個縫隙。


    沈玄青這幾天太累,這會兒還沒起,陸穀醒的時候他知道,早起有時也這樣,陸穀先燒水熱饅頭餅子,他再睡上一會兒。


    挪開竹筐雞仔鴨仔有的被驚醒了,抖著翅膀啾啾叫兩聲,見它們都好好的,陸穀就把竹筐蓋上了,等會兒太陽出來再放出去。


    他打開堂屋的兩扇門,冷意襲進來,在屋角睡覺的三條狗蜷的更緊了,灰白細犬還朝他這邊看一眼,但沒有起來的意思。


    灶底火苗騰起,往裏頭添些細柴,很快就唿唿唿燒旺了,陸穀揭開籠屜蓋一看,雜麵饅頭還有十來個,夠早起吃了,也能給沈玄青帶幾個進山當幹糧。


    他給鍋裏架上籠屜,放了四個饅頭上去熱,蓋好鍋蓋後猶豫一下,便拿起碗在裝精細白麵的袋子裏舀了一碗半。


    白麵連三十斤都不到,自然要省著吃,進山到現在,他隻做過兩次蔥油湯麵,舍不得多吃。


    水很快開了,饅頭再捂了一會兒就變得軟熱,他用碗把熱饅頭扣起來,不然熱氣就跑了。又聽一下房裏的動靜,沈玄青還沒醒,東邊的天剛泛白,還早著呢。


    陸穀舀了滾水燙麵,燙麵餅子快些,不用等麵發了再做。跟沈玄青在山裏這麽多天,他做飯炒菜已比以前熟練了,和麵揉麵很利落,五個小麵餅胚很快出來,鍋底的火還沒熄,小火正合適,他將餅胚放在鍋底翻著麵烙好。


    沈玄青終是起來了,三條狗都跟著他出來。


    大灰打著哈欠,細狗在院子裏將四條長腿舒展,還抻了抻懶腰。


    沈玄青在院裏盥漱,他也不怕冷,就用冷水洗。陸穀方才已洗過了,他撈了鹹菜,用碗端著那四個饅頭出來,堂屋裏的桌上放著兩碗水,這會兒溫著恰能入口,兩人就坐在桌邊吃喝起來。


    陸穀早上吃得少,一個饅頭足夠了,剩下三個都是沈玄青的。


    “今天想去摸螺?”沈玄青問他,見他點頭後又說:“那大灰給你留著,別走得太遠,摸不到也無妨。”


    “嗯。”陸穀點頭應下。


    這幾天忙籬笆跟水塘的事,都沒進山打獵,今天必須得出門了,沈玄青吃完就收拾家夥事,見竹筐裏往常裝幹糧的小布袋是癟的,他便自己到廚房拿了。


    陸穀正洗鹹菜碗,見他進來去揭籠屜蓋,拿了五六個雜麵饅頭塞進布袋裏,還沒說話呢,沈玄青就裝好了。


    他急得站起來,濕手都來不及擦,沈玄青提著布袋子往出走,恰好在他跟前,他急了就伸手去拽沈玄青衣角,發覺自己手是濕的,給衣角留下一點濕痕,便嚇得怯懦,趕緊鬆手焦急地說道:“你等等。”


    沈玄青隻得停下,頭一次被陸穀拉住衣角怯怯地靠近,讓他眼裏不禁有了點笑意。


    手裏的布袋子被陸穀拿走,他不知要做什麽,就見陸穀揭開鍋蓋,從裏頭拿出了五個白麵餅。


    這東西不一樣,是獨給沈玄青做的,給他買雞仔鴨苗,還對他這麽好,陸穀將裝好的餅子遞過去時,因心中那麽多感激和對沈玄青的討好有些不好意思,便低頭短促羞澀笑了下,小聲說:“進山的幹糧,吃這個。”


    細麵養人,比雜麵更好,沈玄青打獵操勞費力氣,可不得吃好點。


    接過布袋子,裏麵的白餅還是熱的,讓沈玄青手中心中都似暖了起來,又看見陸穀那麽害羞地笑一下,他心裏那根弦像是被輕輕撥動,自己的小夫郎這麽想著自己,叫他都不知道該如何表露那份喜悅,一張俊臉笑得都有點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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