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知身穿一襲水紅色的輕紗長裙,赤著腳跳上桌子。


    裙子領口開的極低,大片雪白的肌膚暴露在空氣中,散發著陣陣牛奶和玫瑰的香氣。


    她身姿輕盈的在佳肴與酒水間穿梭漫舞,飄飄蕩蕩的裙擺卻沒有沾染任何一點髒汙。


    “好!”


    桌邊的顯貴們看的雙眼發直連聲叫好,更有那荒唐的一把推開麵前的餐食往桌上爬去,想要一窺木知裙底的景象。


    純金打造的餐具劈裏啪啦掉在地上,在歌舞聲中並不顯得突兀,倒是更添了幾分紙醉金迷。


    但木知隻是衝他輕笑一下,足間輕輕一點就從那人頭頂越過,身影落在帷幕後。


    風輕輕吹動帷幔,隻一瞬木知的身影就消失不見了,像是幻夢一場。


    她下了台,迴到了自己的下人房,美食美酒都不見了,隻剩下一張冷冰冰的床。


    與隔了兩麵牆後的花間酒暖,聲色犬馬仿佛像是隔著兩個世界。


    薄薄一層被子散發著濃濃的黴味,還好她並不是真正的人類少女,不然穿的這樣輕薄怎麽在這樣寒冷的季節活下去。


    鹹魚在一處裝飾的五彩斑斕,絢麗非常的院落中和一群孩童嬉戲。


    小孩子們最愛看的雜耍是跳火圈,鹹魚矯健的身影在火圈中穿梭,跳完了還不停歇,又用兩隻前爪搭在木架上爬行。


    “貓貓再表演一下獨木橋!”


    “貓貓好厲害!”


    鹹魚不厭其煩的表演節目,天色漸暗,一個保養得當的女人蓮步輕移,上前輕輕抱起鹹魚。


    “天色晚了,少爺小姐們該歇息了。”


    她細長的手指輕輕刮在鹹魚的身體上,弄得它有些難受。


    它被女人抱迴貓窩,麵前的鐵柵欄門被鎖上,雖然籠子不小,但也隻夠它躺下翻個身的。


    外麵已經是初冬時節,陸修沒有它倆那麽好運,站在高門大戶的院牆外頭,聽著裏頭的絲竹管弦之聲,吹著冷風。


    護衛隊長醉醺醺的晃過來,在他腦袋上拍了拍,油汪汪的手上帶著酒臭味和煙熏雞的味道。


    “新來的!見人怎麽不會叫啊!啊?”


    陸修額頭上爆出兩條青筋,極力忍耐著想要將他按在地上暴打的衝動,低著頭叫了一聲:“隊長!”


    小隊長滿意了,手從陸修頭頂滑下來,又抹髒了他的臉。


    “好好幹,虧待不了你!”


    三人之所以淪落到了如今這個地步,還得從來到金樽城的那一天說起。


    金樽城是王成腳下的第一大城,人稱小王城。


    朝廷中的權貴和富家子弟們都以能來這裏置業為榮,是名副其實的銷金窟。


    三人一來就被門口的黃金牌匾刺痛了眼睛,身邊來往的巨型馬車上拉著數不盡的綾羅綢緞。


    巨型的靈馬渾身散發著七彩的健康光澤從正門踏步而入。


    就連城門口侍衛腳下踩著的靴子,都是淩雲錦織成的。


    還沒真正進城,路邊就已經擺滿了各式各樣的吃食,小販們的吆喝叫喚一聲高過一聲,金樽城的繁榮甫一見麵就鋪天蓋地的砸在了三人臉上。


    空氣中酸的甜的苦的辣的,各種香味摻雜在一起,煎的炸的烤的燉的,花樣百出大放異彩。


    木知和鹹魚挑花了眼,堵在城門口說什麽都不往裏走了,木知打開自己的小金庫,兩人吃吃這個嚐嚐那個,仿佛來到人間天堂。


    陸修叫了好幾遍都沒能叫動二人,二人第一次將他徹底拋在腦後,將任性展現的那樣淋漓盡致。


    陸修畫了好大的餅,才強拉著二人進了城:“外麵都這樣了!裏麵的吃食隻會更好!現在吃飽了,裏麵的山珍海味我看你們往哪個肚子裏吃。”


    兩人這才停下嘴,望著城內雙眼中放著精光。


    “吃好吃的嘍!”


    三人踏進金樽城的一瞬間,都齊齊的呆住了。


    他們又都齊齊向後退了一步,滿臉寫著不可置信的模樣引來身旁侍衛和城中人的小聲嬉笑,看他的眼神仿佛在看一個沒見過世麵的鄉野村漢。


    陸修出來後臉色好了不少,重新踏進金樽城後臉色再次難看。


    “這裏竟然用不得靈力?!”


    鹹魚也在原地蹦跳著:“是啊,我這腿都使不上勁了,這樣怎麽跑得快?”


    木知悄悄將手藏在衣袖中,還好,她還能化形,她的指甲還是那麽尖利,但是沒有那麽叫人心慌了。


    陸修神色惶惶,忍著渾身的不自在往城中走,隻是那表情怎麽都控製不住。


    鹹魚反過來安慰他:“陸修,這裏很安全,咱們用不著靈力也可以生活的很好啊。”


    它指了指城中幾座高高聳立的塔樓:“他們這裏有修士日夜保護咱們,這樣安定富庶的地方你不用怕的。”


    木知也點點頭:“這麽大的城,普通人太多了,這樣確實更好防範修士鬧事。”


    木知喜歡這裏,這裏比洛州城更加繁華,卻沒有洛州城那樣多的流言蜚語,對陸修十分熱情友好。


    “而且,也沒有人說陸修的壞話,他們都很好。”


    鹹魚也點點頭:“是啊,這裏可沒有咱們的仇人,更沒有人通緝你,大街上還有修士和靈寵呢。”


    這原本應該是陸修跟他們說的,如今竟神奇的改換了角色,換它們倆來安慰陸修。


    原因無他,陸修體內的靈力太過強盛,他早已習慣了自己手握力量的感覺,如今全都丟了,這樣的無力感讓他渾身難受。


    金樽城雇傭的修士在城中擔任護衛城池的責任,他們便可以在城中使用靈力。


    如果他們真的要對自己做什麽,自己現在這副模樣豈不是任人魚肉?


    “這靈力本就不是拿來隨便用的,但不用不代表可以沒有!”


    他還是不舒服,身體和心裏都覺得不舒服,真正能讓修仙者和普通人和平相處的法子難道隻能是這樣嗎?


    “還有你們說的仇人和通緝,現在沒有,過陣子可就說不定嘍。”


    身旁百姓來來往往,見三人爭論不休,且其中一看就是修士的青年臉色尤其難看,於是忍不住上前安慰。


    “這位大俠,天上這個叫絕靈陣,這裏的靈力隻是用不出來了而已,這也是聖上和城主大人為城中百姓考慮,幾百年前就上奏朝廷設下了這陣法。”


    “陣法的中心設在王城,你們的靈力也隻是在體內並沒有消失,且放心在這裏玩就好了!”


    陸修聽後微笑著道了謝離開,但心中完全不認同,僵硬著步子,每走一步都覺得自己像是在刀尖上跳舞。


    他站在大街上想要搓出一個靈力小蝴蝶找找自己的好師弟在哪,兩根手指在空氣中撚了好幾下,幹幹的打了幾個響指。


    尷尬的氣氛在空氣中流轉,路人像看神經病一般看著他,陸修的臉唰的紅了,扭頭飛速跑進了人流中。


    木知和鹹魚下意識揚起手腕,用靈犀線尋找陸修的蹤跡,手腕甩了又甩,才想起靈力用不成了。


    多有不便!


    木知好久沒用自己的鼻子找人了!實在是很不習慣。


    她在空氣中嗅聞,順著陸修的氣味一點一點搜過去,一路上金器珠寶,綾羅綢緞,飛禽走獸,雜耍賣藝...應有盡有。


    木知和鹹魚先找到的卻是陸修的好師弟吳清秋。


    吳清秋正一個人在街上賊眉鼠眼的四處亂轉。


    木知還記得他,上一次從山門出發時,吳清秋一個小小師弟竟然還想給陸修塞錢。


    生怕自己大師兄一不小心就在山下餓死了,很有意思。


    她上前輕輕喊了聲:“那個誰!”


    吳清秋聞聲迴頭後也立馬認出了木知,這個在演武場上戰勝了他大師兄的女兇獸。


    他驚喜上前高唿木知師姐:“師姐你怎麽在這裏!我大師兄呢?!”


    木知與他解釋了來龍去脈:“陸修他...他...他靈力盡失,一時間接受不了...”


    吳清秋嚇了一跳:“師兄他怎麽了!他怎麽會靈力盡失?師兄不是會為這麽點事就想不開的人!師兄啊!”


    他難過的低下頭,懷中厚厚一疊銀票子和大把的金銀若隱若現。


    鹹魚在一旁都看傻了眼,陸修的師弟果然沒有一個正常的,這人智力如此低下,卻能擁有這萬貫家財!


    木知正待說些什麽,陸修黑著一張臉從幾人身後繞出來,咬牙切齒的說:“很不幸,你師兄我還好好的活在世上呢,還等著看我的好師弟第一次獨自下山到底在外麵搞什麽!”


    吳清秋見到陸修,親熱中又帶著些小心的貼上去和陸修擁抱,他懷裏的金銀錠子和厚厚的銀票硌得陸修生疼。


    陸修早就習慣了,四師弟在山上不顯山不露水。


    但他手中握著的錢財簡直稱得上富可敵國,每每都能在第一時間填平太素山的赤字。


    出門在外更是要帶夠金銀錢財,因為他始終堅信沒有錢解決不了的事情。


    如果有,那一定是錢還不夠多。


    四師弟因為財政上對山門的巨大貢獻,在山上的地位也頗為特殊,師兄們疼愛有加,師弟們更是奉若神明時時捧著。


    對於這個身份成謎的四師弟,陸修也總是在修煉時下手放輕,從不得罪財神爺。


    此時的財神爺正抱著陸修的胳膊認真的說:“大師兄你來的正好,金樽城中可不像看起來這般平靜,遠比我來之前想象的更加殘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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