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攻心的話落下,琴酒本人還未有什麽反應,坐在他身旁的牧卿雲便“啪”地一聲將鐵絲球拍在會議桌上,語氣陰沉,一字一句吐的緩慢清晰:


    “沒有危及性命?你是指三年來日日吊著我一口氣的沒有危及性命,還是指把精神恍惚的我丟到一座島上整日拚殺的沒有危及性命?”


    “嗬,喊你一聲養父你還真喘上了?琴酒他是我的人,你算個什麽東西和琴酒比!”


    這一刻,見識過牧卿雲會議室當場掏槍的兩人不由慶幸,還好那位開會從不露麵,這要是真在這兒碰到一起……不敢想,真的不敢想。


    然而他們不知道的是,牧卿雲就是心裏清楚現在雙方一旦見麵就是話不多說直接開戰的局麵才在查到烏丸蓮耶開會的地點後決定了來這裏。


    一是能讓烏丸蓮耶親自主持的會議,參會人員不是高層也是組織重要人員,烏丸蓮耶一般情況下不能輕易對其滅口,會有所顧忌,更方便她試探。


    至於擔心他們知道太多關於自己他們不該知道的東西?她隻能說兩個月前的她再弱都能對琴酒的記憶動手腳,沒道理兩個月後的她連這點小事都解決不了。


    二是雙方都清楚她能找到對方現今的具體位置,她卻隻是堂而皇之地闖進和他相隔數百裏的會議室,與兩個月前的事銜接,更能給人一種她潛意識開始別扭的錯覺。


    當然,這個度得把握住,不然對方要真因為她隱約升起的“別扭”起了輕視之意,以為將早已準備好無懈可擊的解釋攤開就能重新控製她,十句話裏蹦不出半句真話,那這場試探不說無疾而終,也不會有什麽有用的收獲了。


    所以與其說這是一場她和烏丸蓮耶的衝突,不如說從他疑似想兩邊通吃起,就注定了這是她和幕後之人一場無形的較量,而在這場較量中,幕後之人會不會贏她不知道,但她一定不會輸。


    畢竟,她從來沒想過僅僅靠這場試探、靠動搖烏丸蓮耶來對付那幕後之人,在成功殺了烏丸蓮耶之前,她的目標也從來不是那幕後之人。


    有些事情,做了可就要有付出代價的自覺啊。


    聽著屏幕那邊毫無營養的廢話,自動將其過濾成噪音的牧卿雲還算配合地收攏了四周溢散的殺意,隻是麵上臉色依舊隱隱有些沉。


    良久,才似想通了什麽,終於緩和了麵色,眼底沒了多少敵意,隻顯而易見地透著些疏離:


    “既然你這麽為我著想,那好啊,把背後指使你做事的人供出來,我就不計較你之前做過的所有事。”


    “你應該知道,我從來說到做到,比起那個事成之後可能出爾反爾甚至卸磨殺驢的人,你更熟悉也更相信我吧?不然,你也不會陽奉陰違為我做這麽多了。”


    “對了,最好想清楚再說,雖然都說雞蛋不能放在一個籃子裏,但你知道我最討厭有人貪得無厭妄在我這裏想什麽兩全之法了。”


    一番話下來,牧卿雲都快相信自己是把所有的恨意都轉到幕後之人身上,想給烏丸蓮耶最後一次機會收攬他轉而對付幕後之人了。


    這種感覺,怎麽說呢?挺惡心的,尤其是稍稍一想那些年發生的事就一幕幕地在她腦海中清晰地閃現,催的她想嘔。


    但撬信息嘛,不寒磣。


    更別提,現在難受的不止她一個,最難受的也絕對不會是她。


    將一眾生無可戀想退出會議又不敢吭聲的臉收入眼底,牧卿雲內心微不可察地點點頭,這才對嘛,剛開始那一副探頭探腦的吃瓜看戲樣像什麽樣子?


    心思再次迴到全程氣壓最低的屏幕,對麵隻有輕微的唿吸聲,不知是在思量還是拒絕透露打算放棄自己這條線,但總歸心情絲毫和好扯不上關係。


    畢竟,若她不失去係統不經刺激不出現第二人格一般的女孩導致各方麵能力也有了提升,記憶零碎再加上早報了仇,一切按部就班地進行,兩人的矛盾不會驟然激化,這時候烏丸蓮耶要是掌握的好,潤物細無聲地一點點將備好的解釋送到她麵前……


    這樣一來原諒雖然談不上,但她大抵也會將兩人的前塵恩怨在心裏斬斷,對方不在她麵前找死,看琴酒還在組織的份上她也就真會當對方死了。


    或許也就是了解她會如此,烏丸蓮耶才得寸進尺地蓄謀良久在她這裏給自己謀一個可行的退路,也或許,是另一個出路。


    所以他的原計劃裏肯定不會有今天這一幕,而現在一切計劃被打亂,局勢又朝著最糟糕的方向發展,他又怎麽高興的起來呢?


    這麽一想,牧卿雲心情莫名好上了許多,在琴酒暗示之時偷偷迴捏住那根微動的手指,而後順勢改了姿勢十指交握。


    當然,這一切都在桌下進行,演員的本能素養並沒有讓她放鬆表情管理,接到暗示更是適時地開了口。


    “這麽久不說話,是不敢說……還是不想說?”


    對麵仍沒有什麽迴應,牧卿雲也不急,甚至一雙眸子都盡染上了些許笑意,隻是這笑意並不達眼底:“既然這樣,那就先聽我說如何?”


    雖是問話,卻隻象征性地停頓了一下,便語氣自然地自說自話:


    “將十三歲的我封改了記憶交給你的人具體有什麽目的暫且不論,單就這兩個月以來你的表現來看,那個人大概率並不想我死。”


    “這可就奇怪了,不惜背後暗算又找了你籌謀多年,目的卻不是為了殺我,可要說那人恨我到欲讓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永遠活在痛苦中又似乎說不過去,畢竟……”


    這些年雖然有些不可避免的小煩擾,但總體來說她過的還算隨心所欲,而且,不管是係統的離開還是雪絨和夜影的接連出現都太巧了,巧到缺少了任何一環那個承載著她十三年記憶的女孩都不會出現,她也不會這麽直觀地覺察到烏丸蓮耶所有的小算盤。


    不過這些涉及到女孩帶給她的能力,別說牧卿雲隻隱約有些猜疑,就算有證據也不可能傻到把暗牌亮出來,於是隻沉思似的拉長了些尾音,而後唇角彎出了一抹茶版憐憐的弧度:


    “這麽一想,養父還真是可憐呀,多年來為那人做了這麽多,可結果到頭來對方不幫忙也就算了,怎麽還一聲不吭轉頭就背刺,把養父的計劃一步步土崩瓦解了呢?”


    末了想到什麽,雙目微瞪大,抬起空出的左手虛掩住那拉滿震驚的嘴:“不會吧?不會吧?養父不會真以為在你眼皮子底下成長起來的我平白就掙脫你的控製了吧?”


    終於,沉默良久的屏幕重新有了迴音。


    “你想說什麽?”


    即便語氣再平淡正常不過,甚至經過機械偽裝變音與原來的聲音大相徑庭,但作為三年裏試圖從他手裏逃過上百次的她來說,她對他異常情緒的了解可隻多不少。


    所以她聽得出來,他並沒有聲音中刻意表現出來的那般平靜,也就是說,別說得那人的看重,就是作為一顆棋子,他和對方之間都沒有絲毫信任可言。


    至於這可能是他為誤導她而故意做的戲?隻能說曝出這種信息於他而言百害而無一利,畢竟她之前可說的很明白了,她最是厭惡兩邊站隊的人,在這種前提下隱晦投誠她不僅不會誤以為他有苦衷,反而隻會覺得殺他更有把握了。


    不過考慮到萬一對方真的腦抽,對遊離兩頭的苦情小白花上了癮,牧卿雲還是謹慎地沒有立刻翻臉,指尖點了點琴酒的手背,佯裝的一副聽不出其異常的模樣,放下左手順著便道:


    “我想說什麽你心裏應該再清楚不過了吧?是默認選擇相信那人事成之後的許諾,和我對立,還是站在我這邊,把那人的消息全都告訴我,我不殺你,也不追究你過去做的事。”


    這無異於讓烏丸蓮耶冒著得罪那人的風險放棄幾十甚至上百年的籌劃,而她給出的條件……這但凡是個人半夜醒了想起來都要啐一聲晦氣。


    烏丸蓮耶也氣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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